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勇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扔的手雷會把周海炸傷。
周海也是倒黴,穿着防彈衣,可手雷破片卻正好從防彈插板邊緣擦了繞過去。
就在他們愣神之時,爆豆般的槍聲再次響起,章衡一腳踹倒劉大勇,跟着縱身一撲,把周海撞倒,匍匐着將他拖到了大樹後面。
“感覺怎麼樣?”
當做掩體的樹幹木屑翻飛,章衡的語氣卻平靜至極。
本來還有些慌張的周海一聽,心情竟也跟着平復了許多。
“要是能及時送到醫院的話,應該死不了。”
“現在沒醫院,那你就是死定了?”
周海:“……”
就在他無語時,卻見章衡起身就要走。
“臥槽,你幹嘛去?”
章衡一本正經的道:“走啊,既然你沒救了,我還留下來幹嘛?”
周海:“???”
這特麼是隊友說的話?你也太乾脆了點吧!就算要扔下我,起碼聽聽我的遺言吧!
可想起章衡的特殊性,他心頭升起的怨氣又落了回去。
“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章衡看着他背後流出的鮮血沉默不語,這時劉大勇爬了過來,滿臉愧疚和擔憂。
“周、周哥,你沒事吧?”
周海沒好氣的瞪着他:“如果你能勸這小子別扔下我的話,我應該會沒事。”
“啊?”
劉大勇看向章衡,就見他不像開玩笑的點了點頭。
劉大勇頓時勃然大怒:“你想把周哥扔下?忘了他之前怎麼對你的了麼!你……”
“大勇!你跟章衡發什麼火!”
周海大喝一聲,劉大勇這才冷靜了點,想起章衡的病例,他也知道自己有點強人所難了。
“對不住啊章衡,我有點急了,不過扔下週哥肯定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
“我拖住他們,你帶着周哥跑。”
周海眼睛一瞪:“哦,不扔下我,改扔下你了?什麼狗屁主意啊。”
劉大勇嘴巴張了張,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有點傻了,扔個手雷都能彈回來,拿什麼拖住對面的人啊!
“那你說怎麼辦。”
周海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章衡忽然開了口:“既然沒辦法,那就算了,就在這打到死好了。”
周海和劉大勇嘴角一抽,這叫什麼主意?
然而沒等他們回話,章衡已經抄起槍匍匐爬走,躲到了另一棵兩人環抱粗的樹幹後面,咔擦一聲上了膛。
槍是戰士留下的短款步槍,彈匣六個,彈容三十發,但爲了保持彈匣彈簧的彈性,都沒有裝滿,留下幾發子彈的餘裕。
章衡熟悉了下步槍的手感,跟着便探出頭,朝逐漸靠近的敵人扣動了扳機。
突突突……
很好,一個沒中。
叢林環境下,彈道上的障礙物極多,打不到人並不稀奇,除非動用大口徑武器,連樹幹都能打碎的那種。
不過這一梭子下去,倒是遲滯了敵人的腳步,令他們小心的躲到掩體後面,嘰裡哇啦的嚷了幾句後,敵人立刻散開,想要迂迴包抄。
“拼了!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也值了。”
劉大勇和周海一咬牙,決定破罐子破摔,抄起步槍,胡亂朝敵人的大概位置扣動扳機,很有氣勢。
“章衡,你……誒?他人呢?”
劉大勇剛想讓章衡看着點右邊,卻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跑了?”
“跑了也好,人家纔剛成年,以後日子還長呢。”
周海的臉色已經有些泛白,說話的聲音都頗爲虛弱,勉強拉動槍栓遞給了劉大勇:“別找了,死之前趕緊把子彈都打空,過過癮得了。”
劉大勇苦笑了聲,接過他的槍,朝左邊閃動的人影扣動扳機。
一陣槍聲,人影立刻躲到樹後。
“還特麼不如打靶呢,至少打靶我還能打中幾十環。”
劉大勇罵罵咧咧的道,跟着調轉槍口朝向右側,卻沒看到包抄的人影。
人哪去了?
他正疑惑間,槍聲忽然傳來!夾雜着一聲慘叫。
劉大勇愣了兩秒,旋即恍然大悟:“章衡那小子沒跑啊!我就說麼,他不是一聲不吭就跑的人,跑之前肯定會說的,周哥,你……周哥?”
周海靠在樹幹上,腦袋歪倒在一側,劉大勇心裡咯噔一下,急忙上前查看。
還好,呼吸還在,雖然很微弱。
劉大勇表情沉重的嘆了口氣,有呼吸又能怎麼樣,沒有救援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該去了,而自己……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手扶着大腿,一發子彈不知何時穿過了他的大腿,只是精神極度緊繃下一直沒察覺而已。
“早知道就該讓昨晚那些戰士留下了,不然哪至於讓人打成這個奶奶樣啊。”
他苦笑着自言自語道,然而話音剛落,一陣若有若無的螺旋槳轉動聲卻從空中傳來。
聲音越來越大,頭頂的樹冠也隨着勁風劇烈晃動。
劉大勇愕然擡頭,就見一根根繩索從樹冠間垂下,緊接着全副武裝的戰士順着繩索速降而下,同時擡槍對準敵人的方向火力壓制。
“我不是流血流出幻覺了吧……”
劉大勇呆呆的看着這一幕,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兩個戰士跑到他身邊將他放倒時他才反應過來。
救援真的來了!這麼快!?
“這有傷員,把擔架擡過來!”
劉大勇一把攥住旁邊的戰士,急切道:“那邊!我們還有個人在那邊,快去救他!”
“已經有人過去了,你放心。”
另一邊,四個戰士端槍推進,走出三十多米後,就在一棵樹後發現了敵人的屍體。
一把羊角錘插在他的太陽穴上,死不瞑目。
“這玩意也能殺人?”
戰士詫異道。
“筷子都能殺人呢,再往前找找看。”
戰士繼續前進,又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個是被羊角錘砸穿喉嚨,一個是被近距離打成了篩子,再往前走,他們終於找到了身穿自己人裝備的章衡。
他靠在一棵樹後,左側肋骨下插着一把匕首,左臂被子彈打穿,右腿橫着一把手臂長的砍刀,近半砍進大腿之中,鮮血直流。
可他卻像受傷的不是自己一樣,面無表情,見到靠過來的戰士,還擡手指了下左肋的匕首。
“擡我的時候輕點,這匕首離我心臟有點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