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收起了笑容,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是,可是我還真不知道怎樣才能夠讓你相信我的誠意。因爲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們要是總是在一起對你,對我來說都很危險!所以我纔會對你說那些話,你若是想放棄還來得及,從我這兒離開,回到朱毅那裡去,他會好好保護你,當然,我相信你也不會被一直冤枉下去,等案子結束了你還是能夠恢復一切。只是你一定會覺得遺憾,因爲你沒能夠親自參與這件案子的偵破,你享受不了這其中的那種刺激和樂趣!”
周憫農冷笑一聲:“在我選擇來到這兒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了,怎麼可能放棄!”小娟撫掌笑道:“好,是條漢子。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或許從此以後,你都不可能再是你自己了,除了你的靈魂以外。”周憫農摸了摸自己的臉,閉上了眼睛:“什麼時候手術?”小娟說道:“現在都可以,你應該也看過了,我這兒的家當很全的。”
周憫農也笑了:“確實,別人的冰箱裡放的是吃的,可是你放的卻是血漿、骨髓什麼的!”小娟說道:“這是我自己攢的,能夠攢齊這些東西不容易!每次開工,他們給的材料都是計算好的,幾乎就沒有多的,知道這些是怎麼剩下的嗎?因爲我沒有把這些玩意糟蹋在那個假的你身上!”
周憫農的心裡很是緊張,但他也有些好奇:“你準備給我安排一個什麼角色啊?”小娟笑道:“一個從來就不存在的角色,組織裡的人查不出你的來歷,甚至警方也查不出你的來歷!”周憫農皺起了眉頭:“爲什麼?”小娟說道:“其實我也一樣,現在無論是誰都查不出我的來歷!”
周憫農的疑心又起來了:“小娟,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小娟點頭道:“想問什麼你就問吧!”周憫農問出了口:“你是在查案的時候被他們發現的,然後你就死了,警方還發現了你的屍體,給你開了隆重的追悼會,但你是怎麼躲過這一劫的?又是誰幫你進行的改造,改造以後你又是怎麼混進他們的組織的,還成爲了其中的骨幹!”
小娟拿起了周憫農扔在茶几上的香菸,點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好象告訴過你,我以前是做法醫的吧?”周憫農“嗯”了一聲,小娟苦笑了一下:“我最初捲入這個案子並不是部裡委以的任務,是我自己的私自行動!”
小娟雙腳支在沙發上,一隻手環抱着,頭也歪頭,另一隻手裡拿着煙,周憫農覺得她這樣子有些悽美的味道。
“大約是在七年前吧,我二十五歲,剛到調查局沒兩年,有一天我在燕京警官大學的老師,他是教我們法醫解剖學的,同時也是我的戀人,他突然給我發了一和短信,他說有人在跟蹤他,可能會有危險,短信上留下一個地址。剛開始我以爲是他和我玩的惡作劇,就沒理會,可過了十幾分鍾,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這纔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提示關機了!”
小娟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如果我當時收到信息就趕過去的話,所有的一切就改變了!我的生活不會象現在這樣一團糟,而他也不會……”周憫農看到小娟的臉上滑下了淚水,他嘆了口氣,拿起茶几上的紙巾遞了過去,小娟接過紙巾:“等我趕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時,人已經不在了,他竟然這樣就消失了,從此就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之後的那兩個月,我的心裡一直在內疚,在懊悔,我開始悄悄地調查,直到他失蹤後的第四個月,我終於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我把這事情向局裡做了彙報,可是局裡並不重視,還說什麼他們能夠理解我的感受,可是我得到的所謂證據並不充分,局裡沒有讓立案繼續調查,還說他的失蹤已經有市局在查了,而且這案子也夠不上特別罪案,我們不便插手!”
周憫農又給小娟的杯子裡續了水,小娟微笑着說道:“謝謝!”周憫農擺了擺手:“那後來呢?”小娟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兩上月後,我又找到了有力的證據,證明他的失蹤和一起人體器官盜賣案有牽連,這樣一來,我們局就夠資格插手這個案子了,局裡成立了一個偵破小組,而我也成爲了其中一員!”
“一開始我們的偵破工作還是有些進展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我們好象總是被人牽着鼻子走,每一步都落在他們的算計中,這時候已經是偵破小組成立一年多了,你一定覺得我們很無能吧,一年多都沒辦法破獲這個案子!我就開始起了疑心,我懷疑我們的小組裡有內鬼!可我還沒來得及向上面說出我的想法,就出事了,那晚我出去回來,駐地裡空無一人,我正在納悶中,頭上就捱了一下!”
小娟望着周憫農:“你猜我醒來的時候見到了誰?”周憫農輕聲回答道:“你男朋友。”小娟笑了:“你還真不笨!”小娟說道:“真讓你猜着了,我醒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他,他告訴我,我們的駐地已經被端掉了,連我在內的三個人,其餘兩人都已經死了,我當時聽了心裡很是着急,我想盡快把這事兒向部裡彙報,可是他卻阻止了我,他說那些人之所以能夠順利地把我們的駐地端掉,就是因爲我們的小組裡出了內鬼!”
周憫農說道:“你就不問問他怎麼就能夠救了你?”小娟嗔道:“你能不能有點耐心?”周憫農忙說道:“好好,我不打岔!”
小娟這才說道:“你都想到了,我怎麼會沒想到,等我問他以後,我才真正知道了有這樣一個組織,他也是因爲有這門技術被他們綁了來,之所以我能夠活着,也是因爲他的擔保。當然,光有他的擔保是遠遠不夠的,他們逼着我改頭換面,徹底沒有了原來身份的一切特徵,還弄了一個‘我’的屍體,就這樣,在部裡,我成了烈士!現在你知道我這個烈士是怎麼來的了吧?”
“我想過離開他們,向部裡說明這一切,可是我又一起,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何不將計就計?暫時委屈下來,把一切查個清清楚楚,那樣也不辜負我吃的這些苦,而且還有他幫我。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加入他們沒多久,三個月不到,他就出事了。”
“死了?”周憫農關切地問道。小娟點了點頭:“是的,在和所謂的客戶談生意的時候,沒談攏,被客戶殺害了,你也知道,這些客戶都是些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我知道這個噩耗的時候差點暈死過去,我發誓一定要爲他報仇,後來組織派出人把殺他的人給殺了,這事情纔算完了,從那時起,我也知道,從此我再沒有幫手了。而他們對我一直都有防備,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信任我,爲了爭取到他們的信任,我拼了命的出任務,再危險的任務我也接,而且還要圓滿地完成。”
“這樣的日子一起持續了兩年,他們才相信了我,因爲在他們看來,我已經是他們中的一員,而我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也如你說的,因此在組織中我的地位也慢慢地高了起來。可我沒有忘記我的初衷,更不會忘記我的使命!接下來的這三年裡,我一邊應付着組織的人員,一邊繼續暗中調查那個案子,直到遇到你們,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小娟說完,喝了口水,然後就是沉默。
周憫農打心底佩服這個女警察,爲了自己的責任與使命,她竟然揹負了這麼多的苦難與悲痛。周憫農點了點頭:“我們可以開始了!”小娟伸了個懶腰:“算了,太晚了,再說我現在的精神狀態也不好,還是明天吧!”說完她站起來向衛生間走去:“我衝個涼,你先去睡吧!”
周憫農象是想到了什麼:“等等!”
小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微笑着說道:“怎麼?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捨不得走吧,再說了,我只不過是去洗澡!”周憫農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怎麼就能夠肯定你看到的就是真實的?”小娟楞住了,周憫農又說道:“你說你見到的是他,真的就是他嗎?他說的,你就能夠全都相信嗎?還有,他的死,你覺得又正常嗎?別告訴我,你沒有懷疑過這些?”
小娟重新坐了回來,她的眼睛緊緊地盯住周憫農:“你是說我見到的那個他是假的?那他爲什麼要救下我?”周憫農苦笑着搖了搖頭:“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們爲什麼要綁架他?因爲他有這技術,綁架你應該也是一個道理,我問你,你和他再見面以後,有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
小娟的臉色很難看,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是現在看來真象周憫農說的那樣,自己當時只想到他救了自己是因爲那份情誼,現在看來這其中竟然真的有漏洞:“我沒有發覺,因爲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聚少離多。”她這樣回答周憫農也就是承認了她心裡也有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