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域彌屠
（一百零八）故人依舊
“你知道我媽爲什麼把姐姐的名字改成萍嗎？”
這還是方臨風和明宇哲第一次單獨相處，明宇哲一上車就問到。
方臨風沒回答，他記得自己也曾問過，但楊萍沒回答。
“因爲她們都是如浮萍一樣，只能無牽無掛的在各處流浪，這是我媽留給我的信裡說的。”明宇小時候會想媽想到哭，但又不能讓他爸知道，不然就會換來一頓胖揍。
方臨風聽到這裡，雙手緊了緊方向盤，將嘴抿更緊。
“我知道你深愛過我姐，你們在大學的事我都調查過，聽說我姐失蹤後，你有一年多都很頹廢，還是舒承幫你，纔沒墮落下去，後面你們很多同學背後都管你們叫背背山。”明宇哲就像是述說別人的事，也不看方臨風，自顧自說。
“我姐爲什麼會失蹤，我以前也不知道，後來聽我爸說起母親，還有她們家族揹負的命運，我才理解了母親還有我姐。應該說我姐比我母親更有勇氣，更偉大。看到你和風琳現在的樣子，有時我也會替我姐嫉妒，如果不是她的遺傳病，她應該會很幸福，是被你愛而幸福。”明宇哲按下車窗，夜風吹進來，讓他的神情爲之一顫。
“我姐是怎樣的人？”
“……”方臨風依然在開着車，沒有回答。
明宇哲側目看過去，發現他在流淚，很少，才一滴，慢慢的從眼角浸出來，眼珠紅紅的，依然還是望着前方。
“你知道嗎我今天又看到我姐了，就在你身後的遠處。”明宇哲依然還是那種喜歡折磨人的性格，本性總是最難改的。
吱……一聲，路虎有點輕度側滑，停在路上。
方臨風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明宇，想從他眼裡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要這樣看着我，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知道姐姐她不想影響你，事實上我想我說出來會讓她生氣的，生氣好了啊我正想她當面把我罵一頓，這樣至少我能看到她，知道這個世上曾有過一個什麼樣的姐姐。”明宇哲很無賴的說。
方臨風猛的一回頭，後面除了長長馬路，再就灰濛濛的，零星的燈光如同鬼火一樣閃爍。
“我想你很難看到她的，她現在是什麼樣的我也說不清，據說我母親家族裡每隔幾代會出靈體，她也許就是這種靈體吧”明宇哲也不催方臨風，反而拿出煙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明宇，你真的看到你姐姐了？”方臨風一把抓住明宇哲的手，力氣很大，還加上了熱力。
“啊”明宇哲沒想到這次玩大了，姐姐還沒懲罰他，姐夫先下手了。
“喂，你這算什麼，我可是你小舅子啊”明宇哲拿起被方臨風抓過的手腕看，五個紅紅的手指印很清晰。
“好了，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方臨風收回手，懊惱的大聲問到。
“看到了，怎麼的”明宇哲此時也有點火，他也不知是爲什麼。
方臨風這下知道明宇不是在玩，而是真的看到楊萍，這讓他的心中很痛，這樣算什麼？他也不知道，如果說有一天楊萍活過來，他也不會現在這樣的痛苦，當一個男人知道自己深愛過的女人一直在背後默默關注，還時不時伸出手來幫一把，他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也許會有些驕傲、有點得意、偷偷笑笑，各種各樣不一而言，但方臨風卻是痛苦的。
他的痛苦是無法言說的，那是曾經錯失的美好，風琳和楊萍完全不同，他喜歡風琳的簡單，就像他期望的生活一樣簡單而富足。楊萍漸漸成了他夢中才會出現的女人，她太過完美，完美得成他和舒承心中的女神。就算是和風琳在一起時，他也會小心的將楊萍珍藏好，就算失去了，也要把記憶永遠裝在心裡。
“看到了就看到了吧……”方臨風無力的說道，重新啓動發動機，可眼淚卻不爭氣的往下流，雖然他一直在心裡罵自己，你是個男人，不要動不動就流淚……但眼部神經有時是不無法控制的，不是說你想流就能流，不想流的時候能關上。這點不包括演員和天生具備演員素質的人在內
方臨風肯定不是演員，他只是情到濃時無法控制自己。所以纔會讓明宇哲看到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方臨風，明宇哲怎麼也沒想到方臨風對姐姐還有如此深情，只是他平時掩飾在內心裡，也許是因爲他同樣也深愛風琳吧
愛談不上公平，只有不同的愛，和不同的愛情，即不會給誰多一些，也不存在給誰少一點，因爲愛的對象因時間、空間發生了不可避免的變化。
聽上去這段話屬於詭辯一類，但卻是實情。不想接受，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還不如坦然面對，認真的去過好屬於自己的愛。
“姐夫，我其實是真的很想這樣一直叫下去，但我也知道你現在的生活對你很重要，而且這一切你們誰也沒錯。所以我以後只會在心裡叫你姐夫的。”明宇哲很認真的說。
“誰是你叫姐夫了，你有姐夫知不知道”方臨風突然大聲駁斥到。
“你不至於吧”明宇哲將手中的煙彈出窗外，很認真的問他。
方臨風真想用心刃將他嘴部神經切掉，然後這個世界就安靜了。
車很快就開進小區，擡頭看過去就方臨風家還亮着燈，整個小區死氣沉沉的，沒有了往日回來時那種溫馨感。
方臨風對着反光鏡看了一下眼睛，還是紅紅的。再加上蓬鬆的頭髮，以及臉上抹的灰塵，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也平靜下來，看來楊萍一直就在他身後，從來就不曾離去。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矛盾的，他當然希望楊萍去她該去的地方，但同時又奢望她永遠都在。那天如果能遇上就好了，方臨風回頭看了看，他知道自己是無法看到的，或許他和她之間還是有心靈感應。
“下次看到你姐時，暗示我一下好嗎？”方臨風在電梯裡對明宇哲說。
明宇哲很奇怪的笑了笑，沒有答應他。
方臨風正在想心事，也沒留意他奇怪的地方。
電梯門開了，方臨風正要走出去，但明宇哲突然拉了他一把，將他又拉進電梯裡。
“怎麼了？”方臨風謹慎的低聲問。
“外面有兇險的味道，看來是有大傢伙。”明宇哲運起凌決。
這時電梯正往下降，又回到一樓，但門沒開。方臨風今天這已是第二次遇到困在電梯中，不過這次還沒看到任何東西。
明宇哲又按了幾下按鍵，還是沒有反應，電梯頑固的停在一樓不上不下，也不開門。
“照理說我們應該原地等待纔對啊”明宇哲有些無奈的說，依他們的能力，是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等外面的人的施救，再說現在也不可能有人來救。
“從上面走吧”
“不，打開門走比較安全。”方臨風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沿着電梯井下來。
明宇哲這時也察覺到，他用凌決點破電梯不鏽鋼門，然後往兩邊推。電梯門被他強行打開，但是門外並不是一樓，而是一堵牆。電梯並沒有停在正一樓，而是一樓和地下室之間。
方臨風還有一招沒用過，那就是在無間界中學到的雙脈合一，這可是個好東西，威力適當，又不需要調用太強的熱量。
他將雙手合在一起，對着上面。
“你幹嘛爆他的菊花”明宇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臨風，想不通這樣有何用。
誰知明宇剛一說出口，上面就傳來一巨響，電梯裡的燈滅了。同時他們能明顯感覺到電梯往下墜了幾米，還好這裡就一層地下室，再墜也就一層。
‘雙脈合一’方臨風在心中默唸，雙手往上一舉，一股無形的熱流衝出雙臂，向上而去。
明宇哲這時也拿出手機，正好照到電梯停在附一樓的門口。只是外面這張門是關着的，明宇哲沒有冒險去用手推，萬一這時電梯突然升降，他的這手可就沒有了。
他選擇用腳開門，咚的一下，果然，就在他收腿時，電梯突然啓動，向上升去。他再晚收一點，這條腿就沒有了。
方臨風這時也剛好收工，他也不知這無形的雙脈合一有沒有效，反正那個大傢伙沒再踩電梯，只是這電梯突然上升有問題，看來這次襲擊他們的都不是等閒之輩。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不然再墜一次，就要直接廢在電梯裡了。”明宇哲擔心起來。
“我知道，先等等”方臨風知道自己摔不死，大不了等會吃虧點，下墜時抱着明宇哲。他最擔心的還是來自上面的撞擊，他就是有再多翅膀，在電梯裡也飛不起來的。
電梯此時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這裡也就十幾層，很快就會到頂，到時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明宇，我抱着你，等會有什麼事你都不要亂動。”方臨風已經在做最壞打算。
這一次其實是明宇哲判斷錯誤，如果走出電梯，方臨風現在又會怕誰，而在這金屬殼子裡，他能施展的實在有限。他咬着牙關，恨不能來個心刃大爆發，先大殺四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