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這公寓時,還是下午。誰知道不知不覺間,幾個小時過去了。
就算天黑,也不應該黑成這樣,一點人間煙火也看不到。
柯總徹底被恐懼支配,一個勁唸叨:“鬼樓,鬼樓,這一定是棟鬼樓,一棟樓都是鬼!”
這一連串恐怖,將柯總徹底嚇傻了。
“冷靜點。”江躍上前在他臉上重重拍了兩下。
如果柯總的精神狀態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下,就真離死不遠了。
羅處索性將窗簾一把拉上,不再朝窗外看。
窗簾剛拉上一瞬間,屋裡的燈忽然一陣抽抽,忽然一暗,又復變亮,如此連續明暗變幻不定好幾下。
滋滋滋!
一陣詭異電流波動後,燈徹底滅了。
屋內陷入一片漆黑當中。
三人雖然都在客廳,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三米範圍,可隨着燈忽然滅掉,彼此的視野頓時被黑暗阻擋,除了江躍之外,其他兩人眼前甚至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啊!”
就在江躍沉吟間,耳邊傳來柯總的慘叫聲,接着噗通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磕在地上,和地板發生了一陣碰撞。
跟着,地板上傳來拖動聲,好像有什麼笨重的東西被拖着移動。
與此同時,柯總的慘叫越發瘋狂。
江躍頓時就判斷出,被拖動的赫然是柯總的身體。因爲他的慘叫聲,和這拖動的移動方向一致。
江躍瞪着雙眼,在這漆黑的環境中,勉強能看到一點點模糊的影子,發現柯總的身體好像真的被什麼東西拖動着,竟朝門外的方向移動。
江躍手機還握在手中,順手解鎖,滑出手電筒功能。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哪怕是手機手電筒這點光亮,也足以提供一種強大的心理安慰。
那燈光一閃之間,柯總原本被倒提的雙腳ꓹ 噗通一聲又摔回地板上。
等江躍手電湊近時,卻發現四周根本沒有任何異狀。
此刻羅處也打開了他的手機ꓹ 手電筒功能也跟着打開,客廳裡的亮度一下子提升了許多。
只是,他們四處查探時ꓹ 整個客廳空空蕩蕩,除了他們三人ꓹ 更無半個影子在。
柯總徹底被嚇殘了,褲襠一陣陣尿液涌出來ꓹ 完全控制不了。
江躍皺眉ꓹ 伸手想拉他一把,卻被柯總無視。這傢伙的心智已經被摧毀,神態已經被恐懼摧殘到近乎麻木,整個人看上去呆呆傻傻,就好像精神失常。
羅處靠近江躍跟前,低聲問道:“小江,看來我們這次真是來得冒失了。以我看ꓹ 咱們還是先離開吧?”
連羅處都冒出打退堂鼓的念頭,可見眼前的局勢有多詭異恐怖。
不過江躍卻不認同羅處的提議。
“羅處ꓹ 這時候不是離開的好時機。再說ꓹ 也未必走得了。”
江躍自問ꓹ 如果他要離開ꓹ 肯定沒問題。
要跟羅處一塊,也問題不大。
可柯總這廝ꓹ 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就他眼下這個狀態ꓹ 盤踞在此地的鬼物ꓹ 分分鐘可以收割他。
江躍不知道這鬼物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幹掉柯總ꓹ 就是一直不下死手。
難道,這鬼物並不想殺人?
這也不太可能。
如果柯總看到的鬼物真是這具被人分屍的屍體,可想而知她的怨氣會有多大多猛烈。
這樣的鬼物,不可能沒有殺念。
它不殺柯總,必有其他更瘋狂的打算。
江躍一念至此,默默地送出一個共勉祝福給羅處。百邪不侵光環可保24小時,至少能保證羅處不受尋常的鬼物侵襲。
至於柯總,尤其是他這種狀態,恐怕也只能讓他自求多福了。
羅處一向對江躍的判斷比較信服,見他不支持離開,卻也沒多說什麼。
目光投向衛生間,沉聲道:“要不,先把這些屍體燒了?”
江躍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可行。
只是,這房間裡並沒有什麼易燃引火的東西,裹着蠟的屍體按理說並不難燒,可要讓它徹底燃燒起來,卻也沒那麼容易。
蠟的融點很低,但燃點並不低,要讓蠟燃燒,目前這間公寓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兩人一商議,決定去其他公寓搬一些易燃物過來。
羅處剛要去,江躍叫住了他。
情況如此詭異,這時候如果分開行動,未必是什麼好事。
見江躍和羅處準備離開,一旁呆呆傻傻的柯總一下子就清醒了,怪叫一聲跳了起來,緊跟在他們身後。
“別丟下我!”
江躍冷聲道:“老柯,你要是這麼慫下去,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柯總一臉哭慫:“我也不想啊,我招誰惹誰了?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來這鬼地方啊。”
“你不來,你以爲這些事就不會去找你麼?”江躍冷笑。
“那也比現在等死好吧?”柯總嘟囔道。
“你以爲你不來,就不是在等死?說不定還得拉上你老婆孩子,你父母親人一塊。”
江躍無情地給柯總潑冷水。
三人說話間,走出這間公寓。
不單單是這間公寓斷了電,走廊上同樣黑乎乎沒有燈。其他公寓同樣如此,四周一片黑暗,整棟樓同樣被黑暗包圍。
三人用微弱的手機燈光,各種蒐羅,從其他各間公寓找出一大堆易燃物。如果牀單、毛衣等物。
羅處還抱了好幾瓶烈度酒,這是從其中某一間公寓搬出來的。
有了這些東西,絕對是夠了。
柯總卻一個勁唸叨:“咱們非得去招惹這些髒東西嗎?爲什麼不離開?跟這些東西對着幹,能有什麼好處?”
“閉嘴。”
江躍實在不想跟他解釋什麼。
柯總也不敢頂撞,只能苦着臉跟江躍他們回到那間碎屍的公寓。
剛走到衛生間時,江躍和羅處同時呆住了。
那些被白蠟裹着的shi塊,竟好像自動從白蠟中掙脫,全部都不翼而飛,剩下一地散落的白蠟碎末,灑得整個衛生間到處都是。
兩人走進衛生間,各個角落都掃了一遍,卻是什麼都沒有。吊頂上除了殘破的龍骨之外,便是水泥牆,別無他物。
那些塊塊,竟是憑空消失了!
這一回,江躍和羅處是徹底懵圈了。
這又是什麼操作?
難道又是那頭鬼物憑空攝走了這些shi塊?可它到底圖個什麼?這些塊塊一直藏在吊頂上,難道這個鬼物事先並不知情?
這也不對啊。
如果這鬼物不知情,之前江躍他們聽到吊頂上的動靜,又是誰製造出來的?
如果這鬼物知情,那它爲什麼讓那些東西一直在吊頂上?爲什麼不自己取出?
難道這裡頭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江躍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漿糊,這裡頭的邏輯簡直亂成一團,怎麼都理不出一個清晰的線索來。
他們離開去找燃燒物,前前後後不超過十分鐘。
也就是,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這些shi塊不但從白蠟中弄出來,還一片不落全部轉移走。
這速度也絕對是夠快的。
按理說,鬼物就算有隔空攝物的手段,怎麼能做到如此細緻?
羅處忽然把手機光線湊到地面,面色凝重地查看起來。
“小江,你看!”
江躍順着羅處手機光線朝地面看去,竟然發現這滿地的細碎白蠟,竟印出了隱隱約約的腳印。
這腳印雖然不清晰,但終究還是可以分辨。
看腳印的尺寸,顯然是偏小巧的,明顯是女性的腳印。
難道說,這公寓還藏着一個女人,趁這點時間把屍塊悄悄取走?
這也不對!
明顯,這腳印並沒有穿鞋。
正常邏輯下,正常人怎麼會不穿鞋?
現場不穿鞋的腳印,只有那具被分割的屍體才能產生。
難道……
江躍想到的同時,羅處同樣想到了。兩人對視一眼,竟都不寒而慄。
難道屍體竟自動重組,從這地方衛生間自行走出去了?
兩人順着衛生間一路打着手機燈光朝外探查,發現這腳印沾着白蠟,一直出了衛生間,出了客廳,走出走廊,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只是,這腳印沾的白蠟終究有限,出了走廊沒十米遠,就不再留下任何痕跡,完全斷了線索。
兩人相顧駭然,一時間真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羅處的手機發出滴嘟的提示音,電量不足20%。
江躍一看自己的手機,掂量也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左右。
“老柯,你的手機呢?”
柯總掏出他的手機,屏幕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已經徹底不能用,完全就是一坨廢物了。
江躍和羅處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
江躍默默關掉手電功能:“省着點用。”
就兩人手機這點掂量,如果用來照明的話,可能也就支撐個把小時。而這個恐怖的夜晚,可能會非常漫長。
這個時候,柯總又忍不住道:“照我說,咱們還是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吧!人和鬼鬥,能有什麼好下場?”
羅處也朝江躍望去。
現在連照明都成問題,再堅持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江躍見他們二人都有退意,忍不住苦笑道:“爲什麼到這個時候,你們還以爲走得了?”
“走不走得了,試試不行嗎?”柯總察言觀色,看出羅處也有退意,因此語氣更加有底氣了些。
江躍嘆一口氣:“那就試試。”
現場三個人,兩人都有退意,他一個人堅持顯然不合時宜,反而容易造成內部的分裂。
試一試,能離開固然是不錯。萬一離開不了,到時候再做打算。
整棟公寓都斷電,電梯顯然不可能再考慮。
三人正準備朝樓梯口走去,江躍卻忽然叫住了二人。
回到一間間公寓,找到了好幾只拖把,將拖把頭全部扳掉,弄出了四根六七十公分的木棍。
帶着這四根目光,江躍又回到了先前那藏屍的公寓。
先前搬出來那些準備燃燒的牀單毛巾等物,都還丟棄在客廳裡,江躍將牀單撕開,還有那些毛巾,撕成一條條的布條,在拖把杆上不斷纏繞起來。
纏繞到一定程度,又將衛生間那些白蠟裹在裡頭。
如此一層白蠟一層布條,裹了好幾層之後,江躍在那裹住的地方倒了一些酒。
羅處這纔看明白江躍是在製作火把。
當下照着江躍的手法,將其他幾根拖把杆全部纏好。
現場的白蠟極多,便是再多幾根木棍也完全夠用。四根火把製成之後,纔用到一小半白蠟。
“小江,要不把牀板拆下來,再搞幾個?”
江躍想了想:“好,多準備一些,有備無患。”
牀板雖然不如拖把杆那麼好用,但在江躍的加工下,倒也趁手。
最終,九個火把製成,一人負責三把。其中一把拿在手上,另外用牀單撕開的布條綁在後背上。
有火把在手,手機索性暫時不用。
公寓裡頭,打火機和打火器倒是蒐羅了好幾個,人手備了一個。
三人只點了一隻火把,江躍在前,柯總居中,羅處殿後。走到樓道口,火把很旺,燃燒力很強,照明的覆蓋面也更大一些。
但相比於這一整棟公寓樓而言,火把的光亮也僅僅是夠照他們走路,想要看得更遠,顯然沒有可能。
三人剛走下十幾個臺階,一層樓下到一半時,耳畔忽然聽到一陣騰騰騰的腳步聲,好像從下一樓層的樓道中傳來。
這腳步聲聽起來並沒有穿鞋,就好像光着腳在跑步似的。在漆黑安靜的黑夜中,這聲音聽得尤其清晰。
柯總頓時嚇得腳一軟,一屁股坐在臺階上,雙腳正好往前一帶,踹在江躍的腳後跟。
若不是江躍下盤穩,被這麼一撞,非得一個倒栽蔥滾下臺階不可。
後面的羅處忽然猛一回頭,喝道:“誰?”
哐啷!
幾乎在羅處轉身得同時,他背在背後的兩根火把,莫名其妙摔在了臺階上。
只是,羅處回過頭時,背後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連空氣都好像是靜止的。
那兩根火把綁在背後,用牀單布條纏得很緊,絕不會莫名其妙掉下來。
而且,羅處分明感覺到有什麼力量在背後拉拽,力量還不小。
不然他也不會回頭。
這火把絕非是他回頭從背上滑落的,而是被什麼力量硬生生從背上拽下來。
江躍舉着火把,面色陰晴不定地上看看,下看看。
火把微弱的光線照在羅處和柯總的臉上,分明能看到兩人臉上的驚愕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