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夜白在路途中遇見了李綺南。
因爲三個鎮子相鄰,能在路上遇到也實屬正常。
走的都是官道。
“喲,這是誰呀?”夜白先聲道。
李綺南板着臉,冷冷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而後,李綺南忽然想起什麼,便開口問道:“誒,那誰,你知道我爹去哪了嗎?”
聽到這話,夜白打趣道:“那誰是誰啊?我可不知道。”
李綺南瞪了他一眼,道:“說正經的,糟老頭子不知道去幹嘛了,也沒回家。”
看着李綺南正經的模樣,夜白也不打哈哈了,正色道:“你爹不是在家的嗎?沒和我在一起。”
李綺南若有所思。
又道:“昨天夜裡,他上餘杭鎮趕屍去了,一夜沒回來。”
“嗐,興許是有其他事耽擱了,你也別太擔心。”夜白擺了擺手。
趕屍人就那樣,臨時能給你找出一堆破事來。
耽擱了也很正常。
“但願吧。”
李綺南搖了搖頭,她心裡有些擔心是出事了,自從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就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還有事要去萬鄉鎮一趟,你去不去,興許你爹現在都在家了。”
夜白提議道。
李綺南點了點頭,調轉方向,上前走着。
夜白跟在後頭。
午時。
兩人回到了李閒的住所。
此時的門依舊是緊緊閉鎖。
李綺南上前打開門,進屋看了一番,沒有回來過。
夜白站在門口,道:“那應該就是臨時有事耽擱了,你再等等吧,或者我陪你去一趟餘杭鎮問問。”
“不用了。”
李綺南淡淡說了聲,將門上鎖,又離開了。
“額。”夜白頗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
李閒這人挺好的,關心一下也實屬正常,畢竟人家都把自己女兒介紹給他。
只希望是臨時有事吧。
想罷,夜白踱步回到義莊。
查看過義莊裡裡外外後,夜白確定,李閒也沒回來過。
時間一晃,天色已晚。
夜白出門,往衙門趕屍院走去。
一路上,能聽到諸多關於徐福貴的話題。
“嘖嘖,萬鄉鎮第一富紳被人殺了,我看啊也是活該!”
“對啊,他那人有點破錢就打心眼裡看不起我們這些農民,平時更是霸道,強搶民女,活該,遭報應了吧。”
“我聽說是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不然吧,兩年前還和我們一樣,只是市井小民,搖身一變成富紳了,其中沒有鬼我纔不信呢!”
“死了活該!”
夜白對這些風言風語不感興趣,找了個酒肆,上了些吃食。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吶!
“您是趕屍人吧?”店家嚥了下口水,忍不住好奇問道。
雖說知道有趕屍人,也見過,但沒接觸過,好奇委實正常。
要是能從趕屍人口中得知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那臉上都能增長几分面子。
同時酒肆的生意也能好上不少。
“嗯。”夜白點頭道。
店家又問道:“您是來取徐福貴的屍體吧。”
夜白搖頭,不是他不說,而是可能其中隱藏着什麼,衙門那邊不好交代。
要是別人自己猜出來,那便與他無關。
若是從他口中說出,性質便截然不同了。
店家見這趕屍人也說不出來個二五三八,便笑道:“聽說那徐福貴是被人刺死的,他那些家眷把他擡回來時,路面上還流了不少血跡。”
“也許吧。”夜白道。
店家:“額……”
店家這就有些無語了,這趕屍人真是三錘打不出個響屁來,便識相的不問了。
“那您先吃着,小的先去忙,有事兒儘管吩咐。”店家撓了撓尷尬的頭。
“去吧。”
很快,夜白吃完飯食,天也快完全黑了,酒肆也要打烊,便起身踱步走向趕屍院。
徐福貴是本地人,按理說就在本地下葬就行,可屍體卻被趕屍院扣了下來,要送到水霧鎮。
不知這縣令老兒到底要幹什麼。
夜白想不明白,乾脆不想,這事與他無關,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趕屍人。
到了趕屍院後,接引他的小吏讓他出示了通牒,才帶着夜白去屍體擺放的地方。
很快,來到一處偏僻院落中,小吏推開房門,便見到一具臃腫的屍體躺在其中。
屍體像是被特殊處理過,有些怪異。
“你便取走吧。”小吏淡淡道。
夜白拿出流程用得上的工具實施起來。
果真,屍體衣物蓋着的地方,畫上了古怪的符文線條。
夜白看不懂這是何意,便沒再管。
可能是某種鎮屍所用的吧。
“起!”夜白喝了一聲。
徐福貴的屍體便受到牽引,直愣愣站了起來。
若不是動作有些詭異,一般人還真看不出這是一具屍體。
“你且注意安全,務必將屍體送達,不能少了一點東西。”小吏認真囑咐道。
“得勒。”夜白道。
果不其然,其中必有什麼秘密,自己無權得知,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
隨後想想也就釋然了,不就是工具人嘛,老子當就行。
叮鈴鈴一搖鈴鐺。
徐福貴跟着夜白走了。
出了衙門,天完全黑了下來。
夜白用長明燈照亮眼前的路,雖然天完全黑了,但還是能看清的,只是沒那麼清晰而已。
“這種趕屍會不會獲得獎勵?”夜白不禁想道。
一般趕屍,那都是往家鄉送,而這次卻是從家鄉送到其他地方,委實不合常理。
但只要有獎勵,管他送去哪,照做就行。
夜白走後,徐家府上傳出許多慘叫聲。
因爲宵禁了,沒有人敢出去查看,權當沒聽見。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是誰在搞事情。
那當然是衙門啊!
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這徐福貴都死了,那家產必定是要被衙門收走的,而且還給他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那些家眷咋辦?
按同罪論處,理應當誅。
這也是市井百姓敢怒不敢言的地方。
只求這火啊,不波及到自己便好。
而此時的徐家內,到處都是帶着火把的黑衣人,見到人就殺。
哀嚎聲不絕於耳,有人要逃,但等待的是一支風聲鶴唳的箭矢,沒有人能逃出大門半步。
大門口屍體堆積起來。
一地的血跡觸目驚心,讓人膽寒。
直到聲音落下,一府的人都死光了。
那些屍體被涌入的一羣人套上麻袋,都帶走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徐府竟被一場熊熊大火包圍,火光沖天。
這時,便有巡邏的官兵發現,叫人來滅火。
由於火勢太大,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等待火勢減小。
待到火勢減小,昔日輝煌的徐府已然變成了一堆還在冒煙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