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南門無恙脆脆地答應了一聲,忽地化爲一陣旋風,裹挾着電動三輪車,向西飛馳而去。五行旗如蝴蝶翩遷,隨着旋風團團飛舞,不離左右。
季瀟瀟和顧青藍一手抓住車欄杆,另一手和對方的手抓在一起,努力保持身體平衡。丁二苗坐在車前,扶着車把控制方向。
三輪車如離弦之箭,卷的地上塵土飛揚。
路上有幾輛正在行駛的摩托車,被三輪車嗖地一下超了過去。那幾個摩托車駕駛員驚的目瞪口呆,紛紛都在想,這尼瑪電三輪,怎麼比飛機跑得還快?
不到三分鐘,電動三輪車在季瀟瀟的尖叫聲中,駛進了半坡寨。南門無恙降低了速度,電動車緩緩而行。
村子中間有一家哀樂震天哭聲斷腸,不用說,便是死了孕婦的那一家了。
丁二苗手一招,收了南門無恙和五行旗,帶着季瀟瀟顧青藍,推着電三輪走了過去。
可是還沒到門前,居然發現有個熟人也在這裡。
是萬俊銘這孩子!
也不知道這孩子跟這傢什麼關係,看他脖子上搭着一條白毛巾,腰間還繫着白布帶子。孝帶兩頭垂了下來,在風中飄飄蕩蕩,還有點西門吹雪的味道。
就這一長一短兩條帶子來看,他應該是死者的晚輩。
不過萬俊銘的扮相有些慘,上午騎摩托蹭破的半張臉上,塗着藍藥水。原本一個五官標緻的小夥子,現在變成了青面獸楊志。
萬俊銘這時侯,正站在門外,看着門裡發呆。而門裡面亂哄哄的非常嘈雜,哭聲叫聲,亂成一片。
“嗨,你怎麼在這裡?!”丁二苗走到正在發呆的萬俊銘身後,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萬俊銘被嚇得一哆嗦,一回身看見丁二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半張乾淨的臉上,寫滿了厭惡。
“死者是你什麼人?”丁二苗一邊探頭看向屋裡,一邊問萬俊銘。
屋裡面,死者已經入棺。大紅棺木橫擔在兩條長凳上,八個擡重的壯漢,各自手持扁擔,分立棺材兩頭。比大拇指還粗的井索,也已經穿過壽環,纏在了棺材上。
看來,出殯在即。
但是擡重的八個大漢,卻人人一臉驚恐。
“她是我表嬸……”萬俊銘終於搭理了丁二苗一句,又遲疑着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棺材,八個人都擡不起來。”
丁二苗點點頭,眯起眼睛細看,發現棺材之上有一團黑氣在不住盤旋,黑氣之中,卻又帶着一點猩紅。
看來顧子軒說的不錯,孕婦肚子裡的孩子,還活着。那一點猩紅,便是胎兒的生氣所反應。
“哎,各位好兄弟,都加把力啊!”一個帶着氈帽的老者,手裡拿着一塊羅盤,大約是地理先生,衝着擡棺的八個大漢喊道:
“時辰快到了,再不下地可不好啊。大家再試一試,一定能擡得起來!”
八個大漢都答應了一聲,扁擔上肩,嘿地一聲同時發力。
但是任憑那八個大漢憋得滿臉通紅,也還是沒把棺材擡起來!
丁二苗站在門外冷眼旁觀,也暗自心驚。這孕婦是新死之人,魂魄尚在混沌狀態,但是卻一心護子,一點殘念,竟然重逾萬斤!
“不行不行,根本擡不動!”一個六十歲左右的擡棺大漢放下扁擔,遲疑着看向地理先生,問道:“主家在壽材裡防了什麼?怎麼這麼重?”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似乎就是主家,兩眼紅紅地說道:“我沒放什麼啊,就是她生前的兩件衣服,一牀被褥……”
“棺材不到一百五十斤,加上你老婆的重量,總共也不會超過三百斤吧?可是八個人擡不動,這是怎麼回事?”年長的擡棺大漢,知道古怪,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地理先生更加着急,喪葬現場發生古怪,這都是他的責任啊,他必須要處理。
但是眼前這傢伙,顯然見識有限,也搞不懂怎麼回事,手裡拿着羅盤,圍着棺材轉來轉去,一籌莫展。
丁二苗不敢再耽誤了,隨手撥開人羣擠了進去,伸手一按地理先生的肩膀,道:“這是母魂護子鬼壓棺,別說八個人,十六個人也擡不走這棺材!”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齊刷刷地打量着這個陌生人。
“你是……什麼人?”半晌,地理先生才反應過來,看着丁二苗問道:“你剛纔說的什麼……壓住棺材了?”
“我是上清教派茅山弟子,路過這裡發現古怪,所以來看看的。”丁二苗手指棺材,說道:
“棺材裡的孕婦死了,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活着。立刻開棺,取出孩子,否則母子俱亡,兇險無比!”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全屋子裡的人鴉雀無聲。
好半天,四周的竊竊私語聲,才漸次響起。
“小菊肚子裡的孩子,還活着?”大概死者的小名,叫做小菊,一個老太太說道:“這個……怎麼可能。”
“就是啊,醫生也看過的,說孩子沒了……”
“絕對不可能,小菊嚥氣都兩天了,就算孩子一開始活着,現在也悶死了。”
“……”
丁二苗環視了四周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們要是不信,這口棺材就無法出門。就算勉強擡出去,不等到墳地,這些擡棺的人,就會一個個被壓得吐血!”
又是一陣沉默,擡棺的八個大漢,個個驚悚,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兩步,遠離棺材。
主家的中年人和地理先生對視了一眼,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村裡的幾個老人,把主家和地理先生叫到一邊,低聲商量了幾分鐘。
然後,地理先生走了過來,對丁二苗說道:“按先生說的,現在該怎麼辦?”
“開棺,先救小孩,還能怎麼辦?”丁二苗一瞪眼。
主家咬了咬牙,一點頭說道:“好,開棺看看!”
說是開棺,但是卻沒人敢動手。
丁二苗看了一下,棺材已經被釘死,便衝着主家喝道:“拿斧頭和錘子來!”
接過斧頭,丁二苗親自動手,把斧刃扎進棺材合縫處,然後掄起錘子砸向斧頭,乓乓乓幾下,便將棺材蓋頂起了一寸高。
在地理先生的招呼下,衆人一起發力,撬的撬擡的擡,呼啦一下,打開了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