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妙妙和李青早已習慣了風翎的節奏,緊隨其後跳下木屋。
接着,文琇燕、吳爲、樑家勤三人也跳了下來。
“太好了,雪停了!”文琇燕高興地說,“如果能一直不下雪就好了。”
沒有風雪,視野變得無比清晰。
“迷宮裡的天氣通常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如果持續不斷的降雪,遲早會把木屋埋了,所以我猜應該會下一陣,然後停一陣。”
風翎一邊朝下走,一邊說道:“我們先去他們撿到手機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幾十米的距離不遠,沒走一會兒就到了。
大雪覆蓋了一切,山坡上的雪人成了唯一的路標。
“我們要找什麼樣的線索?”樑家勤問風翎。
風翎掃視一眼周圍,隨手拍掉附近一個雪人腦袋頂上的積雪,說:“找一找有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大家聽後分散開尋找線索。
——如果這裡真的發生過激烈的戰鬥,總該留下點什麼,比如射擊後的彈殼,比如受傷流下的血,比如刀砍斧劈的凹痕。
風翎心想,考察隊裡的監察員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使用卡牌能力時的動靜肯定也很大,殊死搏鬥,按理說半個山坡都該被掀掉一層地皮纔對。
可是這裡,雪人們都完好無損的立着,看上去太不協調了。
會不會有一部分雪人其實已經被毀掉了?融進了雪裡所以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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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來,把手伸進雪地裡,隨意翻開一塊積雪,想看看下面有沒有什麼東西。
雪塊像潔白的冰糕被一塊接一塊翻起,白淨得不帶一絲灰塵。
風翎有些失望。
這不合邏輯。
手機的背殼幾乎全碎,還有明顯被尖銳物體劃過的痕跡,這絕對是遭遇了怪物襲擊,打鬥現場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有呢?甚至一滴血漬也看不見。
這些雪太煩人了,如果地上沒有積雪,她就可以沿着痕跡去推測遇襲者往哪個方向離開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籌莫展。
風翎站起身,有些心煩地踢了兩下雪。
一抹不起眼的藍色躍入視野。
她微微一愣,眼睛聚焦在那不起眼的藍點上,過了一會兒,慢慢走過去,謹慎地把它拾起來。
一粒藍色小藥片。
每一部獵手手機的背殼裡,都裝有一粒這樣的藥片。
蘇鬱清曾經告訴過她,如果污染值無法控制住了,只要趁理智沒有徹底喪失之前服下它,就能得到解脫。
風翎看着手心裡的藍色藥片,陷入沉思。
她懷疑,自己推測的方向,大錯特錯了……
手機損壞,不一定是遇到了襲擊,也許是……葉崢自己弄壞的。
風翎擡起頭,望向遠處的山丘與林地。
葉崢她……應該是在D區,遇見了松鼠,爲了不傷害隊友,她不得不脫離隊伍。
給蘇鬱清發的那句“松鼠”,其實是她的遺言。
就像懸疑電影裡,死者在臨死前總會想方設法在現場留下兇手的名字。
葉崢當時的神智已經處於混亂中,無法拼湊出繁瑣的句子,所以只有一句“松鼠”。
風翎猜她那個時候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因爲後來她又給蘇鬱清發過兩次消息,雖然含義不清,但能看得出她沒有放棄自己,依舊試圖向外界傳遞消息。
那段時間她在做什麼呢?
風翎試着代入葉崢的處境——知道自己中了異種的埋伏,知道自己的污染值超出安全閾值,該如何自救?
……神像?
對!葉崢在尋找神像!
她從D區找到了B區,這期間她的隊友也在找她,並且一路跟到了B區,發射了信號彈。
至於手機爲什麼會遺落在距離木屋如此近的位置,也很好解釋。
飢餓與寒冷加劇了葉崢的失控速度,她對活人產生了嗜血的食慾,於是在木屋附近徘徊,某一刻陡然驚醒,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爲怪物,絕望之下決定自我了斷,但是已經變異的手……或者爪子,無法順利打開手機背殼上的機關,所以她在抓狂和崩潰中破壞了手機。
藥丸掉進雪地,心浮氣躁的怪物到處找也找不到,又擔心自己會喪失理智襲擊木屋裡的人類,於是跑了,遠遠的跑了。
這纔是最接近的真相。
風翎怔怔望着遠處的茫茫雪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要去哪裡找,才能找到葉崢?
也許就像李青說的那樣,即便她找到葉崢,也認不出是她了。
“翎姐,這邊的雪已經被我們翻了個遍,沒有發現。”吳爲喘着氣跑過來對風翎說。
風翎回神,將手心裡的藥丸塞進防寒服的口袋裡,“知道了,我們走吧,趁着沒下雪,我先送你們出去。”
“我們還找葉姐嗎?”文琇燕問道,她是葉崢的忠實粉絲。
“找。”風翎點了下頭,“先把那四個人送出去,然後慢慢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的手放在防寒服的口袋裡,輕輕摩挲藍色藥丸。
如果葉崢真的已經變成污染體,她會親自,把這顆藥丸喂進葉崢嘴裡。
…………
天亮後氣溫節節攀升,雪地在消融。
雪水順着崎嶇的坡地向下流淌,在溝壑中匯聚成溪流,沖刷着溼漉漉的峰石。
風翎腳下的路,從乾淨的雪地,逐漸變成和着冰雪的泥濘。
視野裡也再次出現了那些熟悉的冰錐。
一看到冰錐,所有人的神經都立即繃緊,警惕地觀察四周。
風翎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地圖。
冰錐分佈的區域很大,不過最密集的一片,就是眼前這片D區和B區的相交處。
風翎猜測這裡是雪女固定的狩獵場,它們的巢可能在附近。
“前面有東西。”樑家勤提醒大家。
風翎也看見了,是一具屍體,血糊糊的倒在地上。
她走近一段距離,看得更清楚,那是一具污染體的屍體——
身長大概有160cm,擬人形態,膚色蒼白,四肢纖長,長着非常蓬鬆的白色長髮,只看背面的話,就像一個長着滿頭白髮的瘦弱女人。
然而把屍體翻個面,它有一個像蟲腹般的橢圓形肚子,還有它的臉,臉上竟長着像蝴蝶一樣彎曲的虹吸式口器。
非常噁心。
“那邊也有!”吳爲又發現了另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