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略顯狹窄的走道里寂靜到似乎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當洛封拿上問診臺的那塊時鐘選擇一側走道進入後,他的鼻間就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嗆鼻氣味。
不僅地面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地坑,連走道兩側的牆面洛封都驚訝地看到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爪痕。
那爪痕上附帶了尚在燃燒的明亮火焰,在無聲無息地往外吞吐細小的火舌。
神奇的是,伴隨洛封的腳步走過,他每走過一段路,那牆上的爪痕與地上的坑面便悄無聲息地恢復如常。
這一點現象讓他想起了剛剛被打成兩截後又復原如初的問診臺。
是時間倒流?亦或是這地方的場景本身自帶了修復性?
如果是前者,洛封就忍不住猜想,如果他先前和那兩個傢伙對上負傷,他身上的傷口是否也會在之後癒合?
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地方恐怕真就蘊藏了巨大的危險性。
畢竟,連遊戲都默認了其存在的破壞力,可想而知要不是有遊戲規則的束縛,光是洛封前面碰到的那兩位都足以在這艘船上到處肆虐了。
那麼,這地方究竟是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呢?
洛封一邊緩慢而謹慎地往走道的盡頭深入,一邊不斷審視四周。
他的“開天目”被暫時禁錮,在黑暗中難以視物,想要觀察細緻些就必須不時駐足停留。
走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洛封在內心默數的同時,也在感受懷裡時鐘秒針跳動的頻率。
一次震動的傳來就是一秒。
感謝遊戲至少保留了這點的真實性。
這是洛封想出來的一個笨辦法,否則他很難計算兩分鐘的間隔週期。
他之前進入走道距離兩分鐘的週期到來還有一分半左右,現在又過去半分鐘,接下來他頂多再往裡走十五秒就最好折返,預留點時間以防萬一。
至於在這半分鐘的探索裡,洛封有沒有實質性的發現,要說沒有也不盡然。
醫療站的走道,至少在洛封選擇的這一側走道里面貌似沒有什麼潛藏的危險,走道內的事物更是出奇簡單。
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出現一扇門。
一扇病房的門。
之所以確定是病房,這是因爲洛封看到了每扇門上都插有一張病人信息卡。
上面沒有門號,更沒責任醫師、護士之類的相關信息,有的,僅僅是病人的名字,以及,醫院的名字。
比如此時洛封身側的這扇門。
它門上的信息卡就寫了一個叫作“皮裡佛勒戈同”的古怪名字。
這一路走來,洛封看見的名字大抵都是這樣的風格。
老實說,他隱約意識到了這些名字或許真就如他之前猜測的那樣。
另外,相比起病人的名字,洛封反而更在意每張信息卡下面會標註的醫院名。
那名字是,“四河醫院”。
乍看起來,這名字質樸又普通,似乎沒什麼毛病。
問題是,它這取名的思路與那些病人的名字可謂格格不入,再有,一艘郵輪上的醫療站,怎麼還會專門取這麼一個名字?
洛封進一步感受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他覺得林寧芙的出現,沒準改變了什麼事情。
要知道,遊戲在這次活動裡儘管花樣百出,但也基本遵循了一定的規則。
按理說“失樂園號”上不該出現的事物就絕對不會出現纔對。
一艘船上怎麼會有什麼到處拖着鐵索走的神秘怪物以及疑似地獄三頭犬的二哈怪獸?它們又不是像奧因克、瑪門那樣的遊戲NPC。
因此,越是發現更多的細節,洛封就越是感覺他好像跳進了某張編織好的大網中。
估計他之後要面對的敵人不是遊戲,而是某些目前身份還不明晰的傢伙纔對。
洛封預留給自己的時間還剩下最後的幾秒。
他的腳步也終於停了下來。
因爲他已經看見了這條走廊的盡頭。
在走廊的盡頭,除去又出現了一扇病房門外,依舊沒什麼特殊之處。
這是洛封一路走來看見的第六扇門。
他不由在猜,假如醫療站的這兩側走道是對稱分佈,那麼一側有六間病房,統共就有十二間病房。
偏偏十二這個數字又和時鐘上的數字對上了號。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像前面那兩個傢伙一樣的存在還有十個?
它們……眼下在這兩分鐘的間歇期裡,全都藏身於這兩側走廊的病房之中?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洛封藏在青銅鬼面後的臉龐就狠狠皺了下眉頭。
以他現在的狀態,一打一都很困難,一打十二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不再多想,轉身就朝來時的方向快步跑了回去。
他還有一側的走廊沒探索過,卻也不急於一時。
目前來看,問診臺那邊該是醫療站唯一的安全區。
先回問診臺藏好,等兩分鐘的週期到來,驗證看看自身的推測是否正確,洛封再展開下一步的行動也不遲。
手裡的時鐘還在傳來一下下的輕微震動,洛封來時花費了不少時間,跑回去時無視周圍的環境就快了很多。
等他回到問診臺的櫃檯裡面時,胸腔中加快的心跳也隨之漸漸平緩。
與此同時,他的腦中又冒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如果這地方真就只有問診臺能躲藏,那麼林寧芙現在人在哪裡?
她藏進了病房裡面?又或者,她本身就在扮演這地方的一位“病人”?
洛封若有所思。
時間仍在流逝,很快,洛封藉助問診臺的燈光清楚地看到了懷裡時鐘上的三根指針再次挪動到了一個新的數字上。
“3”!
他下意識稍稍屏住呼吸,安靜等待走道中響起新一輪的動靜。
然而,時鐘上的秒針的確靜止不動,他預想中的情況卻沒發生。
怎麼回事?難道他的週期猜測有誤?還是說,最開始那兩位只是出來走個過場,接下來就是洛封的自由活動時間?
正在洛封蹲在櫃檯裡不解地暗自思索間,他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兒,不由自主地擡起頭看去,整個人瞬間僵住!
因爲他看見了一位戴有頭盔、臉上長有鬍鬚的高大男人正在居高臨下地靜靜注視藏在櫃檯裡的他。
“他”悄無聲息,面龐在昏暗的燈光下猶如蒙上一層陰影般灰白晦暗。
最要命的是,這人的手裡頭正握有一把雪亮的巨大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