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凌晨從荊南市出發,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往東,因爲風翎時不時打獵的行爲而有所延誤,歷經十幾個小時後,終於抵達青江。
蘇鬱清帶着周淍及特攻隊員,在中心大廈的門口等候多時。
風翎一下車,就收到蘇鬱清帶來的“噩耗”。
“風翎,爲了你的狀態考慮,上級認爲近期你需要在觀察室接受一些安全測試。”蘇鬱清神情肅然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隨行的獵手紛紛圍聚上前——
“什麼觀察室?爲什麼要進觀察室?”
“觀察室不都是給有失控隱患的監察員準備的嗎?”
“風翎又不是監察員,憑什麼要進你們的觀察室?”
“對啊!憑什麼?!我們是獵手,又不是監察員!不歸監察局管!”
“別以爲我們不知道,進了觀察室就要接受壓力測試,連正常人都會被逼瘋!你們監察局是存心找茬吧!”
氣氛瞬間緊繃,隨時可能一燃即爆。
跟在蘇鬱清身後的周淍見狀愣住,心想:什麼情況?風翎幾時收了這麼多跟班?
蘇鬱清頂着壓力再次開口:“風翎不會進觀察室。”
這句話緩解了現場氣氛。
蘇鬱清無意挑起監察局與獵手羣體的矛盾,但是臨危受命,有些事不得不做。
“所有卡牌持有者,無論監察員還是獵手,都會在消化新卡牌後面臨污染值上漲的問題,這不是找茬,這是規定!”蘇鬱清掃了一眼這些獵手,嚴肅道,“獵手計劃剛實行不久,獵星集團還沒有完善的污染值防控措施,但這並不代表你們不需要接受防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的簽約合同上,應該有一條寫着,獵手在消化新卡牌後,需要在48小時內向集團上報登記!”
獵手們面面相覷。
有這條嗎?獵星集團的合同條款十幾頁,誰能記清楚?
蘇鬱清放緩語氣,接着說道:“相信你們也看了新聞,這一路鬧出的風波,網絡上已經產生了不少質疑聲,監察員和獵手都是爲了城市安定而存在,我們不僅要維護現實層面的安定,也要維護民衆心理上的安定,所以,監察總局會派兩名觀察員入駐中心大廈,近距離觀測風翎之後的行爲表現,希望大家理解,我們是爲了平息一切不穩定因子。”
他說話有理有據,讓人難以反駁,獵手們的態度漸漸鬆動,不約而同地看向風翎。
風翎問:“觀察員什麼時候到?”
蘇鬱清回答:“24小時內。”
“這麼着急啊……”風翎若有所思,看來她的行爲確實有些出格,監察總局那邊是不是被嚇了一大跳呀?
“那他們需要觀察我多久?”風翎又問。
蘇鬱清緩緩搖頭,“抱歉,以我的權限,不足以瞭解這方面的工作。”
“唉,隨便吧。”風翎懶得管了,漠然地從蘇鬱清身邊走過,“他們來了估計也見不着我。”
蘇鬱清微愣,轉身問她:“爲什麼會見不到你?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不去。”風翎步履停頓,回頭朝蘇鬱清一笑,眼神中帶着幾分刻意壓制的亢奮,“我進階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要製作自己的巢體。”
“巢體?”蘇鬱清疑惑地皺眉,“那是什麼?”
“那當然是,生命誕生的地方。”風翎揚長而去。
最初的母巢,能夠積蓄能量,讓自己不輕易死去。
成長後的母巢,能夠築巢孵化生命體,以此來增強母巢的實力。
但此時的“巢”,並非真正的巢,而是以自己的身體爲媒介,猶如母蜘蛛揹負幼蛛,終歸是種負擔。
風翎已經進階到完成體,她現在需要一個真正的巢,讓生命在這裡孕育,讓能量在這裡蓄積,讓荷魯斯之眼成爲母巢的凝望,從此目光所在,都將是母巢的領地。這就像母親守護孩子那樣自然而然,不容辯駁。
什麼污染值。
什麼觀察員。
她不在乎。
她的情緒沉浸在自己即將完成這一壯舉的興奮裡,對其他一切與之無關的事,絲毫不感興趣。
蘇鬱清沒問到答案,心中隱隱忐忑,又見李青從卡車裡出來,立即上前詢問:“風翎說要製造巢體是什麼意思?”
李青憋了幾秒,爲難地回道:“以我的權限,不足以瞭解這方面……”
蘇鬱清:“…………”
“真的很抱歉……”李青尷尬地拱了拱手,提起道袍衣襬,快步追上前面的風翎。
葉崢和皇甫妙妙,合力把受傷的貓蛛從車上拖下來。
貓鷹急躁地在天上盤旋飛行。
小老三們也顯得比平時更躁動,嘰嘰喳喳在大廈附近飛來飛去。
衆人望着前方高聳的大樓,都沒說話。
天空陰沉,悶熱的空氣容易引人浮躁,但每個人都選擇了沉默不語。
直到所有污染體進入大廈內部,葉崢攔在圍牆的鐵皮大門前,冷冷地開口:“全部,都離開。”
嘭!
葉崢關上了大門。
……
其實以外面這些人的實力,並非不能強行闖入一窺究竟。也許打不過葉崢,但看一眼還是能做到的。
但是沒人敢這麼做。
好奇心被謹慎地收起,獵手們陸續離開。
周淍見人羣散了,忍不住問蘇鬱清:“老蘇,現在怎麼搞?我看風翎好像沒打算配合你。”
“她沒反抗,就已經不錯了,我怎麼敢指望她配合我……”蘇鬱清擡手捂住胸口,總覺得好像要出大事了,心裡發慌。
他思索了一會兒,對周淍說:“這幾天你帶着隊員守在這裡,哪裡都別去,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上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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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淍瞪着眼問,“那我的工作怎麼辦?不用巡邏了?”
蘇鬱清無奈地笑了笑,“巡邏?她威風成這樣,還有必要巡邏嗎?那些異種但凡有點眼色,恐怕早就有多遠逃多遠了,怎麼可能還傻兮兮地留在青江市?”
周淍聽完,一拍腦門,愕然道:“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失業了?”
蘇鬱清白他一眼,“你不是剛申請下來新卡牌嗎?怎麼可能失業?好好守着吧,觀察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到時候還得跟對方解釋清楚情況。”
他說着,不禁嘆氣,仰頭望向巍峨的大廈,“希望風翎的污染值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