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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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一樣靠在牆前的洛封面無表情,看似在笑的米諾斯,眼底也盡是一片不帶感情的冰冷。

時間的流逝好像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起來。

生死關頭,洛封的心情反倒莫名地放鬆了很多。

從他漆黑的瞳孔裡倒映而出的畫面,在陰陽眼的作用下彷彿成了電影裡的慢鏡頭。

只可惜,再慢他現在也沒法躲開了。

當然,他自己沒辦法躲開,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沒得選擇了。

“你真不出來?”

在米諾斯的手指距離洛封的眉心只剩下一兩寸時,他的嘴裡冷不丁又冒出了句聽上去只是在垂死掙扎的話來。

米諾斯的雙眼微不可察地眯起,伸出手去的動作卻沒打算停下。

可也就在這時,他的臉上卻出現了強烈的情緒波動,面頰在一瞬間抽動了兩下,似乎是詫異,又像是夾雜了一絲難掩的激動!

幾乎是眨眼間,洛封就見原先都臨到近前的米諾斯瞬移到了遠處去,直接與他拉開了距離。

看到這一幕,癱在地上的洛封起初也挺納悶,而後就察覺到了什麼,勉強地轉頭看去。

在他旁邊的地面上,此時悄然出現了一塊他意料之外的青銅面具。

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如同一早就陪伴在他的身邊。

下一刻,一隻蒼白的手將它撿起,抖掉了上面的塵埃,好像也賜予了它新的生命。

“怎麼了,小侄子,這麼期待着我們死嗎?”

雲淡風輕的調笑聲傳來,洛封的表情像是見鬼了一般,睜大眼睛。

老實說,他料到了他體內應該還有些他沒發現的異常,否則米諾斯也不至於這麼死纏爛打。可是他本來只想着索性把身體交給封羅來處理,誰知道,最後出來了個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人物。

注視着眼前的這張笑臉,眉目俊美,臉色毫無血色之餘,面龐硬朗的線條又淡化了幾分陰沉沉的感覺,即便僅僅穿着身黑白色調相搭的常服,乍一眼看着也與活人無異,洛封一時犯了難。

他拿不準這會兒出現在他面前的人究竟是蒲正南還是封義北。

雖然方纔那一開口的語氣像封義北,轉眼間,這人回頭望向米諾斯,眉宇間卻又流露出了一絲屬於蒲正南的冷峻。

見到這狀況,連洛封都迷惑了。

照理說,以他如今的第六感,他不至於連兩個人都分不出來,哪怕這倆人生前是一對孿生兄弟,但眼下這個男人就是給他帶來了混淆感,既像是蒲正南,又像是封義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了。別光看着了……還有力氣嗎?以我們目前的狀態,最多幫你擋住幾分鐘的時間,如果等我們撐不住了,你還閉不上另一隻眼睛,情況就糟糕了。”

低聲傳到耳中的話語讓洛封從短暫的思索中抽離出來。

他望了一眼他們前方身形貌似又隱沒在黑暗裡的米諾斯,不知道那傢伙此刻正以什麼樣的神情在打量着他們,他也來不及去多想,爲什麼本該魂飛魄散的兩位叔叔會再度現身來幫他了。

他只知道,他必須抓住這最後的機會!

完全回過神來的洛封擡眼看了一下這道擋在他身前的背影,在垂下頭又一次竭力使用【神遊】的同時,嘴脣終究是輕輕張合。

“叔,小心點。”

那擁有和封氏兄弟倆相同長相的男人聞言嘴角勾起,依舊沒有回頭,阻在了米諾斯和洛封之間,使得洛封化身的黑煙順利地遁走。

“共生之靈?”

忽然,前方黑暗裡的那道身影歪了歪頭,如此問道。

男人卻沒回應他,隨手將那塊青銅面具戴在臉上,又一語不發地拿出了把槍來,打開保險、拉動套筒,將槍口對準了米諾斯。

“你們這對兄弟倒也挺有意思,看來也有必要丟進塔耳塔洛斯里好好觀察看看。”

隱於黑暗裡的米諾斯低頭沉吟着,渾然無視了那對準自身的槍口。

“不過即便你們倆融爲一體,你們也應該知道,你們殺不死我。上一次在那艘船上,我的實力被削弱了九成九,現在卻輪到你們了。你們認爲有能力能贏過我嗎?”

這時候,戴着青銅面具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雖然我不介意你多浪費一會兒時間,但我的耐心也不好。贏不贏的事……不如等你真的贏了再說?”

米諾斯沉默下來。

沒過兩秒,他擡步向前,露出身上一角黑色判士袍的同時,也用一種不似人聲的嗓音洪亮開口:

“好,贏了再說!”

……

洛封覺得他現在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不對,準確地說,他連身體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了。

這下子如果還能活下來,也不知道要在醫院裡待多久、折壽幾年?

他不禁苦中作樂地想着。

茫然的思緒在發散,朦朦朧朧間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

他仰躺在酒店裡一處髒兮兮的地面上,睜着一隻眼睛呆呆地望着頭頂上方那片模糊的黑暗。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什麼,明明腦子裡的思緒在不斷告誡着,他應該努力去思考該如何學會控制他的靈魂,心意卻不由大腦來控制。

後來……他開始慢慢地閉上了眼。

兩隻眼睛全都閉上了,在他自己不知不覺的時候,然而呼吸也逐漸平緩、間隔越來越長,以至於到了最終,近乎消失。

好在,就在他的意識馬上就要投入那片渾噩中時,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喚醒了他。

鼻頭癢癢的,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上面。

他努力睜開眼睛,正巧看見了一片枯黃的葉子晃晃悠悠地從上空落下。

“啪嗒”,輕不可聞的一聲,落葉掉在了他的腦門上。

他猛地一吸鼻子,整個人從地上起身,抖掉了落在他臉上的那兩片葉子,困惑地扭頭望向四周,有點發怔。

這像是座小山丘,遠眺是望不見邊際的海面,大海的中央就是這座小山丘,或者說,一座小島。

小島上有棵少說幾百年的大樹,該是槐樹,那一串串潔白的槐花和枯黃的葉子形成了非常詭異的對比,在洛封仰起頭望去的剎那,隨風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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