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鬼的話,帶着威脅,如果鬼道長不交出三口罈子,那麼就有性命危險。
鬼道長一笑,說道:“當然是命更重要,所以我纔不能答應你。因爲那個陣法,我自己目前也破不了,叫我怎麼破?怎麼把罈子拿出來?”
“自己佈置的陣法,自己不知道破解之道?”劉老鬼皺眉,深表懷疑。
“不騙你,真的不能。這是個三才一氣陣,三個罈子裡的氣,是互相循環的,第一個壇口,對着第二個壇底;第二個壇口,對着第三個壇底;第三個壇口,又對着第一個壇底。你去動任何一個罈子,都在另一個罈子的攻擊範圍之類……”
鬼道長嘿嘿一笑,略帶得意:“而且,三口罈子放出的殺氣,又可以互相吸收轉換,你別想等罈子裡的殺氣耗盡。它們一氣循環,永遠也耗不盡的。所以,這個陣法,你們沒有破解之道。”
田文士走了過來,衝着劉老鬼微微點頭。
因爲田文士對鬼道長的陣法,已經研究很久了,的確是這樣。
劉老鬼皺眉,說道:“老哥,你說的無懈可擊,但我還是不相信。因爲根據你的所說,你自己不也無法取回罈子了?”
“唉……我可以取回,就是以陣破陣。”鬼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是,我需要用你們的四個罈子,這樣的話,四象破三才麼可以手到擒來。嗨,原本,我是打算把你們的罈子偷回來的,誰知道,你們竟然暗算老子!”
“四象破三才?”田文士一呆,隨後大喜過望,叫道:“然也然也,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
“你這麼笨,當然想不到。”鬼道長冷笑。
田文士也不生氣,反而賠笑,道:“老哥,這個四象陣如何才能破掉三才陣,還希望你爲我解說一下,最好,給我畫個圖形演示一下。”
鬼道長掙扎了一下,罵道:“你們這麼按着我,我怎麼演示?”
劉老鬼皺眉,說道:“可以放開你,但是,我們要把你的手腳捆起來,否則,我們攔不住你的遁術。”
說罷,劉老鬼一揮手,命令鬼兵們去找繩子。
“你們要是捆住老子,老子就一句話不說!”鬼道長大罵。
就在這時候,有鬼兵來報,叫道:“劉天師,田先生,大將軍回來了!”
劉老鬼一回頭,果然是黑臉將軍提着大刀回來了。
黑臉將軍擠了進來,走到鬼道長的身邊,二話不說,掄起大刀,就向鬼道長的頭上劈去。
這傢伙被鬼道長禁錮在石壁中太久,早已經怒不可遏
。
“別啊!”劉老鬼大驚失色,但是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鬼道長被按在地上,掙扎不得,被這黑臉將軍一刀劈中!
但是劉老鬼和田文士並沒有看見鬼道長屍首分離的場景,卻看見黑臉將軍的大刀猛地反彈而起,將黑臉將軍震得連退幾步。
“怎麼回事?”三個老鬼都吃驚地來看地上的鬼道長。
地上的鬼道長開始幻化,霧氣彌散中,露出了本相,卻是被推到在地山神爺石像!
“喂,你們在搞什麼鬼?”山神廟的廢墟外,忽然傳來鬼道長的聲音。
田文士等幾個老鬼魂飛天外,急忙回頭來看。
鬼道長站在廢墟外打哈欠,又道:“我出去撒個尿,你們又把我臨時搭建的小棚子拆了?”
“你、你……是人是鬼?”田文士顫抖着問道。
這句話,從鬼的嘴裡說出來,特別搞笑。
“我是人,你是鬼。”鬼道長哈哈一笑,說道:“素來只有鬼迷人,今天,叫你們見識一下人迷鬼!別以爲,就你們會玩鬼打牆鬼下瘴,老子玩的迷鬼陣,比你們更精彩,哈哈!”
“迷鬼之陣?”田文士呆了一呆,急忙彎腰,扒開地上的積雪來看。
鬼道長站在廢墟之外,冷笑不語。
田文士在地上扒拉了一番,果然看見神廟原來的青磚地面上被刻上了符咒。
劉老鬼也彎腰查看,面如土色,說道:“老哥的手段神鬼莫測,甘拜下風。”
鬼道長繼續冷笑,說道:“我要滅你們,易如反掌。劉老鬼,速速回去通知你家主子,把我的四口罈子還來,否則,我就殺上陵山縣,給你們來個一鍋端!”
黑臉將軍比較毛躁,又揮刀劈了上來,但是卻被田文士和劉老鬼拉住了。
因爲劉老鬼和田文士知道,道行相差太多,黑臉將軍再怒氣沖天,也是白給。
“老哥,實不相瞞,那些罈子是我們主公必取之物。要他還回來,只怕很難。至於你打上陵山縣,能否將我們一鍋端,現在言之尚早。畢竟,陵山縣是我們的大本營。”劉老鬼斟酌半晌,說道。
這裡是客場,劉老鬼不能調集大規模鬼兵,但是到了陵山縣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傾巢而出。
“嘿嘿,看樣子,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鬼道長搖搖頭,說道:
“據我所知,陵山縣的老鬼,也就你們三個的道行深一點,其他的小鬼,也只能玩一玩鬼打牆的把戲
。我先把你們抓起來,再去收拾你們的主子,基本上沒問題吧。”
劉老鬼變色,說道:“老鬼,你有把握留下我們?”
田文士也立刻警覺起來,和黑臉將軍一道,指揮手下鬼兵佈陣,以防萬一。
“既然不信,那就只好試一試了。”鬼道長摸出一把銅錢攥在手中,笑道:“三把銅錢,就可以讓你們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鬼道長手裡的銅錢忽地拋向了天空。
黑臉將軍一呆,提刀殺來,口中大喝:“殺呀!”
鬼道長一轉身,躲過黑臉將軍的進攻,兩手齊出,又是兩把銅錢撒了下來。這兩把銅錢,卻是撒在了廢墟範圍之外,一左一右。
天上的銅錢也恰在此時落地,叮噹之身不絕。
老鬼小鬼們避着銅錢,各自躲躲閃閃。
黑臉將軍嚇得站在當地不動,等到所有銅錢落地之後,看看並無反應,不由得大笑,罵道:“老東西,你三把銅錢已經撒完了,怎麼沒拿住本將軍?”
“休得猖狂,且看。”鬼道長咬破中指,凌空畫符。
一道道血紅的符文,從鬼道長的指尖飄出,落向了神廟的廢墟里。
已經落在積雪和廢墟中的銅錢,似乎受到了感應和催發,所有的銅錢眼裡,突然射出了紅色的細細光線!
無數道光線突然亮起,在空中交織縱橫,構成了一張古怪的立體大網,將劉老鬼等傢伙全部鎖在其中。
老鬼們大驚,試圖突圍。可是他們的鬼影一碰到紅線,便如同碰了炭火一般痛不可擋,又迅速縮了回來。
這是茅山封鬼大陣,幾年前,鬼道長向冥界借壽的時候,用這個陣法,困住了冥界的十大陰帥和幾個鬼王。冥界老鬼們尚且不行,這裡的區區幾個野鬼,就更加不堪一擊了。
而且鬼道長這幾年尋找罈子,一步步地接近天機,對於道法的感悟和領悟又有進展,功力非以前可比了。
“爾等服了嗎?”鬼道長停止畫符,面帶微笑地問道。
偏偏這個黑臉將軍不識趣,叫道:“不服,你只是困住了我們,還沒有抓住我們,不服!”
“哈哈,抓你們幾個甕中之鱉,還不簡單?”鬼道長大笑,再一次凌空畫符。
符文從鬼道長的指尖飛出,纏繞在黑臉將軍等三個老鬼的身上。
隨後,鬼道長再凌空一點,竟然隔空抓鬼,將三個領頭的老鬼全部從封鬼大陣裡提了出來!
“這回服了吧?”鬼道長看着黑臉將軍,問道。
黑臉將軍不說話,卻一臉畏懼之色
。
鬼道長這手隔空畫符隔空抓鬼的道術,在黑臉將軍看來,簡直就是仙術的範疇了!
現在黑臉將軍等老鬼才知道,先前的較量中,鬼道長一直在逗他們玩!
鬼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打算跟你們爲難,但是你們不該惹了我。劉老鬼,你跟我來,我有幾句話,你給我帶回去,說給你家主子聽。”
說罷,鬼道長也不管劉老鬼答不答應,一把抓住就走。
離開幾十步以後,鬼道長放了劉老鬼,並且解開了劉老鬼身上的符咒。
“感謝老哥不殺之恩,我想,我也知道你是誰了。”劉老鬼恭恭敬敬地地作揖,說道。
“哦,你知道我是誰了?”鬼道長略有些吃驚。
劉老鬼嘆息,說道:“先生的道法,就是龍虎山念虛天師,也難以企及吧?如果我猜得不錯,閣下便是當今天下道門第一人,算盡天機鬼道長林鳳嬌!除了鬼道長林先生,還有誰,可以玩弄我們於股掌之間?聽說鬼道長獨自一人,從冥界百萬鬼兵中殺了出來,十殿冥王束手無策,鬼王陰帥各自戰戰兢兢。輸在鬼道長手下,我們也不算丟人吧。”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你的分析,也算有理,我終究還是瞞不住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麼你也相信,我有實力挑翻你們陵山縣的老巢吧?”
劉老鬼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我相信。”
“很好。我可以放你們回去,但是你告訴你家主子兩件事。第一,還我的罈子;第二,不許說出我的身份和所作所爲,就當沒有遇見過我。”鬼道長看着劉老鬼,正色說道:“告訴你家主子,如果不依我的話,我必將殺上陵山縣,毀了穆盆地的風水局,讓你家主子三百年來的佈置和苦心經營,功虧一簣!”
鬼道長最後的一句話,震得劉老鬼目瞪口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劉老鬼才醒過來,誠惶誠恐,鞠躬道:“先生莫提別的事,這四口罈子,我們會盡快還來,也絕不泄漏先生的任何事情!”
陵山縣老鬼的根本,就在穆盆地的風水局裡。現在,鬼道長以此爲要挾,劉老鬼自然魂飛天外。
雖然劉老鬼的主子不在這裡,但是劉老鬼已經知道了結局的無可挽回,所以很痛快地替主子答應下來,一點也不猶豫。
“去吧,三天之內不見罈子送來,我就去拜見你家主子建文帝。”鬼道長揮手說道。
“遵命,遵命!”劉老鬼連連鞠躬,連連後退。
主子的身份被說破,劉老鬼更是心驚膽戰。現在,劉老鬼覺得,自己那邊的所有事情,都在鬼道長的肚子裡。在鬼道長面前,他們沒有任何秘密
!
鬼道長傲然一笑,走近廢墟,一揮手撤了陣法。
劉老鬼急忙招呼田文士和黑臉將軍,說道:“老先生慈悲,饒了我們,快走吧!”
黑臉將軍和田文士知道有隱情,也不敢問,帶着鬼兵狼狽而逃。
看着鬼影遠去,鬼道長微微一笑,陵山縣的老鬼們,也不過如此啊。
須知這不過如此的幾個老鬼,把後來的丁二苗整的生不如死,不過,鬼道長的後手也就在於此,否則,現在就可以滅了這幫傢伙。留着他們,是爲了後來。
鬼道長的佈局,陵山縣老鬼們看不透,冥界老鬼們也看不透,這才成就了後來的丁二苗。
卻說鬼道長打發走了劉老鬼等傢伙,繼續躲在廢墟一角休息,等待劉老鬼送罈子來。
果然,第二天傍晚時分,劉老鬼帶着四口罈子到了。
一見面,劉老鬼就喝退了跟班的小鬼,然後衝着鬼道長深深地作揖,簡直就像奴才見了主子一樣。
鬼道長驗收了幾口罈子,笑道:“算你們還識相,怎麼,你家主子,有沒有責備你們?”
“多謝先生慈悲,我家主子沒有罵我,倒是對先生無比敬仰。”劉老鬼說道。
“他敬仰我幹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鬼道長漫不經心地問道。
劉老鬼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先生不要誤會,我家主公對您的尊敬是真的,聽說罈子是先生所有,主公也懊悔不已,說不該衝撞先生。”
“行了行了,你家主子有什麼話,直說吧。”鬼道長說道。
“先生果真爽快。”劉老鬼咧嘴一笑,說道:“我家主子,想請先生算一卦,看看主子幾百年來的苦心經營,最後有沒有實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