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威騰一直扭着頭看着門口，臉上差點寫上‘爲什麼’三個大字（字母），他完全想不到上一句還在認真說着研究，下一句就能突然來個轉折……
然後，走了？
他坐在那裡呆愣了好半天，才扭過頭問向周立，“他爲什麼走了？”
“他說了啊？”周立也稍稍有些不適應，但看了下時間也能理解，“去約會了。”
“曉晴？約會？和女人約會？”
“不然呢？”
“……但是我們正在交流問題，是最重要的數學問題、M理論問題。”
“那又怎麼樣？”
“你不明白嗎？”愛德華滿是不可思議，“M理論，或者說數學研究纔是最重要的，我們正在快速取得進展！而且是重大進展！” шшш●тTk an●￠ ○
“我知道。”周立理解的點頭。
“你知道什麼？”
“我……”
周立被堵了一句，想真正的說一下，說明自己也聽懂了，但數學構架方面，他還真的就沒聽懂，只能簡單說個大概，“你們是在研究突破多維空間界限的問題，以2的N次方爲突破口，對吧？”
“你們覺得2的N次方，很可能和質量有關，或者是很重要的因素。我都明白了。”
愛德華-威騰懷疑的看向周立，但他也不能去再去質疑，那樣做是非常不禮貌的。
他乾脆說道，“這樣吧，你能談談看法嗎？站在你的角度、說說你的理解，也許對我能有很大幫助。”話音裡的語調非常真誠，他是真想繼續談這個問題。
周立張開嘴要說什麼，好半天才低頭看了眼時間，有些遺憾的道，“我真的很想和你討論一下，威騰先生，但今天太晚了，如果我再不回去，也許就遇到家庭問題了。”
愛德華-威騰馬上反應過來，“所以你也是去處理和女人的關係，對嗎？”
“呃……”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周立說完和接待的負責人打個招呼，趕緊走了。
愛德華-威騰環顧整個房間，發現只剩下他和接待的負責人，門口還站着三五大粗的安保人員，頓時感覺世界都變得孤寂起來，他嘆了口氣看下負責人，問道，“好吧，確實晚了，我住哪？”
“對面。”
負責接待的人鬆了一口氣，他也希望快點安排好，否則也只能繼續跟着熬夜，他解釋道，“我們想着你和趙院士交流學術，住的近一些也方便。”
“謝謝！”
愛德華-威騰再看一眼趙奕的房間，從桌上拿走幾份剛纔討論的計算草稿，嘆了口氣去了對面。
……
接下來連續兩天，愛德華-威騰都再沒能見到趙奕，最開始還打聽一下趙奕去了哪裡，後來乾脆打聽也不打聽了，因爲趙奕明確的說週一再繼續談問題。
他等來了熟人。
卡蜜拉，還有一起趕來的行政人員，兩人下了飛機就一路過來，都顯得有些風塵僕僕。
卡蜜拉過來就抱怨道，“學校裡好多人都說你和你的夫人吵架，負氣走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們分居幾年了，我都以爲是真的。下次你這樣能不能先說一下。”
“是啊，威騰先生。”
那名行政人員也跟着說道。
愛德華-威騰不在意兩人的抱怨，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因爲連續兩天沒有見到趙奕，他一直希望繼續交流發現的問題，結果等來等去真是花也謝了，也沒有把趙奕等回來。
他發現自己都有耐心了。
比如，跟着這所大學的負責人到處轉轉，不止是負責人，還有什麼科技處的人。
有人過來專門問他，對‘粒子的邊界理論’的看法，他當然是非常支持的，並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順帶也抱怨一下趙奕，“那是天才創造的偉大理論。但天才更應該待在辦公室，而不是到處去玩。”
“我剛纔聽說你們要建立專門兒的粒子數學研究機構，核心就是圍繞粒子的邊界理論。”
“這個想法真的，非常好，但前提是，你們能讓趙奕專心做相關研究，而不是到了週末給自己放假，就去和女孩兒約會。如果我手下的學生，在進行重大研究時這麼做，我一定給他最低的評級，還會當面批評他……”
其他人聽着對視一眼，表情都顯得非常的無奈，他們何嘗不想趙奕一心做粒子數學研究？
但是，做不到啊！
卡蜜拉也知道愛德華-威騰鬱悶的原因了，她也跟着變的鬱悶了，來之前她還是有點期待的，她是真心喜歡上了趙奕，喜歡他的聰明、學識和認真，真正的天才身上總是有異樣的魅力，她的內心深處有點兒希望，趙奕會和那個中國女孩兒分手，哪怕女孩兒救過自己，性格很討人喜歡、很爽朗，但是爭奪男人的問題上，最親最親的閨蜜又算的了什麼呢？
結果……
他們的關係可真好，好到趙奕爲了她，放棄繼續和愛德華討論研究的新發現。
“我真比不上她！”
卡蜜拉仔細想想那個女孩兒，心裡也產生了淡淡的失落。
……
週一。
趙奕終於回來了。
事實上，他是在週日下午回來的，但連續出去玩了兩天，實在是有些疲憊，他就呆在教師樓那邊休息一下，第二天早上纔回了職工宿舍。
他只在職工宿舍整理了下東西，隨後就直接去了生物醫學研究所。
星期一還是要跑一趟實驗室的，他需要關心一下實驗室項目的研究進度，幫着張薇、劉成傑等人，解決一些研究中碰到的問題，或者提一下自己的建議等等。
這工作不費多少時間，效率卻是非常高的。
趙奕到實驗室呆了兩個多小時，隨後看了下時間乾脆去上了半節課，早早的去食堂吃了飯，才真正回到了職工宿舍。
愛德華-威騰知道趙奕回來，早早就等在門口了，他就住在趙奕的對面，最開始還頻頻看向樓下，或者掃一眼樓道，看看有沒有人上來，後來就搬了一把躺椅，坐在了樓道的窗口前，手裡拿着一份雜誌翻來翻去的。
當趙奕正往樓上走着的時候，卡蜜拉已經幫忙提前彙報了，“愛德華，趙奕回來了！”
“是嗎？”
愛德華-威騰猛地站了起來，就站在樓梯口一直盯着，親眼看着趙奕一步步走了上來，神色甚至有些激動，“你終於回來了！”
“啊？”
趙奕沒有想到愛德華-威騰還會在樓梯口迎接自己，趕忙說道，“別站在這裡啊，進去，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都等了兩天多了。”愛德華-威騰的語調有些幽怨，“這兩天，我一直都在想，爲什麼你不把研究放在第一位呢？”
趙奕尷尬的一笑，隨後正要解釋說一句。
愛德華-威騰則繼續道，“爲什麼你明明不把研究放在第一位，還取得了這麼多的成果呢？”
“這個……”
趙奕有點不明白愛德華-威騰的意思，是誇獎還是諷刺？
或許都有？
他搖了搖頭解釋道，“你想錯了。我一直都把研究放在第一位？前提是，工作時間。”
“做研究還分工作時間？”愛德華-威騰用力抿着嘴，幽怨道，“但是，上午呢？你去幹了什麼？我可是等了一上午……”
“研究啊！”
趙奕點頭道，“我去了醫所，就是生物醫學研究所，我在那裡有一間實驗室，有好多研究要做。”
“醫學研究？我好像聽到過，但是，我們的研究更重要吧？”
“醫學更重要！”
趙奕很明確的說道，“我主要是做生物醫學研究，數學、粒子數學，都只是感興趣附帶做的。”
“……？”
愛德華-威騰更加不理解了，他問道，“醫學，有什麼好研究的，醫生都只是技術人員，醫學研究，都是藉助儀器的，你去研究醫學，太浪費了。”
他的話裡充滿了學術鄙視。
頂級的數學家、理論物理學家，站在學術鄙視鏈金字塔的頂端，而醫學研究、生物學研究，最多就只能站在中層，其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好多頂級的數學家都是真正的天才，卻很少有醫學研究者會被認爲是天才。
趙奕倒是沒有‘學術鄙視’的想法，他說道，“只是看法不同。我覺得醫學研究非常重要，而且很有意思，首先，醫學研究有很大的應用前景，一些重大的研究也能惠及全人類。”
“而且醫學研究中會有很多新的發現，包括前一陣子，我們發現的2CV-炳氫分子和天慶蛋白，對艾滋病的治療非常有效果。”
“有些發現會很有意思，除了治療疾病以外，也可能會有其他的收穫。比如我聽說，現在有一種基因技術，只要分析出人類的所有基因作用，也許就能利用針對基因的某種變動，讓人類以最爲科學的方式實現長壽。”
趙奕說的前面哇啦哇啦的，愛德華-威騰都選擇了‘屏蔽’，後面一段話倒是挺清楚的，他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醫學研究能延壽？這個確實，有可能實現！”
“所以只要能夠延壽，能多活幾十年，就多出幾十年來做研究，就能把更多的時間放在粒子數學、M理論的研究方面……”
“這真是個不錯的想法，我一直感慨自己已經老了……”
趙奕聽着都感覺新奇。
他明明說的是‘延壽’，是讓人類變得更加健康，結果到愛德華-威騰這裡，怎麼就變成‘多活幾十年，能多時間做研究’？
這到底是怎麼推過去的？
趙奕默默的搖了搖頭，還是決定不和愛德華-威騰爭論，對方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反正他就是那麼偉大的人。
……
趙奕和愛德華-威騰重新一起交流問題，兩人都馬上沉浸在其中，他們一起做研究確實很不錯，能互相提供思路，能一起交流數學問題，也能針對新的想法做對照。
但研究不是順利就能做的，他們依舊需要更多的靈感，更多的想法。
連續好幾天時間裡，他們一直圍繞二的n次方進行論證，結果發現沒有實質性的收穫，後來愛德華-威騰想了個半天，“我們可以暫時不論證2的N次方，而是把它當成是一種想法，一種設定，如果是你的研究，設定就是，純粹由能量組成的粒子，邊界不包含含有‘二的n次方’單位的能量點。”
趙奕仔細的想了想，朝着愛德華-威騰豎起了大拇指。
愛德華-威騰則是繼續道，“要不然這樣，我們就一起做你的論證。如果是分開論證，我覺得很難有收穫。”
“也好。”
他們就開始圍繞趙奕的想法，去進行數學構架和詳細的研究。
這也不順暢。
他們做出了‘假設’後，就可以確定的推斷出：不包含質量的粒子，外圍能量點取值不包含‘2的N次方’，但是趙奕真正完成論證的粒子，就只有純粹由能量組成光子。
另外，單單是論證光子也不行，光子是最常見的粒子，理論上不包含‘2的N次方’單位能量，只針對光子做研究是沒有意義的，他們需要同時研究那些和二的N次方有關，也就是存在質量的粒子。
數學構架也是個大問題。
他們一起在做數學計算的時候，就發現接下來再進行演算，就會被‘希格斯場’，或者說是‘三維空間’所限制，想要繼續做後續研究，就肯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兩人一直盯着白板、草稿紙，好多時候眼神都不動一下。
趙奕拖着下巴仔細看着，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動了一下脖子，發現肌肉變得有些僵硬，扭過頭看了眼愛德華-威騰，乾脆站起來走到了門外走廊，站在窗前看向了遠處的小操場。
那是個鋪着草皮的操場。
草皮，不是爲了提供足球場地，上面還種了幾排顏色豔麗的花朵，有石墩、石椅在其中點綴，遠遠看去就像是個小花園，是供學生們休息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會有人坐在石桌前學習。
“也許應該出去走走？”
趙奕想着，又覺得沒什麼意義，就像是學生們一樣，抱着本書去小操場裡，周圍的環境非常舒心，可又有幾個真正學習的？
大部分都是享受環境而已。
學校裡真正學習的地方，還是圖書館或者自習室等，相對比較安靜、有氛圍的地方。
他想着想着又回到了空間問題。
他們碰到的問題是，數學的塑造被空間所限制，因爲無法解釋一個問題：有些粒子會在距離很遠時發生作用！
同時，也會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鏡面對稱以及宇稱不守恆！
兩者疊加在一起就很複雜了。
趙奕很難一口氣理清思路，他正仔細思考的時候，就聽到樓梯口傳來一聲喊，“趙奕！”
他扭頭看過去，來的是胡志斌，身邊還跟着是……王剛老師？
趙奕看到了胡志斌和王剛，但腦子裡還在想着剛纔的問題，彷彿是抓住了什麼靈感，可不希望突然被打擾，他馬上大聲喊了一句，“胡老師，停下！Stop！”
“怎麼了？”
胡志斌單手舉在空中，動作完全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不解。
趙奕伸手做了個阻攔的動作，還用手按住額頭，似乎在仔細思考着，嘴裡下意識的說道，“停下，別過來。”
“……？”
胡志斌還是沒明白。
王剛馬上回過神，恍然大悟道，“我聽人說，趙院士在和威騰先生一起做研究，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能想到什麼？”胡志斌有些不解。
“是不是……對稱問題？”王剛思考着小聲道，“你看，他讓別動，停下來，然後伸出左手放在額頭上，什麼意思呢？就是以最中間爲分界線，來個鏡面對稱……”
“有道理啊！”
胡志斌頓時恍然大悟，他馬上跟着趙奕的動作做，還一邊解釋着，“應該就是鏡面對稱。他伸左手、我伸右手，對稱了！”
“這次是左腿！”
“右腿！”
“他朝着後面走了，我也朝着後面走……我看不見了，王剛，你告訴我，他幹什麼了！”
“恩！”
王剛認真說道，“伸出右手、放在肚子上、拽拽褲腰帶、兩臂平舉、跳一下……”
“再跳一下……”
“站起來吧，站直！左右扭扭腰，前後扭扭腰……再前後扭扭……前後……”
“不對吧！”
胡志斌再前後扭了下腰，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還來不及說什麼，就看到理學院院長周正斌走上樓，轉過拐角正巧看到了他……
還有他的動作？
周正斌驚訝的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胡老師，你在幹什麼？樓梯口可不能……撒-尿啊？”
隨後話音變成了訓斥，“當老師的，一定要注意個人形象，那什麼動作啊，幸好，是我看見了，讓女同志、女學生看見，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
“￣□￣｜｜！￣□￣｜｜！￣□￣｜｜……”
胡志斌帶着尷尬機械般扭過頭，想解釋一句才發現趙奕早就進了門，“這個……”
他扭頭看向王剛。
王剛‘嗖’的一下，從周正斌身邊衝了過去，只留下一句，“周院長，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給我站住！”
胡志斌發出了十九度絕望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