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興提出要對大唐公司的賬目進行審查,這讓方叢山很是爲難,同意讓盧興他們重新調查大唐案原本就是冒了一定的風險,不過暗中調查倒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盧興想要查人家的帳這性質就不一樣了,這不明擺着要查人家嗎?
“這個事情得慎重,鬧不好會讓我們很被動的。”方叢山扔給他一支菸,盧興點着火,吐出一個菸圈兒:“局長,這對我們很重要,要知道肖進南是不是真的私吞了孫凱的那些印刷費就必須查它個水落石出。”
方叢山淡淡地說道“老盧啊,你想過沒有,上次他們敢和肖進南對簿公堂而且還勝訴,你覺得肖進南要是拿得出證據他會敗北嗎?如果查賬就能夠解決問題,當時他爲什麼不向法庭提出申請?”
盧興被問住了,方叢山說得沒錯,當時打官司的時候以肖進南那麼精明的人都敗訴了,看來大唐公司早已經在賬面上做過了文章,否則肖進南哪裡肯吃這樣的啞巴虧?
盧興沒有說話,方叢山卻說道:“老盧啊,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換個思路,爲什麼一上來就非得把大唐盯得緊緊地呢,從農村包圍城市也一樣可以達到效果啊!”盧興眯起眼睛,不解地望向方叢山,方叢山笑道:“田麗不是懷疑肖進南的死不是自殺麼?如果她敢把她的懷疑給提出來,再把事情鬧得大些,我們就師出有名了。從肖進南的死着手,如果大唐公司真藏着什麼貓膩兒,我想遲早是要被肖進南的案子給牽出來的,你說對吧?”
盧興的眼睛一亮,看來方叢山這老傢伙是寶刀未老啊,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爲田麗的態度在其中就變得尤爲關鍵了,首先得有田麗提出置疑,而她還得公開自己和肖進南的關係,這樣一來,田麗等於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名聲給壞了,如果肖進南還活着,她爲了自己的未來可能會這麼做,可是現在肖進南死了,她這麼做對她自己有什麼好處?
就是盧興也沒有把握能夠說服這個女人。
方叢山端起了茶杯,盧興嘆了口氣,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等等!”方叢山在盧興要關上門的時候叫住了他:“其實那個小鎮的腦子也蠻活的,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多和他溝通一下。”
盧興苦笑道:“知道了。”
要讓盧興去找鎮南方爲自己出謀劃策他還真不太願意,其實在他的心裡他已經隱隱和鎮南方較勁,他想看看到底是誰先把這些個案子給破了,現在他也已經明白了,幾個案子雖然看似獨立,其實都有着內在的聯繫,舉一反三這道理他是明白的。
所以儘管方叢山這樣說,儘管他回答自己已經明白了,可是他還是沒想過要去找鎮南方。
他並不知道,其實此刻的鎮南方心裡也是亂如麻絲,鎮南方開始懷疑自己最初“十誡”的推斷是不是真的正確,因爲在傅龍的案子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隻瓶子,“九龍翠玉瓶”,這瓶子把他的腦子徹底地攪亂了,他知道當這個瓶子出現,那麼傅龍案的判定就會多出了無限的可能性。
俗話說得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一隻價值近三個億的古董瓶子足以讓很多人起念頭,傅龍手中攥着這樣一個寶貝,被人謀害也就不足爲奇了。
懷璧其罪自古都是這樣。
他在自己的房間裡走來走去,小惠已經回屋休息了。
這個晚上鎮南方抽了很多的煙,他想得最多的就是那個吳律師。
吳律師到底知不知道這隻瓶子的存在?這個瓶子此刻又在哪兒?只有找到這個瓶子,鎮南方這邊纔可能有進一步的進展。
鎮南方苦笑了一下,自己這次真讓瓶子給難住了,這也許就是他在偵破此案時的瓶頸吧!走到陽臺上,他感覺到一股熱浪,渝城不愧爲華夏的“火爐”之一,鎮南方不喜歡這個地方,他不習慣這樣的酷熱,如果不是小惠堅持,此刻或許他們已經在黃山之巔了!
鎮南方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下,是舒逸打來的。
“老舒,這都幾點了!”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舒逸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電話裡傳來舒逸的笑聲:“聽你的聲音應該也還沒睡吧?”
鎮南方嘆了口氣:“睡不着!”
舒逸說道:“是不是讓案子給難住了?你不是說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嗎?普通的刑事案竟然把我們的小神童給爲難成這樣?”鎮南方聽得出舒逸話中的揶揄,他說道:“老舒,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人在什麼時候會想到立遺囑?”
舒逸回答道:“如果是一個老人,什麼時候他都可能會想到立遺囑,必須他的人生幾乎要走到了盡頭,他會把自己未盡的心事以這樣的方式留下來,如果不是老人,那麼情況也有很多種,一來是他對人生沒了信心,又或者他預感到了什麼危險,再不然就是他患了某種疾病,最後可以考慮是不是他的性格使然。”
舒逸的回答和鎮南方自己的思考幾乎是一致的,傅龍也就四十多歲,他竟然卻在臨死前就立下了遺囑,如果他的死是他能夠預見的還好說,可偏偏根本就是一個意外。雖然是謀殺,但對於他的人生來說一樣是個意外,那麼說他立下遺囑很可能是預感到了什麼危險。
從他的行爲來看,他並不是一個對人生失去信心的人,他也沒有什麼絕症,當然,他的性格或許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可鎮南方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他的性格因素微乎其微。
看來他真是預見了什麼危險,是不是因爲那隻瓶子?
怎麼又想到了瓶子,鎮南方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舒逸在電話裡說道:“南方,老師讓我向你表示感謝!”鎮南方苦笑道:“先不忙着謝,這個案子遠比我之前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好了老舒,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我這剛有點想法你就來打岔了!”
舒逸還想說什麼,鎮南方就掛斷了電話。
原本舒逸打這個電話來是想告訴鎮南方明天他也會到渝城來的,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說這小子就把電話掛斷了。舒逸並不是爲了這個案子來的,是他之前的一個朋友要結婚,他是來賀喜的。
鎮南方掛了電話,拿起牀頭櫃上的筆和本子,在上面寫下了傅龍的名字,然後在他的名字旁邊又寫了幾個和他相關的人的名字,其中包括他的妻兒,吳律師還有那個肖凝玉!
看來還真得去會會這個肖凝玉了。
肖凝玉確實有做交際花的潛質,首先的一點,她這個人長得十分的漂亮,不僅漂亮還有着高雅的氣質,穿着打扮也十分的得體。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鐘鎮南方和小惠就在石磊的陪同下來到了渝市古玩拍賣行,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女強人。
小惠很不滿鎮南方看這女人的眼神,彷彿是要看呆了,她輕輕地拐了一下鎮南方。
其實不只是鎮南方,石磊也差不多,不過石磊純粹是驚豔,而鎮南方則在從這女人的外表以及裝扮來對女人的心理進行一個初步的剖析。
這是一個自信的女人,而且她有着極強的控制慾。
雖然還沒有正式打交道,鎮南方就已經看出來了。
被小惠拐了一下,鎮南方扭頭笑了笑,三人這才向着肖凝玉走去。
“肖總,這三位是警察,說想找你瞭解些情況。”一個女員工對肖凝玉輕聲說道。
肖凝玉看了看石磊、鎮南方他們,微微一笑:“三位,請到我辦公室談吧!”三人跟着她去了她的辦公室。
肖凝玉的辦公室充滿了傳統文化的氣息,牆壁上是一幅巨幅書法,寫的是柳永的《雨霖鈴》,這是現代的一位書法大家之作,這位大家的作品可是有價無市。
全套的紅木傢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紅木的擺架,上面擺放了一些精美的瓷器。
茶几上是一套古韻味的茶具,肖凝玉請三人坐下:“不知道三位警官找我有什麼事?”她還是面帶微笑,給三人倒了杯茶。
“肖女士,我們來是想向你瞭解一下傅龍的情況!”石磊開門見山。
肖凝玉皺了下眉頭,好象在想誰是傅龍,鎮南方笑了笑:“肖女士,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不認識傅龍吧?”肖凝玉這才擡起頭來望向鎮南方笑着說道:“認識,不過我和他卻不是很熟悉,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你們怎麼會來找我問他的情況。”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是嗎?你們不是很熟悉?”鎮南方重複了一下肖凝玉的話,肖凝玉點了點頭:“是的,他是先夫的朋友,以前和先夫的關係是不錯,可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來之前鎮南方他們也做過功課,肖凝玉是個寡婦,她的丈夫十年前就死了,聽說是病死的,之後她一直未嫁,就靠着丈夫留下的一點錢,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不過鎮南方他們卻不知道,她丈夫以前和傅龍竟然還是朋友,聽她那口氣關係還很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