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謝鳳”,自然並不是什麼男子,正是先前於京城太平河中失了蹤的崔雲鬟,如今改頭換面,便在這會稽安居,老謝叔便是陳叔,在此並不以主僕相待,對外只假作是自家叔叔而已。
先前早在鄜州的時候,雲鬟叫陳叔前往南邊兒,假作“討債”,實則便是來購置田產房屋的。
後本要舉家搬來,怎奈被趙黼透了消息,無奈之下,雲鬟只好上京,私下裡卻叫陳叔帶着曉晴等來到此處。
崔侯府衆人只以爲他們是在鄜州,豈會知道雲鬟的安排?
後來雲鬟因發現了“盧離”案件提前發生,知道一切終究避無可避,果然仍是到來了……她便託季陶然前往崔侯府,說了跟林奶孃私下約定的安好。當林奶孃聽見那句話的時候,就說明是她該動身之時了。
沒了後顧之憂,剩下的便看着簡單了許多。
這兩年來雲鬟雖看着沒算計,實則會定時地跟陳叔通信,而陳叔也在京內自安排了人,只等雲鬟的信號罷了。
兩人回到可園,門口小廝正也張望呢,見了便笑道:“可算回來了,嬤嬤問了好幾遍,催我們出去找呢。”喜喜歡歡迎了入內,又關了門。
這可園也算是所老宅子,論地方,卻跟素賢山莊差不多大小,只是建築自然跟北方大不同,雅緻雋秀,格外可喜。尤其細微之處,比如斗拱,廊畫,景窗等,以及院子裡的各色花朵樹木,都有可觀,自不必提各處房屋了。
雲鬟先前雖不曾來,心嚮往之,前幾日到達,見是如此,真真兒十分可心意,休息兩日,便按捺不住出外走動了。
她因一心要隱姓埋名,跟先前各種隔斷,便從來以男裝示人,可園上上下下,除了林奶孃曉晴等,其他人都不知她是女孩兒,也都以“小公子”稱呼。
拐過遊廊,直到進了裡間兒,便見廳門口燈火輝煌,林奶孃靠在門扇上,露珠兒跟曉晴兩人,站在廊下說話,見了他們回來,林奶孃才露出笑容,兩個丫頭便忙出來接着。
林奶孃上下打量一番,含笑道:“怎麼一出去就這整天,身邊兒也沒個人跟着,可知我心裡很惦記着?”
雲鬟笑道:“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麼?”當下又去盥洗收拾了,纔出來吃飯。
夜間,林奶孃在燈下做活計,曉晴跟露珠兒便在外間閒話,聲音低低。
林奶孃因纔跟雲鬟重逢不多久,因此也不願離了她,縫了幾針,便對雲鬟道:“今兒出去,可有什麼新聞麼?以後可還是帶個人罷了,我看前頭那個叫旺兒的小廝倒是挺機靈忠心的,我跟陳叔都喜歡。他又是本地人,最適合陪着你東走西看的呢。”
雲鬟因是男裝,卻有些擔心若多了個身邊兒的人,只怕有些細節逃不過人的眼去,曉晴跟露珠兒又是女孩兒,終究不便帶着出去亂走,因此寧肯一個人。
聽了奶孃說,雲鬟道:“說起新聞,今兒卻見題扇橋底下死了個人。”
大夜晚裡說起這個,林奶孃不由有些膽虛:“就沒個有趣兒的新聞了麼?”
雲鬟方笑道:“是了,在老謝叔身旁的那家成衣鋪子,倒是有個新聞。”說着就簡略提了一句,林奶孃聽完,噗嗤一笑:“也難爲那老王,陳叔這把年紀了,還要往他身上扣這屎盆子,得虧你在跟前兒,不然你陳叔這一輩子的名聲可就毀了。”
雲鬟只是笑。
當時韓伯曹問她如何發現那水紅肚兜,雲鬟卻並未說實話,只因這王娘子素來有些不安於室,雲鬟早上來時,偶然見她在樓上掀窗戶往下探頭,脖子上便繫着肚兜帶子,這種私密貼身物件兒,多是各家婦人親手縫製出來的,自然獨一無二。
誰知今早上,這張三郎溜溜達達而來,兩個人在屋子裡鬼鬼祟祟的,張三郎再出來之時,神色有些慌張,邊走邊整理衣裳,卻給雲鬟掃見了他脖子上多繫着這物。
這種肚兜對世人來說自不足爲奇,可卻哪裡能逃過雲鬟雙眼。
倘若雲鬟說是看見他偷跑出來,只怕衆人會以爲她護着陳叔,因此雲鬟才直接提起證據,果然讓那兩人辯無可辯。
是夜,雲鬟盥洗完畢,至榻而眠,夜深人靜,雖然身處這江南水鄉,鼻端也是那比北國微微潮的氣息,雲鬟反覆深吸兩口氣,心裡也有些安樂。
可閉上雙眸,卻只覺恍若一夢,不覺想起些先前之事。
當時在探望過季陶然之後,同趙黼遭遇……後又遇到清輝。
趙黼的話固然可驚,然而白清輝所說的,卻讓她心中心中百感交集,暖意陡生。
原來白樘竟果然有爲她着想之意,甚至竟生出那種念頭來……只不知道前世的他,是不是也曾有過如許念頭?然而前世他跟白清輝的交際要比今生更少許多,細細想來,倒是未必……
可這已經讓她心生感激了。
今生雖也有許多不如意,然而不管是季陶然還是白清輝,巽風阿澤,秦晨黃知縣等,卻都是真心實意爲了她好的,甚至連羅氏、崔承都同她親近了幾分,這一路走來,她並不是再是孤單一個了,也並未白過。
如今終於拋開過去所有,一切從頭再來,這一回,卻沒有人再會知道她的行蹤,也不會再於她身邊兒困擾了,她可以用“謝鳳”這個名字,一生平平淡淡地在這個偏僻水鄉,終老一生。
真彷彿“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雲鬟徐徐吁了口氣,脣角才微微挑起,忽地又一愣,因無端端想起這一句話,不由竟讓她回憶起那一日,趙黼在馬車中……
雲鬟忙深深吸氣,將那人的影貌拋於腦後,又急忙於心底默唸“波若波羅密多心經”,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又睡了過去。
相比較前幾日的安寧,今夜卻不知爲何,夢境連連,清晨雲鬟醒來,驀地回想起昨夜所做之夢,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
此刻陳叔早就起身準備去鋪子,曉晴也跟一個婆子去買了菜回來,回來之時,便說了個在集市上聽來的消息:原來是那烏篷船殺人案已經告破,兇手現在關押在縣衙牢房裡了。
雲鬟便問那兇手是何人,曉晴道:“聽他們說……像是個艄公,曾經跟那死了的楊老大吵過架還動了手的呢。”
雲鬟聽得如此,不覺又皺眉。
今日天色極好,陽光將滿目陰冷也驅散了些,雲鬟便去大名鼎鼎的蘭亭一觀,因林奶孃不放心,又加上的確人生地不熟,便叫那旺兒跟隨領路,往蘭亭而行。
這旺兒不過是十五歲,卻果然是個機靈能言的,且走且給雲鬟指點風景,他說話又有趣,幾次逗得雲鬟露出笑容。
誰知才行至西直街處,便見一羣人蜂擁而至,邊說邊議論紛紛,旺兒忙張開手擋住雲鬟,生怕她被人撞着了,又道:“走路留神些,做什麼這麼着急慌張的,哪裡放了包子不成?”
其中一個人便道:“昨兒死在烏篷船上的那楊老大,說是吳老實給殺的,昨晚上把人捉了回縣衙呢,今兒吳老實的媳婦去縣衙喊冤,一定要鬧一場呢,還不去看熱鬧?”
原來這會稽並不大,且又向來寧靜,極少見人命案件,昨兒衆人都見了烏篷船內那情形,正人心惶惶,議論紛紛,誰知立刻捉到兇手……這吳老實的媳婦卻一味喊冤,因此大家夥兒都來看熱鬧。
旺兒見衆人都去了,才放下手,道:“我們這兒小地方,都沒見過世面,我們那縣太爺也是個不管事的,整天糊里糊塗,最擅長和稀泥,人稱‘鄭大糊塗’,得虧這兩年來倒也安生,不然指不定如何呢。”
雲鬟便問:“你的意思是,這縣官老爺不是個清官呢?”
旺兒見“小公子”人物如此俊秀,又是主子,便小聲道:“我不瞞小主子,可不是麼?我們縣官老爺這個官兒,也還是混回來的呢,聽說當初科考的時候名落孫山,只不過皇上喜歡他的名字,便破例點了他……放到我們這兒了,起初倒也是好,算是他有些福分,太平了兩年,這會子臨近年下出了事,倒看他怎麼收場。”
雲鬟問道:“縣官叫什麼?”
旺兒“噗嗤”笑出來:“老爺姓鄭,名字是兩個字:盛世。”
雲鬟念道:“鄭盛世,正盛世,哈,好的很。”一邊兒念着,心底裡想了一番,卻並沒有關於這位鄭大老爺的格外記憶。
雲鬟念罷:“那你可知道那烏篷船上的死者跟那吳老實麼?”
旺兒道:“這楊老大,我只聽說過,並未跟他打過交道,至於吳老實,那可是個遠近聞名的好人,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了,從來老實巴交的,今年四十多歲了,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不好的,如今縣老爺竟說他是兇手,這不是冤屈好人麼?”
雲鬟本不想理會此事,然而聽到這裡,忍不住有些猶豫,旺兒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便道:“公子,不然我們也去看看熱鬧?橫豎是順路的,咱們看着沒意思了……就再去蘭亭不遲呢。”
雲鬟見如此說,欣然答應。
當下旺兒便興高采烈地引着雲鬟前去縣衙,纔來到縣衙門口,就見外面擠了幾十號人,其中有個聲音叫道:“冤枉!大老爺,我們冤枉!”自是個女子哭天搶地的哀哀叫聲。
旺兒低低說:“這叫嚷的就是吳老實的媳婦了,說起來,這吳老實傻人有些傻福,他年紀大,長的也尋常,但是這媳婦,卻生得很好呢,人也賢惠。”說着便道:“讓讓,勞煩讓讓。”引着雲鬟往內而行。
這旺兒在人羣中,如同游魚一般滑溜,竟硬生生地擠出一條路來,片刻帶着雲鬟擠到裡頭。
雲鬟定睛看去,果然見前面地上跪着一個婦人,正哀哀嚎哭,又不時地磕頭,看着十分可憐,那些原本還想看熱鬧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停了口,只是同情地打量。
這會兒縣衙裡走出一個捕快來,見眼前人山人海,便道:“哎喲我的嫂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別在這兒鬧啦。”
那吳娘子便拉着求道:“我們家老實是被冤枉的,你們也是認得他的,素日連跟人臉紅都少見,如何就說他殺了人?”
捕快道:“不是我們說,是有人說着吳老實先前跟楊老大打過架,還差點動了刀子,揚言要殺了他呢……如今楊老大死了,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吳娘子哭道:“那不過是氣頭上的話,如何能當真?”
捕快見人越發多,便俯身,低低地對吳娘子道:“我只勸嫂子一句話,你在這兒鬧是沒用的,先前大人審問,問楊老大死那段時候老實在哪,他竟答不上來,只說自己在船內睡覺,但也沒有人可以佐證……何況我們捕頭昨兒搜查了他的船,居然真的找出了一把刀子,上頭還有血呢,這不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嗎?”
雲鬟因站得近,便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又看吳娘子,卻見她雙眸呆看前方,眼中含淚,彷彿是怔了——雖然是荊釵布裙,不施脂粉,但膚白眼大,果然是個美人。
雲鬟見狀,不知爲何心裡極爲不忍,便輕輕一拉旺兒,旺兒正呆看,見雲鬟如此,他是個極機警的人,忙湊過來,雲鬟在他耳畔低語數句,旺兒眼珠骨碌碌亂轉。
那捕快見吳娘子不言語了,正轉身欲走,忽然見旁邊一個少年道:“那刀子又是什麼樣兒的?既然是船家,有一兩把刀子不過尋常,誰知道是殺魚的,還是切肉的呢?”
捕快一怔:“咦你這小兔崽子。”
身後圍觀的百姓們卻起鬨道:“說的對!”
吳娘子回頭一看,精神一振。
正在這會兒,裡頭韓伯曹走了出來,道:“是在鬧什麼?”
旺兒正得意,見狀便往雲鬟旁邊躲了躲,不敢再做聲。那捕快瞪他一眼,也退到旁邊去了,韓捕頭便對吳娘子道:“你進來吧,大人傳你呢。”
吳娘子滿面惶恐,看着縣衙,彷彿有些畏縮之意,卻終究跟着韓捕頭走了進去。
剩下衆人均往前圍了一步,都揚首看裡頭堂上那鄭盛世審案。
雲鬟也擡眼看去,卻見前頭坐堂的大人,生得肥頭大耳,好一副四平八穩的太平福相,再配上這個名字,若說是因此得了天子的青眼,倒也是有的。
卻見吳娘子上前,鄭大人便道:“你就是吳老實的妻子阮氏?”
吳娘子戰戰兢兢答應了,鄭大人道:“聽說你在外頭聚衆鬧事?”
吳娘子不敢言語,只道:“並、並沒有……”
吳老實在旁便道:“大人,我娘子不過是替我鳴冤的,沒有聚衆鬧事。”
鄭盛世喝道:“誰問你來?”說罷,又看着吳娘子道:“先前本官問吳老實,究竟是因爲什麼跟楊老大口角,他居然答不上來,你身爲他的妻子,可知道麼?”
吳娘子只顧低着頭亂抖,竟不能答。
吳老實急着道:“她不知道!”
鄭盛世道:“吳老實,你再插嘴,本官就要打你了。”
吳老實聞言看向娘子,半晌垂頭道:“大人,這件事……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殺了楊老大,你就判我的罪吧,我娘子膽小,你別嚇唬她。”
一時之間堂上堂下都有些意外,雲鬟身後“嗡”地一聲,像是飛起了一陣蒼蠅。
而鄭盛世打量着吳老實,忽然嘆道:“你看着蠢笨,倒也是個多情的人,人生自是有情……”尚未唸完,就聽韓伯曹咳嗽了聲。
鄭盛世停口,道:“既然如此,本官念在你一片癡情,就放阮氏回家去吧,阮氏,你不可再鬧,不然的話,本官就不容情了。”便叫人帶吳娘子離開。
雲鬟看的目瞪口呆,方纔鄭盛世問阮氏,她是否知道吳老實跟楊老大口角的緣故之時,連雲鬟都看出吳娘子不回答,事情必有蹊蹺,不料鄭盛世竟並不追問,反而如此輕描淡寫的放過……
這若是換了白樘來審,此刻只怕早有一人招供了。
吳娘子已經不能動,兩個公差扶着她出來,雲鬟細看,卻見她垂着頭,死咬着嘴脣,眼中的淚無聲地落個不停。
雲鬟皺眉,目光下垂,又看吳娘子的雙手,卻見她十指纖纖,卻十分素淨。
此刻堂上,鄭盛世便讓吳老實供認殺人經過,吳老實結結巴巴道:“昨日,往八字橋那邊兒的貨物,本是我去送的,他卻硬搶了去,我、我因爲氣不過,就拿了刀子……半路、半路上船,把他殺了。”
鄭盛世點頭,讓書吏記錄。
此刻韓伯曹目光一動,便道:“你們在船上可做了什麼不曾?”
吳老實一呆:“沒、沒做什麼……”
韓伯曹皺眉,鄭盛世道:“韓捕頭怎麼了?”
韓伯曹略一猶豫道:“回大人,沒有什麼,只是問他……是怎麼殺死的人罷了。”
吳老實怔道:“我、我砍了他兩刀,他就死了。”
韓伯曹張了張口,終於又沒出聲。
鄭盛世又問:“那你先前到底因何跟他結怨?”
吳老實呆了會兒,才又說道:“是、是因爲他搶我的生意。”
鄭盛世十分滿意:“這就對了,本官雙目如電,一眼就看出你有無隱瞞,是否說謊。”
這會兒書吏記錄好了,鄭盛世便要叫畫押,忽然堂下有個聲音叫道:“只籠統說砍了兩刀,到底是幾刀?”
鄭盛世一愣:“是誰在底下叫嚷?”
百姓們面面相覷,都不知是誰,鄭盛世翻了翻記錄,問道:“是了,到底是幾刀?”
吳老實道:“兩刀,不……三四刀……我、我忘了!”
鄭盛世翻着白眼想了想,問旁邊:“屍格出來了沒有?”
書吏起身,遞上一張紙來,鄭盛世看了會兒,眼睛慢慢瞪大,又問道:“你再說你是怎麼殺了楊老大的?”
吳老實呆怔:“我、我砍了他……三四刀……”
鄭盛世怒道:“砍?仵作驗屍屍格上寫,楊老大分明是被利器刺死的!”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的刁民,你是在欺瞞本官不成?”
就在堂上堂下均都呆若木雞之時,雲鬟早同旺兒出了人羣,原來方纔那一嗓子,卻是雲鬟教唆旺兒,趁着人都不注意喊了一句,兩個人卻又偷偷地溜了出來。
旺兒雖機靈,畢竟是個少年,頭一次做這種事,竟不覺懼怕,只是興奮,便道:“公子,你如何猜到那吳老實說謊了的?”
雲鬟道:“你別問,我還有一件事叫你去做,你附耳過來。”
旺兒忙低頭附耳,雲鬟在他耳畔低語幾句,道:“你只留神,千萬別讓人認出你,更別讓人知道是你說的。”
旺兒笑道:“這種事我最拿手了,公子放心罷了。”說着又道:“蘭亭可還去不去了呢?我先陪公子去逛可好?”
雲鬟道:“這鄭大人變幻莫測,我怕他一時糊塗又立刻定案,豈不是害了吳老實一條人命?事不宜遲,你先去辦事罷了。”
旺兒道:“那公子呢?”
雲鬟左右看看:“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離叔叔的店鋪不遠,我只先過去就是了。”
旺兒十分忠心仔細,便親送她往西倉街走了一會兒,見距離店鋪不遠,才翻身自去行事了。
雲鬟迤邐來到店鋪門前,卻見隔壁成衣鋪子仍是關着門,陳叔見她來了,便忙迎着道:“如何沒去蘭亭?”
雲鬟道:“有些乏,改日再去也使得。”
當下陳叔便引她進內歇息,正閒坐着看陳叔指揮小廝們整理貨品,就見有個人從店前經過。
雲鬟本沒在意,那人走了過去,卻又倒退回來,轉頭看向店內,面露喜色。
謝謝萌物們(╯3╰)
這個案子不會太長,快點開啓推理模式!!按照目前的線索……能猜中的貌似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