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衆人的前進,那紅色煙霧似乎有所感知,竟然迎着大家飄了過來。
丁二苗一笑,渾身逍遙道氣散發開來,將大家一起保護在內。
紅霧洶涌,卻始終侵不透丁二苗鑄就的無形壁壘。
走到棺材前,衆人一起探頭來看,不由得面面相覷。
石頭棺材的底部,竟然躺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面目如生,一身紅色的紗布,額頭上,點綴着一塊金字塔形瑪瑙石,塔尖正對應着上面的鑽石尖部。
一絲一縷的紅霧,正從小女孩的七竅中緩緩游出,散向四周。
“難道這個小女該,就是屍王旱魃?”楊勇劉然驚愕不已。
“所謂的旱魃,並不是指最原始的那個殭屍王。”姬九爺看着棺材裡的女屍,給兩個徒弟上課,道:“而是旱魃的屍氣,被某些特殊體質的人吸收,變成了另一個屍王。這就像轉世投胎一樣,白馬非馬的道理。”
衆人一起點頭。
丁二苗看過了棺材,又審視地宮。果然不出所料,地宮的牆壁上,被侵蝕腐化出許多氣孔。有些紅色的煙霧,還在向氣孔裡滲入。
大漠上出現的紅色塔雲,就是這些逃逸出去的屍氣凝結而成的。
巫滿大師注視着棺材,卻突然合掌,退後幾步,緩緩地跪了下去。
“大師,你這是幹什麼?”衆人都很奇怪,問道。
已經被九重妖樓壓制的邪物,巫滿大師竟然向她跪拜,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她不是屍王旱魃,而是大漠裡的聖女。”巫滿大師拜了幾拜,擡起頭來說道。
聖女?衆人更是一呆,完全不知所指。
巫滿大師起身,道:
“傳說中,也是在大約一千年前,大漠上發生了一場瘟疫,死人無數。後來有個汗國的公主,叫做柔然,獻身給魔王,換來了大漠上的平靜和安寧。現在想來,這裡睡着的,就是柔然公主。是她獨自一人,吸收了當年的屍氣,然後又甘願被鎮在九重妖樓之下,阻斷屍氣的擴散。”
衆人聽得面面相覷,都默然無語。
丁二苗想了想,道:“我來看看。”
說罷,丁二苗彎腰下去,握住了棺中女孩的一隻手,將自己的道氣,強行透入。
畢竟死人的筋脈堵塞,不比活人,所以丁二苗的探查很慢。兩分鐘以後,道氣才緩緩進入女孩的丹田。
衆人都不說話,等待丁二苗的查看結果。
半晌,丁二苗抽回手來,道:
“巫滿大師說的沒錯。這個女孩的丹田氣海修煉有成,竟然也是一代高人。屍氣應該是被她吸收在丹田氣海里的,但是她自己也毒發身亡。她的丹田裡,也有一道結界。目前結界的威力漸漸趨弱,終於控制不住這些屍氣。”
“那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是旱魃?”季瀟瀟問道。
“如果是旱魃,她應該全身都有屍毒,沒有源頭。但是我查到的結果顯示,她的屍毒,是從丹田散發到全身的。”
丁二苗看着那個女孩,道:“這是她自己刻意爲之的結果。比如我現在,如果修爲不夠,也只能這樣,將屍氣凝練到丹田,以自身的修爲來壓制。”
羅茜敬佩不已,又問道:“如此說來,這女孩的修爲,應該非常高深吧?不知道,她當時達到了什麼程度?”
“很深,我估計她的修爲,還要高於我師妹吳展展……”丁二苗想了想,道:“大約相當於瀟瀟的功力,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飛昇虛空。”
“這麼厲害?”羅茜驚駭不已,皺眉道:“可是她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這麼年輕,如何練到這樣的程度?”
“有一種人是先天靈體,比如……顧青藍。如果藍姐自幼修煉的話,也可以達到這種程度。而且過去天地之氣純淨,修煉更是事半功倍。”丁二苗說道。
季瀟瀟探頭看着那女孩,突然道:“這個女孩,不會是藍姐以前的轉世吧?”
“魂魄已散,無從考證,但是的確有這種可能。”丁二苗說道。
衆人圍在棺材前,唏噓不已。
這個棺材裡的女孩,如此高深的修爲,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繼續修煉。但是她卻爲了大漠上的人們着想,毅然獻身,的確令人敬佩。
佛祖割肉飼鷹以身投虎,不過是救了一兩個生靈,而這個女孩,卻救了千千萬萬的性命,功莫大焉。
大家把女孩的屍體移出棺材外,仔細地搜找全身,希望可以找到隻言片語的記載。
剛剛移開棺中的女孩,一塊銅鏡,落在了衆人的眼裡。
“有一面銅鏡,快看看。”季瀟瀟一伸手,從棺材裡取出了銅鏡。
銅鏡大若臉盆,背後刻有青鸞鳥圖案,兩邊有文字,卻是漢文書寫,只是鏽跡斑駁,模模糊糊。
“青鸞鏡,快看,上面還有字!”季瀟瀟急忙把銅鏡湊到了丁二苗的面前。
丁二苗接過銅鏡,用手一撫,上面的銅鏽全部脫落,原本的字跡清晰可辨。
“青鸞?難道這個女孩,真的是……藍姐曾經的前世?”丁二苗掃了一眼,吃驚不已,握着鏡子的手,竟然也微微顫抖起來。
“這上面寫了什麼?”羅茜等人一起湊過來看。
卻見銅鏡的背後,青鸞鳥圖案的兩側,分別刻着詩句,道:
“昔在虛皇府,被謫下人間。笑騎白鶴,醉吹鐵笛落星灣。十二玉樓無夢,三十六天夜靜,花雨灑琅玕。瑤臺歸未得,忍聽洞中猿。
也休休,無情緒,鍊金丹。從來天上,神仙宮府更嚴難。翻憶三千神女,齊唱霓裳一曲,月裡舞青鸞。此恨憑誰訴,雲滿大漠間。”
讀罷詩詞,衆人目瞪口呆。
這青鸞鏡和背後的詩詞,分明就是說,墓主人和青鸞有關係啊!
“昔在虛皇府,被謫下人間。瑤臺歸未得,忍聽洞中猿……,鍊金丹,月裡舞青鸞……”
丁二苗悵然出神,道:
“可惜藍姐在一千年前修煉,即將突破,卻遭遇了屍王旱魃和紅色塔雲,捨身成仁,因此纔會有‘此恨憑誰訴,雲滿大漠間’之句。後來又不知過了幾劫幾世,落在山城,成了顧青藍,和我們相遇。”
季瀟瀟淚流滿面,蹲在那柔然公主的屍體旁邊,伸出手去,輕輕地觸摸着她的臉龐,道:“二苗,能不能讓她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