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禮儀不用消息符傳信,而讓人專程來找……周凡面露無奈,這就是大世家的行事作風嗎?
周凡與陳剝皮沒有再說話,而是掀開窗簾看着車外街景,符車路過的部分地方可以看見在廢墟上動工修建房子。
自從那夜過去之後,高象城一切都在重建之中。
符車很快就到了西北三坊的觀善坊一處宅院大門前。
這不是蟲娘之前居住的那處宅院,之前的居處同樣在那夜受到了無妄之災,但李家財大氣粗,很快就換了一處新莊園。
符車停下,周凡從車上下來。
大門前站着一羣人,最前方是身穿淺藍衣袍的李九月與穿着天藍衣裳美麗動人的李蟲娘。
李九月不再邋邋遢遢,兩道濃濃的刀眉見到周凡下了符車,那張蠟黃的臉大笑道:“周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可是天天念着你。”
“李兄,你這話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周凡強忍住捂臉的衝動微笑道。
李蟲娘也是抿嘴一笑。
“周兄,快請進。”李九月笑道。
李九月與蟲娘身後的一羣丫鬟都是整齊朝周凡彎身行禮,然後分立兩側。
周凡微微點頭,與李九月兩人進入了宅院內。
府邸裡一路所見都是梳着雙丫髻穿青衣的丫鬟。
進了大廳,有着女僕端來輕煙嫋嫋的茶壺與杯子、精美的茶點。
李蟲娘揮手讓女僕退下,她親自給周凡與李九月倒茶。
周凡與李九月聊着別離後發生的一些趣事,得知李九月此次來高象城一路很順利,並沒有發生太危險的事情。
“幸好你來晚幾天,要不然遇到那三隻噩夢怪譎破壞的時候,那就有些危險。”周凡嘆氣道。
李九月臉色微凝道:“進城的時候,我已經看見高象城的慘狀,後來又從蟲娘那裡知道了那晚發生的事情,即使我不在,但也能想象出那夜會有多危險,不幸中的萬幸是周兄與蟲娘都沒有事情。”
那夜發生的事情未免太沉重了一些,兩人只是簡單聊了幾句,就轉到其他話題上。
周凡與李九月在說話,蟲娘很少插口,只是安安靜靜聽着,偶爾纔會附和幾句。
“蟲娘,你去看宴席準備得怎麼樣了?”聊了一會,李九月對蟲娘笑着道。
李蟲娘乖巧應了一聲,朝周凡微微點頭,站起來順帶把在門邊服侍着的兩個丫鬟也帶走。
廳內就剩下了周凡與李九月在。
李九月長舒口氣,他撓了撓後背,苦笑道:“他娘咧,這新衣服穿得不舒服,弄得我渾身發.癢,剛纔後背癢得很,都不敢撓。”
周凡感到好笑道:“你撓就是了,難道你害怕蟲娘說你不行?”
“蟲娘自幼溫柔賢惠,無論我做什麼,都絕不會說我一句。”李九月嘆道:“但我總不能讓她丟臉,只能辛苦一下自己了。”
“能爲自己喜歡的人作出改變,這是好事。”周凡道。
李九月沒有應話,而是默默喝了一口茶。
沒有多久,蟲娘進來說宴席已經設好,周凡與李九月就移步進入莊園的池中小亭,繼續飲酒聊天。
池水中有着七彩的龍鯉緩緩遊弋,小園裡栽有冬日纔會盛開的鮮花。
一切看起來都很賞心悅目,當然這一切還是因爲飲酒的人互相順眼。
李蟲娘陪着喝了幾杯淡酒,就朝兩人笑道:“周大哥,你與九月這麼久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在一旁你們無法暢談,所以我先行告辭了。”
李蟲娘說完,朝兩人盈盈一禮,離開了小亭。
“要是說蟲娘有缺點,那就是太體貼了。”周凡讚了一句道。
“深有同感。”李九月輕笑一聲,他揮了揮手,讓丫鬟們把淡酒拿下去,換上了烈酒。
其實對周凡而言,再烈的酒也不會醉,他反而擔心沒有到達體力段的李九月會醉。
小亭四周都佈設取暖的符陣,冬日寒風吹來也變成了宜人的春風。
烈酒入喉,比起淡酒味道更醇厚,喝起來也更有意思。
兩人飲酒閒談,沒有蟲娘在,兩人的話題沒有這麼多顧忌,變得似以前那樣天馬行空,無所不談。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隨意閒談,酒酣耳熱時,李九月蠟黃的臉都有些微紅,他用清澈的大眼看着周凡問:“周兄可知我爲什麼來高象城?”
“總不能是專程來看我吧?”周凡懶得猜,而是笑着反問。
“說是不對,說不是也不對。”李九月有些含糊道:“周兄,你覺得蟲娘怎麼樣?”
周凡舉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他怔了一下道:“何以這樣問?”
“周兄,你先回答我。”李九月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道。
周凡早已發現,李九月飲酒總是很優雅小口小口來,不似以前他與他吃麪時那呼嚕嚕的粗魯樣子。
你覺得蟲娘怎麼樣?
周凡覺得這個問題很棘手,畢竟蟲娘可是李九月未過門的妻子,而且哪裡有人問自己的朋友你覺得我妻子怎麼樣的?
問這個問題的人怕不是想頭頂綠草原……周凡心裡面覺得無奈,他只能用平緩的語氣道:“蟲娘是很好的女子,與李兄乃是天作之合。”
李九月哈哈笑道:“蟲娘確是世間少見的女子,但與我可不算天作之合,至少我的容貌天賦都配不上她,要不是我家與她家至交,蟲娘不會成爲我的妻子。”
“李兄,看人怎麼能只看容貌天賦,更是要看一個人的品行性情,其他人怎麼想我改變不了,但我覺得以李兄的品行性情配蟲娘,並沒有什麼問題。”周凡一臉認真道。
“原來周兄更注重的是一個人的品行性情。”李九月雙眼微亮,“難怪當初周兄誤以爲我是女扮男裝時,會喜歡上我。”
壓根不是你想的那樣,周凡眼角跳了跳道:“李兄,不說那事我們還是好朋友。”
李九月爽朗一笑,但他笑容很快收斂道:“其實讓蟲娘來高象城參加甲字班大考是我的主意,當初爲了勸服兩家人,我可是費了一番很大的功夫。”
“爲什麼呢?”周凡面露訝異,這也是他當初不明白的地方。
畢竟千里迢迢來高象城參加甲字班大考,實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