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葉清寒就走了,他要先坐班車到市裡,然後轉車去省城,應該能夠趕上晚上的航班到燕京。
舒逸提前給嚴正部長去了個電話,嚴正聽了舒逸的彙報也很重視,他答應葉清寒來找他的話他會安排人把資料交給葉清寒的。不過嚴正告訴舒逸一個消息,讓舒逸的心亂了。秦雪無意中從喻中國那裡聽到舒逸擔任了特別調查處的處長,專門負責彭剛的案子,秦雪便纏着嚴正,希望能夠加入專案組,能夠親自爲彭剛報仇。
嚴正拗不過,只得答應了,他告訴舒逸秦雪可能這一兩天就會到西明來。舒逸不滿地說道:“我說嚴部長,當初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九處的人選由我全權負責,憑什麼替我作主啊?”嚴正說道:“更正一下,秦雪並不是加入你們九處,而是加入專案組,這個案子了結之後她就回她的鑑定中心。人家可是鑑定中心的主任,級別比你高。”
舒逸說道:“這可就是個難題了,她來了是我指揮她,還是她指揮我啊?”嚴正笑了:“你是專案組的負責人,當然是你說了算。”舒逸說道:“我說老嚴,能不能讓她別來?”嚴正說道:“你自己和她說去吧。”說完嚴正便掛上了電話。
對於秦雪的到來,舒逸心裡是歡喜的,對秦雪的情感,始終都沒有變過,只是秦雪的心裡只有彭剛,彭剛出事以後,舒逸去找過秦雪兩次,但他發現秦雪的心思卻在彭剛的案子上,彭剛案一天沒有結果,秦雪的心裡永遠都會有一個結。
舒逸之所以答應接手這個案子,多半是因爲彭剛,不過隨着案子的深入,他漸漸地開始更多的關注案件的本身了。
秦雪要來,舒逸竟然有些緊張起來,他用了整個下午的時間打理着自己,從裡到外,又洗又換的,讓自己象變了個人似的。小和尚有些不解,他望着改頭換面的舒逸問道:“先生,你今天是怎麼了?”鎮南方笑道:“這你就不懂了,老舒這是發春了,我估計一定是有女人要來。”
舒逸微笑着說道:“小鬼,你懂什麼?”只有椰海的情緒低落,一來是因爲父親的事情鬱悶,二來她對舒逸的感情也在日益增長,但她看到舒逸這個樣子,她知道要來的這個女人一定是舒逸心儀已久的,她的心裡有些酸澀。
晚飯後椰海把舒逸拉到了自己的房間。
“說,是不是真的有女人要來?”椰海噘着嘴問道。舒逸點了點頭:“嗯,我的一個同事。”椰海冷笑道:“就只是同事那麼簡單?”舒逸苦笑道:“是的,至少她對我的態度就只有那麼簡單。”
椰海說道:“你是單相思?”舒逸說道:“你能不能別這樣八卦?我覺得你不應該做警察,應該去當記者。”椰海說道:“舒大哥,你知道嗎?我,我喜歡你!”椰海的臉紅了,頭也埋了下去。舒逸哪裡會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的心思,椰海是個很不錯的女孩,不過舒逸對她並沒有那樣的感覺,他的心在秦雪的身上,一如秦雪一心愛着彭剛一樣。
舒逸輕輕地說道:“椰海,坐下,我給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一直到十點多鐘,舒逸才離開椰海的房間,椰海的心情很複雜,舒逸的故事讓她很感動,但也更堅定了她對舒逸的那份情感,她下了決心,一定要努力爭取,至於結果,她並不敢奢望。
舒逸回到房間,鎮南方已經等在那裡了,他拿着手機在玩着遊戲,見舒逸回來,輕輕問道:“老舒,還去嗎?”舒逸說道:“去,等椰海和巖領他們熄了燈我們就走。”
十一點半,舒逸便和鎮南方出門了。
鎮南方做事也很踏實,頭燈,手電,手機備用的電池,他竟然還把小和尚的手槍也騙到了手。
兩人沒有動車,步行進的神山。
“小鬼,怕嗎?”舒逸問道。鎮南方笑了笑:“怕什麼?”舒逸沉聲說道:“走夜路,你不怕撞鬼?”鎮南方說道:“鬼我不怕,不過我怕裝鬼的人。對了老舒,你真有把握一個月內結案嗎?”舒逸說道:“如果只是想結案,現在就可以結了,不過這個案子並不象表面上看着那麼簡單,更吸引我的是案子背後的東西。”
鎮南方經過這些日子,對於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已經瞭解得清清楚楚,他說道:“老舒,其實我大致也有了底,我說給你聽聽,看看對不對。”路上也無聊,舒逸微笑着說道:“好吧,我看看你能不能說到點子上,如果你真能夠抓住要領,我立馬批准你加入九處。”
鎮南方欣喜地問道:“真的?”舒逸點了點頭:“真的。”
鎮南方輕輕咳了一聲,慢慢地說道:“其實這個案子的主線應該很清晰了,我們的對手只有一個,那就是新月會,六年前彭剛案,現在的偵察員失蹤案,應該都與新月會有關係,他們之所以要殺死彭剛和幾名偵察員,一定是因爲他們發現了什麼,而他們的發現觸及到了新月會的根本。”
舒逸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
鎮南方繼續說道:“當然,這個案子中還有幾個關鍵點,一是易家,讓我們接觸易家是因爲琴絃,這其中涉及到琉璃琴的傳說,不過就我個人來看,我覺得通過琉璃琴和佛教扯上關係,是對手在故弄玄虛,目的無非是混淆視聽,讓我們繞彎路。而易家與新月會應該有着很深的牽連,指不定易家的易老或者易揚名就是新月會的成員。什麼催眠,什麼屍斑,那都是他們耍的花招,想引我們的調查入歧途。”
舒逸搖了搖頭,但沒有反駁,只是輕輕說道:“繼續。”
鎮南方說道:“第二個關鍵點就是松本株式會社,它的構成可以分爲三塊,兩個關係人,一塊是芥川的公司,一塊是那個古玩古董商行,還有一個便是那個仿真面具廠。如果我沒猜錯,老舒,你一定把仿真面具技術與兩個假巖領的出現聯繫了起來,因爲我們都見過那種面具,雖然不是高仿,但卻已經足以稱之爲鬼斧神工了,而高仿之下,讓人無法分辨真僞也未可知。”
“繼而我們再來看看那個古玩古董商行,經過調查,很明顯就是一個洗錢的機構,而他們真正的利潤來源是倒賣文物,大理國的文物。我們搜到的那兩把鑰匙就能夠說明問題,範元彬的鑰匙,易新梅的鑰匙,一個保險箱裝的是貨,另一個保險箱裝的卻是貨物賣出後的現金,最後這筆錢會進入商行的賬上,再從特殊的渠道把錢轉到需要的地方去。”
舒逸說道:“還有呢?”
鎮南方說道:“你別急嘛,我慢慢說。不過你可得說話算數,別我說對了你也不認賬。”舒逸笑道:“放心吧,這就算對你加入九處的考覈,我一定會客觀公正的。”鎮南方說道:“再下來我們說到芥川雄一,他最大的嫌疑便是到西明去做的那次捐贈。幾個小卡車司機爲什麼一定要自己開車進入大峽谷?我想他們一定是想從裡面運什麼出來,很可能就是想運走我們見過的那一堆屍體。”
鎮南方說到這時,取出兩瓶礦泉水,遞給舒逸一瓶:“我說的對嗎?”舒逸問道:“完了?”鎮南方說道:“這還不夠嗎?整個案子應該就是這麼回事。”舒逸搖着頭遺憾地說道:“如果你看到的就這一點,對不起,你此次的考覈成績不合格。”
鎮南方不屑地說道:“切,我就說吧,就算我說對了你也會賴皮的。”舒逸正色道:“不,我說的上實話,第一,你對易家的事情雖然分析得在理,可對佛教的看法卻錯了,我們的對手儼然是一個佛學大家,無論是琉璃琴,還是其他的有關佛學的東西,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本身就是集佛家大成者,甚至很有可能但隱身佛門。”
舒逸擺擺手,止住了正待開口詢問的鎮南方:“第二,面具的事情算你說對了,我確實有這樣的推測,而且這樣的推測也很合理。第三,關於洗錢一說你只說對了一半,如果你多花心思關注錢的去向,或許你能夠想到更多的東西。第四,小卡車司機進谷自然不會是想拖屍體,那些屍體就地解決不更簡單?掩埋也好,火化也罷,都比冒險運出來更容易得多。”
鎮南方沒有說話,舒逸的話讓他的心裡活泛了,他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些細節。
舒逸又說道:“司機開車進谷,肯定是想拉走什麼東西,而七輛小卡,這動靜還真不小,如果不是我及時做了安排,他們應該已經得手了。最後一點,你還沒真正摸到整個案子的脈絡,比如六年前彭剛到底是怎麼死的?易揚名又是誰殺的?易家既然也是新月會的人,爲什麼會犧牲易揚名,難道僅僅是爲了陷害你那麼簡單麼?”
舒逸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什麼,安靜地走着路。
鎮南方則在回味着舒逸的話。鎮南方說道:“看來我還是把案子想得太簡單了。”舒逸微笑道:“不過你能夠分析得頭頭是道,也算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