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很是強烈,唐元築揹着手在院子裡踱步,他的心裡一直在想着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傅龍的死,任神父的死他都隱隱覺得彷彿與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一直到李守義的出現,這種感覺就更加的強烈了。
唐元築的心裡一陣無來由的煩悶,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自從傅龍把那隻瓶子拿來給自己看了以後怪事便連連發生,這些怪事看似都與那隻瓶子有關,可唐元築總覺得在瓶子背後一定還隱藏着什麼。
他聽到了院外的剎車聲,扭頭望去正看到舒逸和鎮南方從車上走了下來。
“唐老,這麼熱的天怎麼不在屋裡呆着,別中暑了。”舒逸關切地說道,臉上帶着一慣的微笑。
唐老擺了擺手:“我沒有那麼嬌貴,想當年帶着科考隊滿華夏的跑,日曬雨淋的不也沒事嗎?”
鎮南方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老爺子,你也不想想那是什麼年代的事了。”
唐老嘆了口氣:“唉,說得也是,歲月不饒人啊,過往的一幕彷彿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可我已經都年過古稀了。”唐老把他們領進了屋裡,倒了一杯早泡好的苦丁茶,這樣的天氣它確實是解暑的好東西。
“你們今天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吧,那個叫蘇晴的人找到了麼?”舒逸回答道:“算是找到了吧。”接着舒逸就把肖凝玉有個養女叫肖書晴的事情說了一遍。
唐老眯起了眼睛,人活到他這個歲數哪個不是人精,他很快就想到了舒逸話中的含義,他的臉上帶着一絲驚訝:“你不會認爲那個肖書晴會是肖凝玉和任神父的……”
舒逸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告訴唐元築他還真是這麼想的,舒逸說任神父自殺極有可能也是因爲這件事,目前警方正在對肖凝玉和任神父是否在四年前曾經有過交集進行調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答案。
唐元築輕嘆一聲:“我和任神父接觸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也不算短,我怎麼看他都不像這樣的人,難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鎮南方看了舒逸一眼,心想老舒真是沉得住氣,明明有很大的疑問,他卻和唐老繞山繞水。
舒逸哪裡會不明白鎮南方的心思,這小子就是浮躁了些,像唐老這樣的人,你不能像對待其他的人一樣,唐老絕對是個聽話聽音的人,過於直接只會引起他的反感,那樣談話就很難繼續下去。
“唐老,聽說你曾經率領考古隊進入過西疆的古樓蘭遺址?”唐老的臉色微微一便,擡眼看了看舒逸,點了下頭:“是的,而且還不止一次。”他喝了一口茶:“你想問的應該是六十年代末的那一次吧。”
唐老的眼睛凝視着遠方,彷彿陷入了常常的回憶。
“那是我這一生最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當時接到考古任務,我們就去了西疆,因爲當時人手不足,還向建設兵團借了十幾個人,協助我們進入古遺址考察。記得剛進古遺址的前兩天,一切正常,第三天我們人就分了兩隊,分別往東西向進行遺址定位,本來約好晚上七點以前會合,可是我們小隊一直等到九點多鐘他們都沒有回來。”
“大概到十點左右依然沒見到他們的蹤影,大家都很擔心,當地人說那裡經常有野獸出沒,雖然我們每個小隊都有兩名保衛人員配帶了槍枝,但是作爲考古隊的隊長,我還是放心不下,最後我決定帶幾個人去看看,於是我帶了兩個兵團的同志和一名保衛人員去了,小組的其他人原地紮營,就地等待。”
“我們四人往西邊去,大概走了兩公里都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我的心裡很是疑惑,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掉吧,我們繼續往西走,應該是凌晨一點多鐘了吧,估計我們又走了十幾公里,還是沒有找到他們,又擔心其他人的安危,我們就準備原路返回,等天亮了再繼續尋找,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一聲慘叫,是個女人的聲音。”
“那個小隊裡有兩個女同志,這聲慘叫讓我的心裡不由一陣緊張,不會是他們出了什麼事了吧?我們四人趕緊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果然看到了一條人影,我喊了一聲,那人影一下就往西邊跑了,我們又繼續追去,我和那個保衛人員跑在最前面,漸漸的就和另外兩個人拉開了距離,等我們跑了一陣,突然聽到身後很遠的地方又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我能夠確定就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另外兩個同伴之一。”
唐元築說到這裡,臉上流露出恐懼,他說這是他經歷過的最詭異的,也最恐怖的事情。
當他們往回跑了幾十米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正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一個兵團的同志,已經奄奄一息了,唐元築當時就緊張的問那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人嘴巴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斷了氣。
他是被人一刀割破了咽喉死的。
唐元築還記得那個保衛人員姓夏,夏保衛當即就說兇手一定是另一個同伴,而那人早已經無影無蹤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唐元築的心裡很是恐慌,他決定帶上屍體原路返回,就這樣兩人輪流着揹着那人的屍體往回走,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們又看見了一具屍體,不正是同來的另一個人嗎?
這下就連那夏保衛也嚇呆了,他掏出槍緊緊的握在手中,四下裡大叫:“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出來!你給我出來!”
可是除了他的聲音四周一片死寂。
出現了兩具屍體,想要把屍體帶回營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危險就會向他們逼近,而夏保衛也一個勁的催促着趕快離開這裡,唐元築把屍體放到一起,並作了標識,準備等天亮以後再過來仔細查看,和夏保衛沒命的向營地跑去。
剛開始兩人還是並排起的,但唐元築的體質到底不如夏保衛,漸漸的兩人就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唐元築一直叫他慢些,可他就像沒聽見一樣。
就在距離營地不到一公里的時候,前面的夏保衛突然停下了腳步,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接着唐元築就聽到一聲槍響,夏保衛倒下了。
他趕緊跑上前去,夏保衛頭部中彈身亡,他的手裡還握着槍。
唐元築的心裡一驚,他以爲夏保衛是開槍自殺的,可他取下夏保衛手上的槍,檢查了下卻發現子彈一粒都沒少,槍從哪裡打來的?他疑惑的向四周望了望,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槍響,唐元築能夠感到子彈從耳邊呼嘯而過,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這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他已經來不及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瘋一般的往營地跑去,此刻營地那邊也有幾條人影往這邊跑來。
原來營地的人聽到了槍聲便趕了過來,當唐元築把發生的事情向他們說了一遍以後,大家心裡都很是害怕,一隊人沒回來,現在又死了三個,這趟古樓蘭之行被籠上了死亡的陰影。
因爲四個人出去只回來唐元築一個人,小隊裡就有人懷疑這一切很可能與唐元築有關,就連另一個保衛人員小孔望向唐元築的眼神也衝滿了疑惑,他收掉了唐元築手上的槍,交給了一個兵團的同志,理由是必須要補充保衛人員。
兵團本身就是全軍事化的,兵團的同志倒也勝任這個工作,整個晚上小孔都陪着唐元築,說是要保護他的安全,唐元築心裡清楚,他們是把自己當成了危險人物,作爲隊長,他的心裡很是憋屈,但是這件事情他的確無法解釋。他想等到天亮找到那支隊伍或許真相就能大白。
天亮以後,考古隊自然無法再繼續工作,他們得尋找那些失蹤的同伴,小孔讓唐元築帶領他們去那兩個人出事的地方,到了那裡時,唐元築發現那兩人的屍體不見了,這樣唐元築就更說不清楚了。
原本還對他存着一絲信任的隊友也對他產生了懷疑,小孔對他也盯得更緊了。
又往西走了二十公里,終於發現了一些散落的行李,確定是另一隊成員的,唐元築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來另一隊人已經出事了,因爲行李中很多是沙漠中保命的必須品,四下裡找了很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又是一天過去了,晚上他們就紮了營,小孔還是緊緊的跟着唐元築,唐元築心裡很苦澀,但又說不出什麼,他只希望今晚別再出事,誰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小孔死了,也是被人用刀割破了咽喉,唐元築心裡很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怎麼就睡了過去,發生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
唐元築徹底成爲了嫌疑犯,被兩個兵團的同志給控制了起來,出了這麼多事情,有人提議趕緊離開這裡去報案或者向當地的駐軍求助,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意,此時,小隊裡算上唐元築一共還有七個人,要走出這片沙漠至少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唐元築最擔心的是惡夢不斷,如果這個過程當中再有人出事怎麼辦?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把他當作隊長看待,可他還是不放棄自己的職責,他提出從現在起所有人都必須集體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