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他們是第二天中午離開古屯的,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天。
走的時候天陰沉沉的,象是要下大雨。
商老堡主並沒有挽留他們,他知道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舒逸去做。
就在車子駛上高速公路的時候,天空中響起了一陣驚雷,一場暴雨傾盆而下。
“舒處,商自在有沒有說什麼?”龍飛揚一邊開車一邊輕聲問道。大雨影響視線,他的車開得並不快。
舒逸嘆了口氣:“他說了很多,但卻沒有說出誰是他身後的主使者。”孟靜說道:“其實我覺得商老堡主分析的也不無道理,那個人多半是商家的人。”舒逸笑了笑:“那你們覺得應該是誰?”
龍飛揚說道:“我覺得商三太爺和商四太爺的嫌疑最大,至於商自勉和商自勵嘛,我倒覺得應該不太可能,他們在政界軍界都混得風生水起,犯不着再來淌這趟渾水!”舒逸說道:“顧天意和車銳混得不好麼?”
龍飛揚楞了一下,確實,以顧天意和車銳的級別,無論誰都不比商自勉和商自勵差,至少可以說是不分上下,而且他們的年齡卻要比商家這兩兄弟要年輕得多,上升的空間也更大。舒逸嘆了口氣:“其實人是最不知道知足的動物,得隴望蜀,吃碗望鍋的。當然,這其中也不僅僅是他們自身的原因,或許還有其他的什麼因素。”
孟靜說道:“舒處,那你是怎麼看的呢?你深處商自在身後的人是誰的可能性要比較大些?”舒逸笑了:“我?小孟,飛揚,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拋開商自在不說,在我們知道手上的五幅畫有兩幅是假的,那麼我們該如何着手調查?”
孟靜先說道:“自然是那兩幅假畫的來源,拋出兩幅假畫的人應該就是持有真畫的人,至少他應該和持有真畫的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舒逸微笑着點了點頭。
孟靜又說道:“可關鍵問題是我們根本無法判斷這五幅畫中哪兩幅是假的。”舒逸說道:“這簡單,找一個鑑定古玩字畫的行家就能搞定,可是我的這五幅畫有的是自來的,根本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比如在小水電站的時候就有人送了一幅到我房間的門外,還有就是巖花家發現的那幅,連巖花都不知道那幅畫的來歷。”
“除了商家的那幅以外,其他的來歷都不明不白,所以你想從畫上查的可能性並不大!”
舒逸說完點上了支菸。
龍飛揚說道:“舒處,照你這樣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舒逸說道:“我有個最簡單的辦法。”孟靜和龍飛揚都豎起了耳朵。
舒逸輕聲說道:“撂挑子!”“啊?”兩人都異常的吃驚。
舒逸說道:“這是商自在教我的,如果拿着太累,而且根本就不能有什麼作爲,還不如放下,放下之後你能夠看到很多原本你看不到的東西。或許這正如當局者迷吧!你們想想,一直以來我們的心思都在尋找‘蚩尤血’上面,無論是找畫也好,找鑰匙也好,而那些人所有的紛爭也是圍繞着‘蚩尤血’展開的。”
“其實能不能找到‘蚩尤血’對於我們的關係關不大,不是嗎?”舒逸輕聲問道。
龍飛揚和孟靜都沉默了,舒逸說得不錯,他們都只是棋子,能不能找到“蚩尤血”,找到以後又怎麼辦,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如龍飛揚,他真正關心的是孟靜,從內心來說他甚至根本就不想再繼續管這檔子破事,更不希望孟靜再有什麼意外。
對於孟靜也是一樣,真正的孟靜已經死了,此刻孟靜的身體裡住着的是巖芸的魂魄,雖然她還殘留着孟靜的一些思想與記憶,但無論是對於死去的徐妍還是活過來的巖芸來說,“蚩尤血”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舒逸繼續說道:“我當初攬下這差事多半是因爲自己,我希望能夠搞清楚十二年前在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爲什麼我會對藍色火焰有着那樣的恐懼,可現在想想,即便我要弄清楚這些也不一定要答應他們找什麼‘蚩尤血’,對吧?”
孟靜望着舒逸:“舒處,你不會是真想撂挑子了吧?”
舒逸點了點頭:“真的,我知道你們已經感覺累了,我也一樣。”
孟靜搖了搖頭:“我不信!”龍飛揚也輕聲說道:“我也不信!”舒逸笑了:“或許一旦我們放下了,很多問題便能夠迎刃而解了!”
雨小了很多,車子已經過了凱市,舒逸說道:“一會見到小賣部停下車,我買包煙。”
車停了下來,舒逸買了一條煙扔在車上,龍飛揚去上廁所,孟靜這時輕聲對舒逸說道:“舒大哥,你覺得龍飛揚這人怎麼樣?”舒逸楞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挺好的一個人,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心細着呢,而且也特別會疼人。”
孟靜幽幽地嘆了口氣:“他一直把我當成孟靜。”
舒逸淡淡地說道:“有問題嗎?現在你就是孟靜,記住,你已經不再是巖芸了!巖芸已經死了,你是孟靜。”孟靜咬着牙說道:“我也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那感覺就象自己偷了別人心愛的東西一般,很不好受!”
舒逸笑了:“你想多了,其實我倒覺得你能夠和飛揚在一起挺好的,你試着去用心接納他,象他對你那樣對他,你就會發現,其實愛一個人並不難,而且相愛是一種很幸福的感受。”孟靜臉上一紅,也笑了。
“在說什麼呢?”龍飛揚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三瓶礦泉水,他遞給舒逸一瓶,然後又拿起一瓶擰開了瓶蓋才遞給孟靜,舒逸留意到了龍飛揚這體貼的小動作,對孟靜笑了笑,孟靜更不好意思了,也會心一笑。
車子繼續趕路。
龍飛揚說道:“舒處,其實我有些不希望你現在撒手不管,你想想,我和小靜現在跟着你已經習慣了,你這一撂挑子了,我們指不定又會被折騰到什麼地方去,再說了,跟着你我的心裡還有些底,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了。”
舒逸苦笑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孟靜說道:“飛揚說的沒錯,跟着你至少我們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一旦回到我們的原點,那時候我們做的一切都是聽從他們的指令,對於他們要我們做的事情對與錯,好與壞我們都無法判別,如果他們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那麼或許很多時候我們就是在助紂爲虐了!”
舒逸微微地點了點頭,他說道:“我剛纔只不過是隨便說說,這個時候我當然不會撂挑子,至於下一步怎麼做,我已經有了計較,你們不用擔心,至少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我不會攆你們走的!”
龍飛揚聽了興奮地問道:“哦,舒處,那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舒逸說道:“攪亂這一潭渾水,讓他們各方面都動起來!起先我一直將找‘蚩尤血’爲第一要務,害怕西鄉亂,竟然還特意讓顧天意派了一個工作組來維持西鄉的穩定,現在看來我錯了,亂沒什麼不好,只要他們亂了纔會暴露出一些問題。”
“舒處,和商自在的談話,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龍飛揚又問回來了。
舒逸點上支菸:“我確實發現了一些問題,我甚至大概猜到了商自在身後的人是誰。”龍飛揚和孟靜齊聲問道:“是誰?”舒逸淡淡地說道:“商老堡主!”龍飛揚驚道:“商老堡主?怎麼可能?”舒逸說道:“凡事皆有可能!”
孟靜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逸說道:“我曾經讓商老堡主幫我拷問商自在,爭取讓他說出幕後的那人是誰。我見到商自在的時候他的身上確實有傷,精神也很是憔悴,可在我和商自在交流的時候他卻主動給了我一些提示,這些話按理說他完全也可以向商老堡主說的,可偏偏商老堡主卻說他根本就不曾吐一個字!”
舒逸抽了口煙,繼續說道:“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些話他是不能讓商老堡主聽到的,二是商老堡主聽到了卻向我們隱瞞了。不過從他和我交談的樣子看來,第二種可能性可以排除,那麼就只能第一種!”
龍飛揚說道:“既然他的話不能讓商老堡主知道,說明他根本就不相信商老堡主,商老堡主又怎麼會是他身後的那個人呢?”舒逸笑了笑:“商自在給我的提示裡最關鍵的一句話是,永遠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者聽到的,因爲你無法肯定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不是瞎子摸象。”
舒逸又說道:“另外我發現商自在的身上有隻打火機,那火機上次來古屯的時候是商老堡主在用,在鋼蓋頂端有一道劃痕,當時我就注意到了。商自在問我討煙抽,可身上卻揣着商老堡主用過的高檔火機,說明什麼,商自在在商家受到的待遇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我們看到的或許也只是一個假象,能夠操控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商老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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