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公子的生機,一直都有一口氣吊着。要說是醫學儀器的功勞也好,或者郝公子的求生欲也好,甚至樹魅在他體內留下的病毒也好。
總而言之,郝公子的生機一直沒有徹底斷絕,這無疑給了江躍了救治的機會。
否則,一個完全沒了生機的人,就算江躍有迴天之術,那也根本用不上。
江躍眼下處於沉浸式觀察狀態,他的神瞳術配合精神力,比任何醫療儀器都更精密,觀察着郝公子全身上下每一個細節。
不得不佩服,這個郝公子的生命意志還是很頑強的。
其臟腑多處傷勢,任何一處都可以說是致命傷,能頑強挺到現在,本身也是不小的奇蹟了。
而樹魅留下的遺毒,果然已經佔據了郝公子多處重要器官,而且在向腦部進軍。
不過,郝公子即便處於昏迷狀態,其意識依舊十分頑強,本能意識依舊在頑強抵抗,沒讓樹魅遺毒攻擊到腦部。
一旦腦部被貢獻,也就意味着郝公子徹底成了新的樹魅。
徹底變成樹魅,即便是江躍和董藍,恐怕也無能爲力。
觀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江躍輕輕舒了一口氣,從觀察中回過神來。
郝軍長一家三雙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眼神充滿了期待,但又顯得極爲忐忑不安。
就好像等待宣判的家屬,患得患失之情溢於言表。
江躍倒也沒有賣關子:“郝軍長,謝天謝地,樹魅遺毒還沒侵入腦部,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郝公子的生命力也十分頑強,能挺到現在簡直堪稱奇蹟。這種情況下,應該可以嘗試一下。”
“董藍,咱倆聯手。我先給郝公子受傷的臟腑進行恢復,樹魅遺毒回頭你用聖光驅除,怎樣?”
董藍自然對江躍言聽計從,點頭答應:“小躍哥哥,我聽你的。”
江躍微笑望着郝軍長:“郝軍長,治療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你們家屬在場,情緒波動太大,我擔心……”
郝軍長忙道:“我懂,我懂。我們迴避一下。江理事,需要專門的手術室,需要專家在一旁陪護嗎?”
“郝軍長要是信得過我,把病房留給我們就行。”
“信得過,那一定信得過的。”郝軍長連忙招呼老婆和兒媳婦,“我們迴避一下,別給江理事添亂。”
按理說,治療肯定要在手術室才顯得正式,旁邊有老專家和專業救治隊伍陪護,也更安全。
可在醫學上,郝公子早就被宣判了死刑。
眼下的治療,完全是在醫療體系之外了。
既然人家江躍不要醫生,不要手術室,他們作爲家屬難道還能不遵醫囑?自作主張?
萬一人家一個不高興,覺得你不信任他,罷手不治了,那該找誰哭去?
郝軍長一家離開病房後,江躍招呼董藍,跟他說了一些相關事宜。
江躍要做的很簡單,就是施展大回春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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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九術,每一門神通都堪稱通神之術,否則何以能得到偷天之術的稱號?
大回春術乃是偷天九術裡唯一治療術,完全可以說是擁有起死回生之能。只要一口氣吊着的人,身體還完整着,大回春術治療之下,基本沒有救不回來的。
郝公子臟腑的傷,的確是致命傷,死幾次都夠。可大回春術本身就是起死回生的迴天術,神奇而不可思議。
本來,大回春術,應該也能將樹魅遺毒清除,不過江躍爲了保險起見,也爲了讓董藍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因此讓董藍也出手一下。
董藍的聖光治療,對樹魅遺毒這類邪術遺毒,本身就是天克,有董藍鞏固一下,自然更加保險。
當着董藍的面,江躍卻也沒有搞什麼神神秘秘的,也沒有避諱什麼,直接施展大回春術。
大回春術的治療需要一定時間,董藍一直安安靜靜地坐着。
她眼中沒有病人,只要江躍。一雙純淨的眸子,自始至終關注着江躍,江躍的每一個動作,每一道眼神,在董藍眼中都充滿了吸引力,讓她心裡感覺到無限安寧和美好。
因爲父親的緣故,董藍從小就缺乏安全感,可她後面還有更小的弟弟,讓她從小一直不得不裝作很堅強的樣子。
其實,董藍安靜的表面背後,一直缺乏那種安全感。
直到江躍出現,闖入董藍的內心世界,就像一個除暴安良,匡扶正義的英雄一樣,讓董藍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對江躍建立的信任和依賴,更超出了對父親,對世間所有人的信任和依賴。
眼下看着江躍施展大回春術,董藍純澈的眼神,就這樣目不轉睛,癡癡地盯着江躍看。
一直到江躍完成整個治療流程,問她觀察到什麼,董藍才紅着臉手忙腳亂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躍見她這個反應,不由得好笑。知道這個小姑娘並沒有認真觀察。
不過眼下已經把郝公子的內傷治好,樹魅遺毒也基本清除乾淨,讓董藍再保一手,只是出於謹慎考慮。
好在,聖光治療不需要太多花裡胡哨的程序,之前董藍也已經比較熟練操控這個聖光術了。
在江躍的指引下,董藍也很輕鬆地完成了這道程序。
病牀上的郝公子就好像做了一場夢,深深呼了一口氣,一把從病牀上甦醒過來,直直坐了起來。
看着江躍和董藍陌生的面孔,郝公子跳下牀來,對着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二位,我郝一南欠你們一條命。剛纔我還以爲在做夢,夢裡有兩個天使幫我打敗樹魅。沒想到那不是夢,而是真實場景。二位這麼年輕,是我爸從哪裡請來的高人嗎?”
江躍進入他的精神世界,郝公子當然是有感應的。
包括江躍的治療,董藍的治療,他都是有一定意識,具備神識感應的。
郝一南咋咋呼呼的大聲囔囔,自然驚動了病房外戰戰兢兢等候的郝軍長一家。
聽到郝一南的聲音,他們大喜過望,再也剋制不住,推門走了進來。
“兒子!”郝夫人抹着淚撲了過來,一把將郝一南抱在懷裡。
郝軍長那張刻板的臉上,此刻也被柔情取代。眼眶裡微微有些紅,嘴脣微微哆嗦着,看着老妻和兒子相擁的場面,喉嚨也是微微有些哽咽。
錚錚鐵骨,也有柔情百結的時候。
“江理事簡直是華佗在世,妙手回春,奇蹟,奇蹟啊。我老郝家欠你一條命。”
老郝家的男人,還真有傳統,都喜歡拿欠一條命來說事。
郝夫人和郝一南的妻子都是紛紛點頭,贊同郝軍長的說法。這個救命之恩,絕對是天大的恩情。
救的是郝一南一個人,其實等於是拯救了老郝家一個家庭。
這恩情,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報答的。
江躍倒沒居功自傲:“也是郝大哥命硬,生命意志十分頑強。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好多天恐怕就已經不行了。”
郝軍長紅着眼圈點頭:“是,醫生早就說不行了。他一直在硬挺,也許他就是在等,等江理事來救他的命。”
“難道這真的有天數嗎?”郝夫人喃喃道。
“郝大哥應該是精神系覺醒者,只不過他自己可能都未能察覺。之前我觀察到,郝大哥的精神力很強,意志力堪稱鋼鐵。若不是精神系覺醒者,絕沒有這麼強大的精神意志。”
郝一南一愣:“啊?我是精神系覺醒者?我一直以爲我就是力量型覺醒者,難道還有隱藏天賦?”
江躍大概也猜測到郝一南並不知道自己精神系覺醒者的事實。
但凡郝一南知道,好好錘鍊精神力,並結合利用的話,他也不會這麼冒失被樹魅偷襲。
不過,江躍卻也沒有好爲人師,微笑道:“郝大哥回頭可以找精神系覺醒者多交流,挖掘挖掘,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郝軍長板着臉道:“聽到了吧?聽江理事的準沒錯。平時就大大咧咧的,一點都不穩重。這次死裡逃生,再不學乖,還得吃大虧。”
郝夫人原本是溺愛孩子的,這次也沒站郝公子那邊,跟着道:“一南,可得聽你爸的,還有江理事的。可不能再任性了。”
郝一南抓抓頭:“我哪裡任性了,戰場上大家都在衝,哪有那麼多時間考慮?都是靠本能的。”
郝一南尷尬地看了江躍一眼,見江躍這麼年輕,比他還小好幾歲,怎麼聽自己老爹的口氣,好像是對待上級似的,那種尊重可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這麼簡單。
同時又聽說什麼“江理事”,這個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
“大兄弟,你救了我命,還指點我,我郝一南慚愧啊,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哪方面的。”
郝一南妻子忙柔聲道:“一南,這個江理事,是聯合指揮組的執行理事,別看人年輕,可了不得。這次要不是他,咱家……”
郝軍長隆重介紹道:“一南,正式介紹一下,江理事是聯合指揮組最年輕的執行理事,聯合指揮組委派他前來雲城,全面主持雲城防禦戰。以後別說是你,你老子我,都得服從江理事的安排,配合江理事的工作。你小子皮得很,一點都不穩重,今後有機會,可得跟人家江理事好好學學。同樣是對付詭異之樹,江理事在中南大區星城,就把詭異之樹壓制得不能擡頭。人家這個理事身份,是靠實打實打出來的。”
郝一南聞言,肅然起敬。
這麼年輕,竟是聯合指揮組的執行理事。
回想自己這個年紀,還在新兵連,是個愣頭青呢。
這個年紀能成爲執行理事,主持雲城防禦工作,這要不是有真才實學,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就算是關係戶,也沒膽子這麼大的關係戶!
那必然是有過硬本事的。
郝公子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
咧嘴嘿嘿一笑:“江理事,我郝一南這輩子最佩服有本事的。今後我跟你混,學學你們是怎麼把詭異之樹壓制得服服帖帖的。”
“慚愧,是壓制詭異之樹勉強能成立,服服帖帖是遠遠達不到。但凡給它們一點機會,詭異之樹是一定會蠢蠢欲動,隨時想侵入地表世界的。這是兩代文明,兩個紀元的爭奪。不僅僅是我跟詭異之樹之間的鬥爭。”
郝公子一翹大拇指:“不愧是聯合指揮組的理事,格局就是不一樣。”
郝軍長通過這一系列的事,對江躍的認知也明顯加深了一層。
藉着這個機會,郝軍長趁機跟江躍探討了一番雲城的防禦問題,彼此閒聊之間,話題不免會展開,聊到了地心族,聊到地心族的字符圖案。
郝公子本來是多聽少說,聽到江躍多次提到字符圖案,他忍不住插嘴道:“江理事,你說的字符圖案,有什麼特徵嗎?我之前在那個據點戰鬥,那裡有許多石碑,上面有些字符圖案,跟鬼畫符似的,我完全看不懂。該不會是地心族的字符圖案吧?”
江躍連忙掏出手機,找出手機上的照片,給郝公子展示了一番。
郝公子看完之後,神情變得很是認真,回想了好一陣,喃喃道:“沒記錯的話,這些字符和圖案,跟我看到的那些石碑很相似。雖然我一個都不認識,但這種風格是沒錯的。”
江躍吃驚,追問道:“郝大哥,你最後戰鬥的那個據點,是哪個據點?具體的位置你還記得嗎?”
“那是我差點丟了命的地方,能不記得嗎?我正說找機會要找回場子,江理事,你對這些字符圖案有興趣嗎?要不我們組團再去刷一波?”郝公子的確是個戰鬥狂,這纔剛從鬼門關走回來,說起戰鬥,又是一臉眉飛色舞,躍躍欲試。
郝軍長皺眉叱道:“沒大沒小,江理事主持雲城防禦工作,放古代那是三軍統帥,跟你組團?有沒有規矩?”
郝一南嘿嘿一笑,卻也不以爲意。
“這年頭,官再大,該上陣也得上陣啊。爸你這個軍長,不也開過槍嘛!再說了,人家江理事的地位是打出來的,沒您想得那麼金貴。”
郝軍長一臉歉意看着江躍,多少有些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