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方的話再一次讓郭軒的臉紅了起來。
郭軒說道:“確實是這樣,接連兩次,一共得了他三萬塊錢,但我卻根本不敢動。我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在我的身上打什麼主意。那之後的半個月裡,他好象是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而這半個月對我而言則象是煎熬,是的,那是一種讓人的心裡象長了草一般發毛的煎熬。”
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能夠理解郭軒的心裡的感受。
郭軒也好象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他眯着眼睛,沉思着,直到菸頭燙到了他的手時,他才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他繼續說道:“半個月後的一天,他又在漭鎮出現了,這一次他並不是特意來找我的,至少當時我是這樣想的,因爲我是在史中秋的家裡見到他的。許中秋你們應該聽說過吧,他是我們漭鎮的副鎮長。”
鎮南方的眉頭皺了起來:“史副鎮長?”郭軒點了點頭:“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交情,那天他是去史中秋家送禮的,聽說好象是想要在漭鎮搞開發,那晚我正好去找史中秋有點事,正好碰上了。”馬維漢輕聲問道:“你和史副鎮長好象很熟的樣子?”郭軒笑道:“他是我姐夫。”
葉清寒說道:“你相信史中秋的話嗎?”郭軒說道:“我相信他應該不會騙我的,我們的關係很好,幾乎無話不說,除了工作上不能說的事情。”鎮南方微微一笑:“這倒未必。”郭軒楞了一下,他說道:“你們不會是懷疑我把專案組的情況向他透露了吧?中秋跟這件事情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鎮南方說道:“沒事,你繼續說。”
郭軒說道:“那晚在史中秋的家裡見到他,他好象也很詫異,當聽到我和史中秋的關係後,他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離開了。當時我也忘記了要找史中秋辦事,我對史中秋說有點事要辦就追了出去。他好象知道我一定會出去一般,他說在史中秋家的大門外站着,望着我微笑。”
馬維漢說道:“他一定是想請你幫他打通史中秋的關係吧?”郭軒搖了搖頭:“我原本也以爲他會打這樣的主意,我心想如果真的能夠幫他一把,我就幫幫他,那樣這三萬元我就能夠拿得心安理得了。可誰知道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說找個地方喝酒去!”
鎮南方笑道:“我想你應該對喝酒有了陰影了吧?”郭軒說道:“誰說不是呢?我一聽到他提喝酒,頭都大了,我們一共見過兩次,兩次都是喝酒,而兩次喝酒他就給了我三萬塊錢,再要喝酒,我還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又找藉口給我錢。可不知道爲什麼,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又答應了,我們就在鎮上的那間小飯館裡喝酒吃飯。”
鎮南方說道:“那家飯館不是沒有包間嗎?不會在飯廳裡當着老闆一家人的面灌醉你,給你錢吧?”
郭軒說道:“沒有,那天晚上我們喝得很盡興,但卻都沒有醉,他一直沒有提找史中秋辦事的事情,而我也沒有提那三萬塊錢的事。酒足飯飽後他便告辭了,不過這一次我要了他的電話,我問他在漭鎮住在什麼地方,他告訴我他住在一個朋友家,他沒有提那朋友是誰,我也不問,我想他要是願意說,早就說了。”
郭軒嘆了口氣:“他很沉得住氣,他能夠把心事藏得很深,心機也很重,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真正明白的。”鎮南方淡淡地說道:“那天晚上你回到家後就再也沉不住氣了,於是你主動打電話給這個周黎,你想問他找史中秋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希望這件事情你能夠幫得上他,那麼那三萬塊錢你就可以當做他給你的報酬了,你的心裡也會舒服一些。”
郭軒望着鎮南方,呆住了。他沒想到鎮南方竟然能夠猜到那晚自己主動打電話給周黎。鎮南方說道:“你也不和奇怪,這是你的正常反應,後來呢?”郭軒說道:“我給他打電話,問他找史中秋要辦的事情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他聽了以後只說了一句,這事他自己會想辦法的。聽了他的話,我當時就有些不舒服了,他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嘛。”
“我堅持地問着,他最後才說那事情他已經有些頭緒了,他委託了朋友,如果他的朋友還是不能夠搞定的話,他一定會來找我。當然,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一件事情如果你去託的人多了,反而會壞事,我就不再追問了。”郭軒喝了口茶。
郭軒又說道:“三天後,周黎給我來了電話,他告訴我他過幾天就要離開漭鎮了,我一聽就急了,他離開了漭鎮,我手上這三萬塊錢應該怎麼辦?我不得不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他說這錢本來就是我的了,我想怎麼支配是我的自由。”
葉清寒說道:“他就沒有提出什麼要求?”郭軒搖了搖頭:“沒有,他什麼都沒提,他越是這樣,我的心裡越不踏實,他給我三萬塊錢,然後就這樣走了,這算什麼?”馬維漢說道:“欲擒故縱,看來我們這個對手還真的有些本事的。”
鎮南方說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郭軒好歹是個警察,敢對他對腦筋的人你覺得會是庸手嗎?”郭軒說道:“最後我提出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好好談談,他答應了。那晚上我們又去了市裡,這晚我們沒有再喝酒,而是改喝了茶。”
“在茶樓坐下以後,我終於忍不住地問他,故意接近我,兩次三番地給我錢到底是想幹什麼。他沉默了一下說這錢是他兌現他的承諾的,是我該得的,這話他也是第二次說了,我當然不會相信,我把錢拿了出來,推還給他,他沒有接,而是望着我說如果我還能按他說的做,那麼他就給我二百萬,二百萬,我的心跳得厲害,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鎮南方笑了:“因爲他前兩次都及時地兌現了他的話,所以你纔會相信他。”郭軒點了點頭:“是的,我敢說我從來沒有那麼的緊張過,我想我對他說話時的聲音都顫抖了,我輕聲問他,想要我做什麼,他說還沒有想好,不過如果我答應他會先給我一百萬,等他想好了,而我也照做了,他再給我一百萬。”
郭軒說道:“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再堅持最早的時候我提出的不爲他幹違法的事了,在金錢面前,我慢慢放棄了自己的原則。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自然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我沒經過太長時間的考慮就答應了他。他果然很爽快,當場就給我填了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遞到我的面前,我接了過來。”
“後來我們也沒有再說錢的事情,而是象朋友一樣隨意地聊着。差不多聊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散了,說是還有事情得到省裡去,我們就各自離開了。拿着這張支票,我很是激動,只要這張支票換成了錢,那麼我也就成了百萬富翁了。要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可惜那個時候銀行都下了班了,想要進賬也得等明天了。那晚我沒有回漭鎮,就在市裡的一家賓館裡坐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拿着這張現金支票去了銀行,沒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一百萬。”
馬維漢取笑着說道:“這錢賺得還真輕鬆,老郭,再有這樣的好事你可得捎上我才行。”
郭軒不好意思地露出了微笑。
鎮南方說道:“他是什麼時候向你提出讓你兌現承諾的?”郭軒想了想說道:“就在你們來漭鎮的那天下午,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到漭鎮了,他有些事情要找我幫忙!我聽了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終於提出了他的要求,而我只要照做了,那麼他給我的錢便真正的算是我的了,特別是想到事後還有一百萬進賬。”
“而憂的是我知道他要我做的事情一定很難辦,或許還會是違法的,但我管不了這許多了,二百萬對於我這樣一個小公務員來說,這可是個天文數字,我和小薇就是幹一輩子都找不到這麼多的錢。我忙從所裡回到家,小薇上班去了,我便約他有事到家裡來談,他直接來了我家,我們沒有任何的寒喧,我直奔主題,問他到底要我做什麼。”
“他說有上級警察機關的人到漭鎮來調查什麼,我要設法把調查的進展及時地告訴他。那時候你們還沒有來,我就有些奇怪,他的要求雖然有些違反紀律,可卻也不是什麼大事,值二百萬嗎?我當然爽快地答應了。”
鎮南方問道:“兩年了,這兩年你拿着他給你的一百萬訂金,應該寢食難安吧?”郭軒苦笑着點了點頭:“是的,而且這兩年他再也沒有和我見過面,甚至連電話都很少打,可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件事情,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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