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漢的話讓朱毅和舒逸都對望了一眼,舒逸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對巖芸的死有懷疑?”莫老漢咳了兩聲:“舒同志啊,我可是四鄉八寨有點名氣的草醫,平時大家有點什麼大病小痛的也都會找我去瞧瞧,雖然不敢說我的醫術有多好,但經我手救治的鄉親也不少。唉,麻姑說巖芸是病死的,可這病起來總有個過程吧?”
舒逸點了點頭。
莫老漢說道:“算了,不提這事了,已經過去了十二年了。”舒逸問道:“小鐵頭還好吧?”莫老漢聽到舒逸問起鐵頭,他搖了搖頭:“就在你離開西鄉沒多久,鐵頭就去了縣城尋差事,在朋友的介紹下,他到了一家歌舞廳去給人當保安,才做了幾天,一晚兩夥混混在歌舞廳裡發生了械鬥,鐵頭不是保安嗎?就跟着去制止,被人給捅死了。”
舒逸的心裡涌起淡淡地悲傷,如果當年不是鐵頭髮現他被蛇咬傷,及時把他送到莫老漢那裡進行救治,舒逸早就已經掛了,鐵頭算是舒逸的救命恩人,甚至後來舒逸傷好想給他一筆不菲的報酬,可這個憨厚的苗家小子卻拒絕了,鐵頭說救人是本份,不是爲了錢財,舒逸只得作罷。
莫老漢突然皺起了眉頭望着舒逸:“小舒同志,你還記得文化站的那個伍站長嗎?”舒逸點了點頭,當時舒逸到鄉里辦事的時候經常去他那蹭飯,伍站長是個文化人,和舒逸也有些共同話題,可以說伍站長算是舒逸在鄉里能夠談得來的一個朋友了。
莫老漢說道:“你走沒多久他也出事了,就在他的宿舍裡碰電閘給電死了,不過……”舒逸急忙問道:“不過什麼?”莫老漢說道:“不過我聽說他並不是真的觸電死的,而是中了蠱毒。”舒逸說道:“爲什麼?”
莫老漢看了看四周:“這裡不是說話的地,要不三位跟我走吧,到我大侄子家去坐坐,就在這附近。”
離開了麻姑的家,莫老漢帶着三人往村裡走去。
莫老漢一鍋旱菸也抽完了,他磕了磕煙鍋子:“小舒同志,老漢有句話,說了你可別生氣。”舒逸輕聲說道:“莫老,就叫我小舒,或者舒逸吧。”莫老漢笑着點了點頭:“那我就叫你小舒吧!”莫老漢的臉色一正:“說句不該說的話,當年和你關係稍微密切一點的人,先後都出了事,巖芸死了,鐵頭死了,伍站長死了,鄉派出所的那個戚所長也死了。”
雖然舒逸在聽到伍站長的事情後心裡隱隱也往這方面想了,可當莫老漢把話說透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是一驚。
莫老漢的聲音很小,可朱毅和沐七兒還是聽到了。
朱毅說道:“戚所長是怎麼死的?”莫老漢說道:“自殺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會死得那麼慘。”
莫老漢嘆了口氣:“他是突然狂了癲狂症,黃昏回家的時候還好好的,晚飯後坐在院子里納涼,沒多久便說身上難受,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肚子裡,便拿了把鋒利的刀子,把自己的肚皮劃開了,他老婆的喊叫聲驚動了隔壁四鄰,大家想阻止他,可他拿着刀威脅說誰上來就把誰給殺了,大家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掏出自己肚子裡的內臟,慢慢地翻找着,象是想在裡面找什麼,直到最後他因爲失血過多才嚥了氣。”
沐七兒聽得一哆嗦,她感覺自己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向舒逸靠了上去,朱毅也覺得毛骨悚然,但他還是問道:“後來警方介入調查了嗎?”莫老漢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警察,還是鄉派出所的所長,出了這樣的事情警察局肯定得調查,最初的時候警察搞得動靜很大,可沒多久卻不了了之了,給出個結論,說他是精神有問題,還說是職業病。”
說着,莫老漢指着前面不遠的一座三層樓的紅磚房說道:“喏,我大侄子家到了。”
朱毅笑了:“喲,沒想到西鄉也有這樣漂亮的小洋樓。”莫老漢也笑道:“我這大侄子也在鄉派出所工作,他媳婦在鄉里開了一個磚窯,日子過得倒也殷實。”
三人走到院牆外,莫老漢上前用力拍着鐵皮門。
“來了,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接着,鐵皮的院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女人穿着樸實,是漢人的衣着。見到莫老漢女人忙笑道:“二叔,您怎麼來了?”莫老漢說道:“閒得沒事就出來串串門,莫棟在嗎?”
女人說道:“今天週末,他在家呢。”這時從屋裡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年紀也就三十六七的樣子:“二叔來了,快,屋裡坐。”莫老漢笑道:“還有三個客人呢,莫棟,你快來看看,還認得他麼?”
莫棟望着舒逸,想了半天才輕聲說道:“你是舒,舒同志?”舒逸微笑着點了點頭,上前一步伸出手去:“莫警官,我們有十二年沒見了吧?”莫棟握住了他的手:“嗯,十二年了,我記得當時我剛分到鄉派出所沒多久,你看,這一晃都十二年了!來,快進屋坐,桂芝,上茶,然後去搞些酒菜來。”
幾人進了客廳,客廳就是堂屋,只見正中供奉着“天地君親師”的牌位,左右兩邊分別是紅紙書寫的四個字“百無禁忌”和“出入平安”。牌位正面是一張大八仙桌,一對燭臺,一個焚香爐,燭臺和香爐看上去都是銅製的,上了年月,上面有着斑駁的銅鏽。
而一隻大盤子裡裝着蘋果瓜子,店家是供果。
莫棟讓大家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掏出一包磨砂“黃果樹”散了一圈。
坐下後,舒逸才輕聲問道:“莫棟,現在應該幹上所長了吧?”莫棟嘿嘿一笑:“副的,副的。”舒逸笑道:“慢慢來吧,對了,剛纔在路上聽莫老爹說了一下戚所長的事情,戚所長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莫棟看了莫老漢一眼,然後收起了笑臉:“戚所長是怎麼死的二叔應該已經向你們談了吧?”舒逸點了點頭:“嗯,聽起來蠻詭異的。”莫棟說道:“看上去是很詭異,但想想卻並不難解釋。”
舒逸皺了下眉頭:“你是說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莫棟苦笑了一下:“當初這個案子驚動了縣裡,就是市裡也派出了調查組,但最後卻不了了之了,因爲當時縣裡和市裡的調查人員意見不統一,市裡的看法是戚所長因爲長期從事警察職業,精神高度緊張而導致產生了嚴重的精神問題,而縣裡和鄉里卻把戚所長的死歸結於是中了蠱。”
莫棟點上煙:“當然,中蠱之說是拿不上臺面的,而且縣裡和鄉里也拿不出任何的證據證明與蠱術有關,所以最後只得按市裡的意思,按精神病發草草結案了。”
又是蠱術?舒逸的頭有些大了,從內心來說他也不會認可這樣的結論,可偏偏每一個人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煞有介事的樣子。
就在舒逸想說什麼的時候,莫棟又說道:“伍明庵站長的死你應該也聽二叔說了吧?”舒逸說道:“嗯,說是觸電死的。”莫棟說道:“可我們私底下卻認爲他也是中了蠱,和戚所的情況類似,因爲難以忍受蠱毒的發作,最後自己選擇了摸電門自殺。”
朱毅輕聲問道:“你們都把案子歸結於蠱術,就拿不出一點證據嗎?”
莫棟淡淡地說道:“戚所和伍站長死後我們發現二人的腹腔的臟器都微微發黑,雖然伍站長觸電後有焦糊,可臟器內仍舊查出了莫名的毒素。”朱毅說道:“既然查出有中毒的跡象,爲什麼不繼續查下去?”
莫棟搖了搖頭:“我們覺得有毒,可人家縣裡市裡的法醫檢屍報告上卻沒有提到這一點,人家是權威,我們也不敢亂說什麼。”舒逸說道:“市縣兩級的法醫都進行了屍檢,結論應該是可信的,蠱毒之說可能只是謠傳吧。”
莫棟說道:“是不是謠傳我不知道,可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蠱術是肯定存在的。”
舒逸笑了:“你是警察,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依據的事情當不得真的。”
莫老漢說道:“小舒啊,你是城裡人,開口閉口都談什麼科學啊,依據什麼的,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科學解釋不了的,只有經歷了你纔會明白它的恐怖。還記得剛纔我說的話嗎?當年和你關係稍微密切一點的人在你走後都出了事,巖芸,伍站長,戚所長,鐵頭,甚至包括我,要不是老頭子有點道行,十二年前也早就成爲一堆黃土了!”
舒逸聽了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連莫老漢也差點出了事,朱毅和沐七兒仔細地聽着,不敢插話。莫棟說道:“二叔當年救了你一命,你知道嗎?咬傷你的那條蛇不是普通的蛇!”舒逸說道:“這個我知道,是銀環蛇,毒性很強。”
莫老漢搖了搖頭:“那是隻蠱蟲,你好在遇到的是我,要是換個人,肯定是救不活你的,你不知道吧,那蛇咬了你一口,按理說你應該只是中了蛇毒吧?可並不是這樣,還有其他的毒,比如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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