確實,觥壘對傳送陣法頗爲關係,問了很多細節,這些都不假。可觥壘大學士的初衷是什麼?
是爲了擴建傳送陣法,增加陣法的運輸力。
“你們再回想一下,出事前一天,觥壘給咱們發了傳音符,他將他的規劃和目標,都描述得十分清楚。而且這傳音符,必定是觥壘本人的,否則也到不了咱們這裡。”
神光大學士不斷提醒:“試想一下,如果觥壘真的是叛徒,他根本無需打草驚蛇,請水鏡去主持陣法擴建,更沒必要描述這些藍圖。”
換位思考,要是當了叛徒,誰會這麼高調?越高調越惹人注目,對叛徒來說,肯定是不利的。
“這麼說,觥壘這傢伙,真是被人利用了?那他躲起來幹嘛?”有人不解地問。
“哼,躲起來?”神光大學士冷冷道,“如果本座所料不錯,觥壘已經不在人世。他不懂低調,最終被人趁虛而入,引來殺身之禍。”
“死了?”
“觥壘的個人實力,在五行學宮至少排名前十,他竟這麼無聲無息死了?對手是誰?竟有這手段?地表人類已經進化到這麼強的程度了嗎?”
地表人類狡猾,城府深,科技文明厲害,這些地心族都是知道的。
可地表人類的戰鬥力弱,這也是地心世界公認的。雖然這些年靈氣復甦,地表人類也在不斷進化覺醒,可這麼短的時間,沒理由就進化可以輕鬆擊殺觥壘大學士的地步吧?
神光大學士冷哼一聲。
“世道已經變了,諸位,都醒醒吧。沒有什麼事是一層不變的。過去地表人類或許沒有這個能力,不代表如今他們依舊沒這個能力。”
“雖然本座沒有親眼目睹,但我有預感,地表人類一定出現了一批高端戰鬥力,這批戰鬥力甚至不遜色於咱們三大學宮的巔峰戰力。”
衆所周知,學宮的巔峰戰力,基本上就是整個地心世界的巔峰戰力了。
在場每個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驚訝地看着神光大學士,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但是他們又知道,神光大學士自來擅長占卜推演,他要是這麼說,必定有一些根據,絕不會無的放矢。
“首席,此事有何根據?”水鏡大學士動容問道。
不怪大家懷疑,實在是大家的定勢思維裡,地表人類是弱雞的代名詞。就算如今地表世界靈氣復甦,那才幾年,這麼短的時間內能進化到哪裡去?
當然,他們也知道,地表世界在靈氣復甦之前,其實也有一批隱世的老傢伙,實力還不錯,而且很多是潛伏在地心世界的。
爲什麼會潛伏在地心世界?還不是因爲地心世界有靈力,他們躲在地心世界是爲了提升實力?
連修煉都必須躲在地心世界纔有出路的地表人類,能有多少實力?
神光大學士一副說來話長的語氣。
“諸位,這件事,咱們把目光放到幾年前,也就是特效藥剛出來,那泰坦學宮邀請各大勢力去參加他們所謂的拍賣會……”
雖然是三四年前的事,但這麼重大的事件,誰能忘得了?幾乎可以說,地心世界格局的轉折點,就是那次事件。
衆人紛紛點頭。
“當時泰坦學宮負責特效藥的紫金綬帶大學士,你們不會陌生吧?”
“那是神機大學士,在泰坦學宮排名第二,位高權重,能力超羣,同時也是九尾族不世出的天才。”
“是啊,九尾族不世出的天才,泰坦學宮排名第二的紫金綬帶大學士。你們覺得,光靠一個普通的學士,也就是那銅椰學士,能幹掉神機大學士嗎?”
銅椰雖然後來被太一學宮重用,那是因爲他把特效藥從泰坦學宮帶到了太一學宮,並不是他自身實力達到了那個標準。
後來銅椰飛黃騰達,不是因爲實力,而是因爲太一學宮酬功而已。
回想起來,泰坦學宮在描述這件事上,確實有些語焉不詳。神機大學士到底怎麼掛的,還真是說得雲裡霧裡,並沒有明確的說法。
大家也曾猜測過很多內幕隱情,可到頭來還是一樁迷案,恐怕除了當事人,誰都說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包括泰坦學宮在內。
“大人,神機大學士的死,莫非也有什麼隱情?難道說,那裡頭也有地表人類的手筆?”
“本座反覆推敲之後,發現了一些端倪。有可能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什麼誤區?”
“當時的銅椰,是風雲人物,是各方關注的焦點。包括泰坦學宮在內,追捕的重點也都是放在銅椰身上。銅椰諸位應該都是見過的。要說此人可以幹掉神機大學士,你們信嗎?”
當時銅椰是舉世矚目的焦點,因此,大家即便覺得蹊蹺,也找不到其他可能性。畢竟那是在泰坦學宮。
如果不是泰坦學宮內部人士所爲,其他人根本就進不了泰坦學宮。
要說外人在泰坦學宮幹掉神機大學士,這豈非是天方夜譚?
那麼,神光大學士是什麼意思?明顯他這話是有弦外之音。
“所以,首席您的意思是,殺害神機大學士的兇手,並非銅椰,而是另有其人?”
“沒錯,銅椰此人,絕對不具備殺死神機大學士的能力。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特效藥事件,現在已經證明是地表人類的陰謀。那麼,從那時候起,或許地表人類,就已經擁有可以殺死神機大學士的能力。不管他是偷襲也好,還是用別的手段也好……”
“因此,各位,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地表人類了!我們已經在地表人類身上吃了這麼大的虧。要是還不長進,還用老眼光看問題,地表人類還會繼續讓咱們吃虧,吃更大的虧!”
神光大學士說到此處,狠狠地一拍桌案。
“你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爲什麼地表人類可以滲透到咱們周圍,而所有人都一無所知?”
“爲什麼觥壘這樣的人物,也被地表人類玩弄於股掌之間?這難道還不能引起大家的重視嗎?”
“而諸位的思維和眼界,是否應該提高一下?不要總盯着表面看到的那點東西?絕對生命領域,就一定是太一學宮對咱們動手?不是說不能往這個角度想,但一定要記住,任何事情,一定要從不同的角度去考慮。不要總被表面現象矇蔽。一旦方向搞錯了,不但所有的努力白費,更會引來滅頂之災!”
所有人都默然。
大家都意識到,首席這番話其實已經是有些敲打的意思了。確實如首席所言,大家的思維還是缺乏一些變通,對事情的判斷缺乏多角度多樣性。
“首席,下一步,咱們是否應該全面追緝地表人類?將這些躲在暗處搞破壞的臭蟲徹底揪出來?”
“地表人類自然要追緝,但如何追緝,諸君可有想法?”
地心世界之前又不是沒有追緝過地表人類,效果其實並不算太好。這方面經驗最多的,其實是泰坦學宮。
但是泰坦學宮在地表人類面前,可謂是栽了大跟斗。他們的經驗也不怎麼值得借鑑。
因此,在場諸人顯然不能照搬當初泰坦學宮的那些過時經驗。
此一時,彼一時。
如果地表人類真的已經進化出可以匹配三大學宮高層的能力,這追緝工作,還真就不好弄。
即便是水鏡大學士,也顯然不想攬這個責。
他覺得自己的強項在於陣法,追兇緝拿這些事,並不是他最擅長的活。因此水鏡大學士並沒有自告奮勇,而是道:“首席,追兇的事,我就不參與了。我還是要把傳送陣法這一塊抓好,這是五行學宮的重中之重。”
理由很合理,也十分站得住腳。
神光大學士目光轉向薪火大學士:“薪火賢弟,此事,還得你抓起來。交給下面的人辦,我不放心啊。”
薪火大學士倒是沒有拈輕怕重,坦然道:“首席,你便不說,我也會毛遂自薦。你是首席,自然不可能親自去對付地表世界的小毛賊,水鏡兄又要主持傳送陣法的事,追緝兇手的事,小弟自然責無旁貸。不過此事確實不好辦,小弟接手可以,但需要首席您的支持。”
“需要什麼支持,你儘管開口,學宮能給到你的,一律無條件給到。給不到的,我個人想辦法幫你盡力解決。”
“倒不需要那麼複雜,我只要首席一句話。追緝期間,我需要絕對的人手調動權。不管涉及到地位多高,資歷多深,一旦徵調,必須無條件服從。誰也不能陽奉陰違,更不能背地裡扯後腿。”
薪火大學士雖然也是紫金綬帶大學士,但他畢竟排最後,一向地位都遠不如首席,甚至連水鏡也頗有不如,存在感相對不是那麼強。
下面有些驕兵悍將,不服調度,甚至各種藉口來推搪,不肯盡全力,這是大概率會遇到的。
神光大學士緩緩點頭,目光從現場每一位高層面前掃過。
只聽他用低沉卻無比肅然的語氣說道:“醜話我說在前頭,追緝兇手這件事,薪火大學士即代表本座。我將賦予他一切人事調動權力。在場諸位,以及不在場的所有人,若有不聽調度,陽奉陰違者,本座會親自介入,斷你富貴,毀你前程是最輕的,人頭落地,乃至家破人亡,不設下限!”
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神光大學士說這些話時,那刀人的眼神,絕對不是開玩笑。
這讓大家的屁股就跟針扎似的,有些坐立不安。
首席這是動真格的了。
所有人都肅然道:“首席放心,學宮上下,當共度時艱,上下一心,誰敢陽奉陰違,誰敢破壞學宮團結大計,人人共誅之。”
神光大學士金口一開,這事就算是定了。
“薪火接令……”神光大學士儀式感十足,親自給薪火大學士下令,並授予神光大學士本人的大五行令。
這大五行令是首席大學士掌管的信物,見此物如見首席。持有大五行令,便意味着至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除了神光大學士,薪火大學士理論上可以斬任何人,包括水鏡大學士。
當然,這也是理論上而已。實則紫金綬帶大學士之間,絕不可能兵戎相見,更不可能王對王鬥個魚死網破。
薪火大學士也開始點兵點將,雷厲風行地行動起來。
整個五行學宮,隨着局勢的變動,也全部進入一個高速運轉的狀態。
薪火大學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約見獨眼副手等人。這些傢伙是觥壘大學士的副手,他們是最能接近觥壘大學士的人。
不管他們之前是否自證過清白,薪火大學士都覺得他們身上具有嫌疑。
此外,便是發佈追緝令,全力追捕王壤學士的那幾個副手。王壤這些副手在陣法摧毀之後便失蹤了,經過調查,他們不僅僅是自己失蹤,更是攜家帶口一起失蹤的。
這幾個人要不是心虛,爲何連夜逃跑?
當然,還有一個疑點,薪火大學士卻沒有聲張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帶着人馬,接管了觥壘大學士的駐地。
此前觥壘大學士的職責,薪火大學士安排了手下一名黃金綬帶大學士來負責。
獨眼副手等幾人,這次被叫到薪火大學士跟前,感受到了明顯不同於早先的氣氛。
如果說之前的調查,他們只是被叫去問話,整體氛圍還算客氣友好。
可這次明顯不一樣,他們體會到了嫌疑人才會有的待遇。
幾人雖然滿心冤屈,可看到薪火大學士那張陰沉的臉,他們也是不免有些心驚膽戰。
好在,薪火大學士並沒有一上來就給他們下馬威,而是將他們分開,一個一個叫過來陳述過去這幾天的情況。
這幾人倒也不傻,知道現在不是賣弄聰明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實話實說,啥小心思都不帶有的。
因此,他們老老實實將所有情況都如實道來。
“所以,實則你們都看到了,水工部確實派人信使來送信?”薪火大學士冷冷問道。
“是,確有其事。”
“之前你們爲什麼不提?”
“我們最早提過,但是後來水工部上下都說沒這事,說觥壘大學士沒去過他們那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