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靜王跟晏王兩個低密而言,神情各異。
不料那邊趙黼耽地望天,雙目無聊亂梭之間,忽地瞧見前頭太監領了一個人進來。
趙黼起初以爲是看錯了,定睛再瞧,卻看清雪中那出色的眉眼兒。
心喜之餘,便撇開兩位王爺,快步迎了上去。
那人正隨着內侍規規矩矩往內,擡頭卻見迎面趙黼如風雷閃電而來,滿面竟是掩不住笑意。
愣怔之時,趙黼已招呼道:“小白!”
頭前領路的太監忙止步,躬身見禮。
白清輝也停了下來,拱手向着趙黼行禮,口稱“世子”,一語未罷,趙黼已經來到身前,左手擡起,用力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又握緊了:“你幾時回來的?”
白清輝見他如此熱絡喜歡,眼底也微微多了幾分暖意,道:“昨兒纔回。”
趙黼跌腳道:“怪道我後知後覺,昨兒我先是忙亂,後又在宮內,不曾在外頭。你一路可好?”
白清輝道:“多謝世子惦記,向來甚好。世子可也安好?”才說一句,驀地瞧見趙黼垂着的右手,裹着厚厚地絹布。
趙黼一疊聲說道:“好的很好的很,見了你回來,越發更好了。你今兒進宮是面聖?”
白清輝道:“是。”
趙黼便又放低聲音道:“這次回來,可便是京官了罷?”
白清輝搖了搖頭:“這個尚且不知,且看聖上安排罷了。”
趙黼卻密密地說道:“別再出去了,四爺不疼你,六爺我疼。咱們這些人都在京內,獨你一個在外頭有什麼意思,都也不放心。”
白清輝目光涌動,垂眸說道:“是。”
趙黼卻笑道:“咦,可別又惱我說話口沒遮攔、得罪了呢?”
白清輝脣邊纔多了一抹極淡的笑意,沉聲道:“不,我知道世子是真心爲我。”
趙黼挑了挑眉:“好了,你能說這話,我的心也總算沒白費。”
兩個人說到這裡,便見靜王跟晏王雙雙走了過來。
靜王早同晏王說了清輝的身份,清輝忙且見禮。
晏王見白清輝如此容貌氣質,不免大讚了幾句,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大有白侍郎端莊清肅之風。”
趙穆也問詢了幾句,又道:“且先去面君,這次年下回來,果然是極好,我府裡的年酒是免不了的?”
白清輝只道“不敢”。
卻也提醒了趙黼,趙黼便嚷道:“是了是了,不過我卻等不及吃年酒,好不容易盼着回來了,要儘快聚一聚纔是。”
白清輝並不見格外如何,只是極有分寸地相謝過,才辭了兩位王爺跟趙黼,仍入內面聖去了。
直到他去後,晏王尚且不停地跟趙穆讚歎,說他“少年端莊”“穩重可喜”“絕非俗類”等話。又看趙黼,不由比對着說道:“瞧他年紀比你小許多,且看人家的談吐應對,再看看你素來的行事……”
趙黼道:“方纔是誰說虎父無犬子,想來他那樣,也不獨是他自己的出息,而我這樣,大概也不僅僅是我自己的……”
一句話未完,晏王斥道:“你說什麼!”
靜王笑道:“罷了。其實也是怪哉,黼兒的性子,卻跟三哥三嫂大不相同。”
趙黼對靜王道:“四叔,你從來偏向我,如今當着父王的面兒,就也開始學着褒貶我了。”
靜王大笑。
衆人出宮之後,靜王乘轎先去。
趙黼左右看看,見天際仍有些陰霾,他心中惦記着那個人,只是父親在身旁,倒是不好露了行跡。
因此便只陪同晏王自回王府,一路進內,趙黼瞧着晏王似有心事,便問道:“先前在宮內,四叔跟父王說些什麼?”
晏王如何能跟他說明,便只道:“不過是些閒話……是了,我聽聞這次是刑部辦案,你如何插手進去了?”
趙黼道:“我只是覺着有趣,故而去湊個熱鬧。”
晏王呵斥道:“胡鬧,這有什麼熱鬧?性命攸關的事,你是先前打仗打不夠,在京內實在閒的不住?不如快跟你皇爺爺求一求,依舊放你回雲州去,在那裡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趙黼陪笑道:“我又沒大礙,父王怎麼就動怒了?好了,以後不再如此就是了,父王且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晏王本來只是借題發揮,不料見他這樣笑嘻嘻地說話,又且身上有傷,且還聽聞昨兒捱了皇帝一頓廷杖,打的暈厥過去,晏王愛子心切,如何肯十分說他,皺眉看了兩眼,才嘆道:“幸而你母妃不在這裡,若在,這一次指不定又要怎麼哭了。”
晏王教訓了兩句,又問:“你皇爺爺先前明明要給你賜婚的,今兒如何毫無動靜,更且對我只字未提,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趙黼道:“皇爺爺他從來心思難測,誰知道是不是又變了想法呢。父王你也不必着急,橫豎他老人家自有安排。”
晏王思忖問:“我怎麼聽說你今兒在裡頭捱得那頓打,是因爲你把……”
趙黼忙打斷了,道:“聽他們瞎說,都是以訛傳訛。”說着,就叫嚷手疼。
晏王雖疑惑猜測,卻也擔心他的手傷,因此不多追問,叮囑兩句,便自回房。
這邊趙黼也自回去,靈雨接着問道:“怎麼聽說世子昨兒在御苑那裡受了傷?傷的怎麼樣?”
趙黼道:“看我兩隻腳走回來就知道了,有什麼大事,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
靈雨忙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又看他渾身上下,果然只有手被裹着,又見他右手不動,只左手舉杯,便知道傷的不輕。
靈雨遲疑了會兒,打量他臉色跟昔日不同,便壯膽試探問道:“又聽他們說,是刑部在御苑辦案,世子前去,可是爲了謝大人?”
趙黼“嗯”了聲,一聽到“謝”字,不由渾身發癢,連那被包着的手也有些微微地癢,極想要撓一下。
前幾日趙黼因白樘留宿的事,賭氣而歸,從那日起,鎮日便沒有一個好模樣。
靈雨早看出不對,期間暗中藉機前往謝府,同曉晴說起來,才略知道內中詳細,又知道竟然傷了雲鬟,靈雨也自驚心。對坐之中,靈雨不免又提起皇帝要賜婚的事。
雖然趙黼向來信任靈雨,可在他的私事上,靈雨卻也不敢過問,何況趙黼又是那個性情。
是以兩個丫頭各自懷着憂慮,不知兩個主子到底作何打算,又會是怎麼結果。
此刻聽趙黼直接認了是爲雲鬟,且答應的時候,眼睛裡還透着些微微地笑意。
靈雨心裡先念了一聲佛,只覺憋了這多日,總算看見了晴光。
靈雨鬆了口氣,趁機便又道:“我好些日子沒見着謝大人了,不知她可還好麼?”
趙黼哼道:“她自然好着呢,仍是那樣死犟不改的性情,看着可恨。”話雖如此,臉上卻遮不住的笑意。
靈雨看得分明,便抿嘴一笑,卻不敢再往下仔細打聽,只心底忖度,等改日去謝府的時候,再同曉晴商議詢問罷了。
趙黼回榻上躺下,一時想到御苑地牢裡那許多百轉千回,一時又想到林子裡那些纏綿景緻,翻來覆去,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微笑,沒個消停。
靈雨在門邊兒探看了幾次,總見他不安分,如此熬了半個多時辰,才終於睡着,靈雨便躡手躡腳地進來,給他拉好錦被,放下帳子。
正悄悄地退了出來,就見有個小丫頭從外來到,對她說道:“姐姐,外面那謝大人府上的曉晴姑娘來了。”
靈雨一聽,正合心意,她原本還想着抽空去謝府,不料這般快就來了,就如及時雨般,當下忙叫快請。
頃刻曉晴進了門,靈雨親自接了,只去了自己房中。便問道:“你怎麼這一刻來了?”
曉晴笑說:“我想姐姐,自然就來了。”
靈雨見桌上還放着一盒子東西,便道:“你來就來了,這又是什麼?”
曉晴起身打開盒子,說道:“我因想着好幾天不曾見姐姐了,昨兒做了兩樣糕點,便過來瞧瞧,順便送點心給你。”
靈雨笑道:“有勞你惦記,這樣的天氣還親自跑一趟。”
曉晴將盒子裡的點心取了出來,忽地又道:“對了,還有一樣東西。”
靈雨正催丫頭倒茶,卻見曉晴從盒子底下,又取了一個不大起眼的長頸瓶子,卻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這會兒小丫頭倒了茶,把點心擺了,又自端了兩樣果子進來。
靈雨看着問:“這又是什麼稀罕物?”
曉晴道:“這個,叫做什麼‘斷續膏’,是滇南地方的偏方膏藥,對骨折療傷之類是最有效的。”
靈雨詫異,便問道:“好端端地給我這個做什麼?”
曉晴咳嗽了聲,見那小丫頭退了出去,才低聲道:“不瞞姐姐,這個不是我要帶的。”
靈雨心裡猜到兩三分,問道:“那又是怎麼樣?”
曉晴低低笑着說:“是昨兒主子回去,琢磨了半天,寫了一張單子,吩咐阿喜跟底下幾個人,從昨兒到今天,跑了好幾個藥房才找到的呢。我竟不知是做什麼的。”
靈雨想到趙黼手上的傷,便心中歡喜。
曉晴又道:“早上主子出府的時候,忽地又問我,說是許久不曾見過姐姐了,又跟我說,府中無事,叫我不要怕冷憊懶,多出來走動走動。我忖度語氣不對,便說正打算來探望姐姐,不料主子聽了這句,就吩咐我說不忙,叫找到那膏藥之後再來,來的時候且帶着。”
靈雨笑着點頭:“好,好。”
曉晴早也猜到幾分了,便問道:“姐姐,其實昨日我也聽說了,御苑的方向起了火,又鬧騰的不像,難不成是世子也……”
靈雨含笑指了指自己的手,道:“世子的手受了傷呢。”
曉晴一拍手掌:“我就說,不會無緣無故催我過府來的。又叫帶這東西……果然是給世子的。只不過偏不跟我直說,虧是我聰明知意,若是個愚笨的,待上三天兩日也不來,又怎麼說呢。”
兩人說了一回,又吃了茶果點心,曉晴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了。
這日,雲鬟將晚方回,因這一日忙得很,便把早上交代的事忘在腦後。
直到吃了飯,盥漱完畢,將要歇息的時候纔想起來。
雲鬟便問:“你今兒去見過靈雨了?”
曉晴道:“見過了,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也帶了去了。”
雲鬟佯問道:“什麼東西?”
曉晴道:“是我親手做的點心,還有……那一瓶藥膏。”
雲鬟輕咳了聲,道:“你沒有跟人多嘴麼?”
曉晴嘻嘻笑道:“我都不知主子爲什麼叫我帶着那藥膏,又怎麼多嘴呢?”
謝謝小夥伴們~(╯3╰)
靈雨:六爺快醒醒,你的愛心小快遞到了
六六:都不親自送來,沒誠意,切
靈雨:那我去扔掉好了~
六六: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