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他們到呼二醫的時候呂元已經到了。急診室門口,齊光喻幾步上前拉住了耿冰的胳膊:“小冰,我哥他怎麼樣了?”耿冰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送來的時候已經休克了,口吐白沫,醫生說情況並不樂觀。”齊光喻有些埋怨地說道:“你不是說過你會好好照顧他的,不會讓他出事的嗎?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舒逸輕輕拍了拍齊光喻的後背:“齊律師,你別激動,現在還在搶救,希望你大哥不會有事!”齊光喻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耿冰的眼裡也有些發紅:“姐夫,對不起,我,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齊光喻這才發現自己對小姨子有些嚴厲了,他嘆了口氣:“好了,事情不出也已經出了,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舒逸見到了陳生,他也跟着來了。舒逸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對耿冰說道:“是誰先發現齊光遠出事的?”耿冰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女孩,大約二十出頭,人長得微胖,五官也很普通,這就是第一個發現齊光遠出事的那個小護士,耿冰告訴舒逸,小護士叫唐嫣。
“小唐護士,這兩位是警官,想和你談談!”陳生帶着舒逸和肖宇到了唐嫣的面前。唐嫣明顯嚇了一跳:“啊?”舒逸微微一笑:“小唐護士,你別害怕,我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情況。”唐嫣點了點頭,舒逸說道:“我們到花園裡去吧!”
舒逸和唐嫣到了外面的小花園裡,在舒逸的引導下,唐嫣才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按醫院的規定,每天早上七點半護士交接班以後,接班的人就會先去查一次房,精神病院和普通的醫院不一樣,一般來說不是病情較重的話醫生是不用親自查房的。唐嫣說,他到齊光遠的病房時大概是七點四十五分,她和另外一個護士開門進去以後就發現齊光遠的口裡吐着白沫,走近前去,看到齊光遠的臉色已經鐵青,她就覺得不對勁,腦子裡就閃出一個念頭,出事了。一邊聯繫了值班的醫生做應急處理,一邊向院領導進行了彙報。
最後院裡確定齊光遠是中毒,馬上就決定了送呼二醫救治。
情況就是這樣,舒逸找到了陳生,他記得病區是有監控的,陳生苦笑了一下:“監控我已經看過了,根本就沒有人去過他的病房,我已經讓保安部把監控封存了,一會就讓人給你送來。”舒逸眯起了眼睛,監控上竟然沒有任何的發現?舒逸有些疑惑了,他是親自去過齊光遠的病房的,想要繞開監控是根本不可能的。
陳生見舒逸發呆,他輕聲叫道:“舒警官!”舒逸這纔回過神來,微笑着對陳生說道:“陳院長倒是考慮得周全,謝謝了!”舒逸回到了呂元的身邊:“呂哥,剛纔陳生和我說了,他看過監控,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人進過齊光遠的病房。”呂元馬上就明白了舒逸的意思:“如果是有人做的手腳,那麼就不可能避開監控,除非兩種可能,一是根本就是齊光遠自己弄的,二是有人換了監控錄像。”舒逸笑道:“這就得靠我們的呂哥去查了,對了,我得離開一下!”
呂元問道:“你去哪?”舒逸回答道:“你覺得齊光遠出事是偶然嗎?”呂元不明白舒逸的意思,舒逸說道:“我現在擔心孟必謙那邊也可能會出什麼事。”呂元點了點頭:“這倒是,那你快去吧!”舒逸和肖宇交代了兩句,讓他守在醫院看齊光遠的救治情況,自己開了呂元的車就往孟必謙家趕去,至於呂元,他要調部車就太容易了。
舒逸開着車就往烏海趕去,路上他給孟必謙打了個電話,卻是孟必謙的夫人接的,他告訴舒逸老孟上課去了,舒逸這才放下心來,孟必謙去上課去了,說明他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舒逸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就突然想到了孟必謙,孟必謙拿出的筆記,筆記涉及到的齊光遠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孟必謙再出點什麼事的話,這條線索就斷了。
舒逸此刻冷靜了下來,他在回想着到內蒙後的經歷,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孟必謙的出現好象也太戲劇了,他倒不是懷疑呂元,只是剛到內蒙呂元就推薦了孟必謙這個民間文化的學者,而他又恰好手中有這本筆記,接着發生的一切都圍繞着這本筆記發生了……
舒逸越想越是心驚,他有一種感覺,好象從一開始就掉進了人家的一個套裡去了,只是那筆記裡的內容太吸引人了,又有齊光遠這個左證,聯繫上潘希仁、劉松竹、葉茜琳和葛海寧,這樣一來,舒逸根本就不曾去想過這一切竟然是從一本筆記開始的這一點!
舒逸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被自己猜中了,那麼在內蒙的這一段時間自己走了彎路,也正因此他更擔心孟必謙的安危了,只要孟必謙出了什麼事情,那麼線索就全斷了。不過舒逸確定不會懷疑呂元,呂元的身份和家世擺在那兒,就衝着他的呂宋的兒子,舒逸就相信他不會做出對不起國家的事情。
只能說呂宋會去找孟必謙這一點早就被人家算計在內了。
舒逸直接到了學校,可是他還是去晚了,二十分鐘前孟必謙就因爲突發腦溢血倒在了回家的路上!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斷氣了!舒逸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有些恨自己,原本很明顯的一件事情,自己卻忽略了,如果能夠早一點想明白,或許……
沒有或許,舒逸到了醫院,向院方表露了身份,因爲他要查驗孟必謙的屍體。可是他的要求卻遭到了孟必謙愛人的拒絕,她說老孟都已經死了,不能再讓人折騰他了。即便就是呂元和烏海市局聯繫,由烏海市局出面也沒能夠做通她的工作,舒逸也很鬱悶,明明他心裡很清楚,孟必謙肯定不是自然死亡,但孟必謙的愛人卻拿出了證據,孟必謙確實就有腦血栓疾病,還曾經住院治療過,如果舒逸再堅持,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也不合法理。
就是烏海市局來的人也在勸舒逸,這事情最好就這樣算了。
舒逸只能放棄了,呂元也知道了這個結果,給舒逸打來了電話,原本他是想安慰一下舒逸的,可當舒逸把自己在路上的想法和呂元說了一遍,呂元也驚呆了,不過他的心裡卻很是感激,舒逸能夠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說明舒逸對於他還是信任的。他在電話裡輕聲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舒逸說道:“我必須要親自查看了他的屍體才能放心。”呂元苦笑了一下:“可是都鬧成這樣了,他們能讓你看嗎?”
舒逸說道:“我覺得他的愛人應該知道些什麼,你想想,他愛人之前接到了我的電話,接着孟教授就出了事,正常的情況下她是不是應該聯想到我爲什麼在這樣的時候急着找孟教授?而就在我着急找他的時候他卻出事了。另外,我都已經說了,孟教授很可能是他殺,可她卻極力否認他殺的可能,甚至百般阻攔我的驗屍要求!”
呂元說道:“或許她也是無心的,在她看來人死以後就希望落得個全屍,讓你去開膛破肚的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舒逸說道:“當然也不無這樣的可能,只是……”舒逸也說不出來,他說道:“這樣吧,監控的事情你多費心,還有小肖的經驗也不足,齊光遠那邊你最好讓人保護一下,我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和孟夫人再談談,多溝通一下。”
掛了電話,舒逸長長地出了口氣,事情現在已經超出他的預料了,他走到孟必謙的妻子面前,這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也在學校工作,是校圖書館的管理員,算是校工。
“荊大姐,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舒逸輕聲說道,剛纔爲了驗屍的事情,大家鬧得很不愉快,所以荊敏並沒有給舒逸好臉色:“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舒警官,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碰老孟的。”
舒逸嘆了口氣:“荊大姐,我想我們最好還是能夠談談,十分鐘好嗎?就十分鐘。”荊敏說道:“我的兩個孩子就要來了,我想他們也不會讓你動老孟的。”舒逸苦笑了一下:“那件事情我們先不談,我想先和荊大姐說說另一件事。”荊敏說道:“對不起,我得準備老孟的後事。”舒逸沒轍了,不過他卻沒有離開,也跟着忙前忙後,但荊敏對他很是防範,彷彿生怕自己一個眼睛看不到舒逸就會對孟必謙的屍體做些什麼。
孟必謙的遺體送到了殯儀館,學校後勤及校務處的人幫着張羅着喪事的一些事宜,很快靈堂便搭起來了,舒逸知道想要說服荊敏並不容易,晚上六點多鐘的時候,孟必謙的兩個孩子都從外地趕來了,孟必謙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孟建國,一個叫孟建軍,他們的名字起得很普通,根本不象是一個大學教授的手筆。
兩人一來就在靈前跪下嚎啕大哭起來,他們是一起回來的,從呼市過來的,孟建國在呼市的商業銀行工作,孟建軍則是在呼市一家外企上班。兄弟倆相差兩歲,孟建國二十七,孟建軍二十五,不過兩人都還沒有成家。
兩人哭罷,給父親上了香,便到了母親的身旁,孟建國問道:“媽,爸的身體一向都很好,怎麼說去就去了?”荊敏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說道:“其實你爸他早就患了腦血栓,一直在吃藥的,還經常上醫院檢查來着,只是怕你們擔心,就一直沒有告訴你們,誰知道這次他突然就病發了,唉!”荊敏的眼淚流了出來。
舒逸一直就跟在荊敏的身邊,此刻孟建軍望向舒逸:“這位是?”荊敏忙說道:“哦,這是舒警官,前些日子找過你爸,問過一些學術上的事情。”舒逸伸出手去:“我叫舒逸!”孟建軍和他握了一下,舒逸望着兄弟倆說道:“孟教授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二位,逝者已矣,還希望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