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隨影佐禎昭等人來到梅機關的停屍房,看着那個躺在白色牀上的屍體,那脖子上一劍封喉的刀痕是多麼的醒目刺眼,面對陳恭澍突如其來的死亡,蕭山的內心四顧茫然,是誰,是誰,是誰殺了自己的師叔,一劍封喉,到底是誰?
厚重的悲傷與悲憤在蕭山的內心波濤洶涌,蕭山強壓着內心不斷翻騰的波濤,一時間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影佐昭月看着蕭山那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擔憂道。
“蕭山,你怎麼了,臉色如此的白?”
蕭山聽着影佐昭月的問話,強壓下內心不斷沸騰的情緒,神色有些痛苦的說道。
“我聞不慣這停屍房裡的氣味,太難受了!”
“那好,那我陪你出去吧,先上我大哥的辦公室,一會兒我大哥還有事和你商議!”
蕭山點點頭,便隨影佐昭月離開了,南洋造子看着蕭山離去的背影,雙眸閃爍着意味深長的背影,影佐禎昭看着蕭山的背影,也閃爍着意味深長的目光,不過更多的是同情,看來這蕭山的確被陳恭澍調教過,情深義重,不過影佐禎昭沒有過多的懷疑而是讚賞,畢竟昔日蕭山不惜叛離軍統,看見這位昔日的軍統尖兵是個重情之人,這樣的人更好控制,畢竟謝天的父親謝曉峰就在南京。
經過一番參觀,衆人也紛紛離開了停屍房,內心都十分的振奮,連陳恭澍都能被日本人殺了,看來今後這抗日分子再猖獗,日本人都能制服了,只有南洋造子獨自跟在影佐禎昭的身旁,影佐禎昭看向雀雀欲試的南洋造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南洋課長,你不要怪我在會上打斷你對蕭山的發難,我曾經對你說過蕭山不似76號的旁人,他到上海至少代表了汪精衛,所以你貿然發難,會影響南京政府與我們的配合,而且你並沒有鐵證能證明陳恭澍與蕭山有交際!”
影佐禎昭說完,南洋造子不服氣的看向影佐禎昭說道。
“可是,我相信我的屬下,他們一定不會看錯的,我想那林阿三一定是陳恭澍僞裝的!”
“好了,不要說了,你有意見可以保留,等到你可以解釋時間上的問題,我們再討論陳恭澍是不是林阿三的問題吧,對了,回頭將陳恭澍的屍首扔到上海郊外的亂墳崗吧!”
影佐禎昭冷冷的說完,一甩手就轉身離開了,南洋造子看着影佐禎昭那決絕的背影,雙眸閃爍着憤怒的光芒,剛愎自用的男人,你總有一天會爲你的剛愎付出代價的。
蕭山渾渾噩噩悵然若失的走出梅機關,看着漫漫冬日,此刻蕭山的心卻不如這明媚的冬日那麼明朗,充滿了昏暗,面對突如其來的噩耗,對蕭山內心的打擊太大了,昔日在上海與陳恭澍的一幕幕浮現在蕭山的腦海,殺了一個傅見智卻賠了自己的師叔,這筆買賣太不划算了。
沒想到影佐禎昭隱藏得如此深,居然找了個高手可以殺掉自己的師叔,而且到現在自己還不知道高手是誰,蕭山的內心充滿了滔天的怒火,雙眸充斥的仇恨般的血紅,蕭山壓制着內心的衝動,他不敢回頭,他知道此刻影佐禎昭一定會在窗前,看着自己的背影。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影佐禎昭看着蕭山那漸行漸遠的背影,聲音低沉的開口道。
“井三君,你剛纔暗中觀察這蕭山如何!”
“他身上有着鐵骨錚錚的軍人氣質,感覺隱藏在身體深處的力量與小野君不相上下!”
“是呀,他就是昔日那場絕地試煉,將小野完虐的青年!”
赤木井三聽完雙眸閃爍着興趣盎然的光芒,影佐禎昭看着赤木井三那興趣盎然的雙眸,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武癡一看到強大的對手就戰意盎然。
“井三君,放心,合適的機會,我會讓你試試他的身手!”
……
蕭山悵然若失的回到大渝商會,神情麻木,雙眸枯槁的看向正在忙碌的阿貴道。
“貴叔,今晚林阿三的貨船什麼時間到!”
“下午五點吧!”
蕭山聽完點點頭,便麻木的走向二樓,阿城和阿貴看着蕭山那落寞的身影,不由得感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這時忙完的謝天、林可歆、王嫣也回來了,看着蕭山麻木的走向二樓,雙眸充滿疑惑的看向阿貴道。
“貴叔,山子這是怎麼了?”
阿貴也一臉疑惑地搖搖頭,但是阿貴內心有預感一定發生了能壓倒蕭山內心那顆稻草的事情,否則蕭山不會如此,謝天、林可歆剛要起身上二樓,阿貴擋住二人道。
“有的時候,人往往最需要的是安靜,讓他自己承擔一切,他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謝天和林可歆聽完阿貴的話,都停住了腳步,雙眸擔憂的看了一眼那已經空無一人的二樓,也許貴叔說得是對的,於是三人又開始各自忙各自的了。
冬日的天夜長天短,五點左右,日落西山,血色殘陽,遠方的海平面一點一點將那血紅的殘陽湮沒,命運就是如此殘酷,再強大的人也有隕落的一天,蕭山看着那被海平面吞噬的殘陽,雙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師叔你老在天之靈放心,我一定會查出那個高手,爲您老報仇!
蕭山點燃煙盒裡的最後一支香菸,渾身煙氣繚繞的走出房間,看到在門口等候的阿貴、謝天、林可歆等人,蕭山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而後隨手將一張黃色的信封遞給阿貴道。
“貴叔,將這個信封交給林阿三,讓他回到山城,務必第一時間將這個信封交給我師傅沈醉!”
阿貴聽完鄭重的點點頭,接過信封便離開了,蕭山看了一眼阿貴離去的背影,而後面帶微笑的看向謝天、林可歆、王嫣三人道。
“你們安心,我沒什麼事情,我晚上和影佐昭月單獨約了個酒局,一切等我明天回來再說吧!”
蕭山說完,便自己開車來到明月閣,走進明月閣便聽到黎莉莉那天籟般的歌聲,但是在蕭山那急切想知道兇手是誰的內心,也無暇聽着動聽的歌聲,行色匆匆的直奔明江閣,黎莉莉看着蕭山那行色匆匆的背影,不由得雙眸閃過擔憂的目光,看來他一定又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了!
明月映江,吹這冬夜冷冽的冷風,蕭山急切的內心平靜了許多,這時影佐昭月看着佇立在窗臺邊的蕭山,雙眸閃過一道擔憂的目光,而後爽朗的聲音在蕭山的身後響起。
“蕭山,今個怎麼來這麼早啊!”
“你還說,約好了五點半,你六點半纔來,讓我再這等了一個時辰,你爽約了哦,今晚你可要多喝幾杯!”
蕭山轉過身來,面帶笑容佯裝生氣的說道,影佐昭月看着一臉笑容的蕭山,雙眸的擔憂也消失了,好爽的說道。
“不醉不歸!”
酒過半酣,影佐昭月醉意盎然的看向夜空的一輪明月,看着冬夜的夜空只有那一輪孤零零的明月掛在夜空,影佐昭月神情落寞的說道。
“蕭山,你厭惡戰爭嗎?”
蕭山聽着影佐昭月突如其來的話語,看着神情落寞的影佐昭月,那雙眸厭惡痛苦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同情影佐昭月,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如此厭世,蕭山思索着影佐禎昭的話語,發自內心的說道。
“戰爭,誰不厭惡,我想生活在戰爭年代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和平!”
影佐昭月聽着蕭山發自肺腑的話語,落寞的雙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彷彿看到了知己一般,雙眸有些愧疚的說道。
“我知道陳恭澍是你的師叔,曾經教導過你,要是今天是我,面對這場面,也會失態的,在戰爭的長河裡,我們失去了太多,對於我們日本人在你們中國的侵略,我的內心是充滿愧疚的!”
蕭山聽着影佐昭月那情真意切的話語,不由得對面前的日本青年有了另一種看法,或許面前的這個日本人真的和其他的日本人不同,要是在兩國交好的年代,或許自己真的和他能成爲朋友吧!就在蕭山陷入沉思,影佐昭月醉意盎然道。
“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殺死你師叔的人是誰,他就是影·赤木井三!”
蕭山聽着影佐昭月的話,雙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影·赤木井三,他就是影佐禎昭找來的高手,影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想你一定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影又是個什麼東西!”
影佐昭月看着蕭山那充滿疑惑的雙眸,點燃一支香菸,長吐一口濃煙,神情充滿痛苦的說道。
“影,是日本軍部培養尖兵的一個部門,設立在滿洲國參謀本部,挑選十名出衆的少佐軍官,帶領滿編十人小隊,在你們昔日的哈爾濱叢林裡,先殺光全部手無寸鐵的100位中國人,而後十個小隊再互相殘殺,最終存活的三個小隊試煉結束!”
蕭山聽着影佐昭月那輕描淡寫的話語,看着影佐昭月那痛苦無比的神情,想必這影佐昭月也是那場試煉的一個少佐吧,自己可以想象那是多麼鐵血的一場試煉。
“但是那次試煉的結果卻震驚了軍部,因爲存活的有四個小隊,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影佐昭月充滿自嘲的看向蕭山說道,蕭山聽得入心,看向影佐昭月點點頭,影佐昭月語氣嘲諷的說道。
“因爲那場試煉第一次出現了滿編小隊,就是我帶領的小隊,十個人一個人也不少,而赤木家赤木親之、赤木井三他們二人小隊只剩下他們自己,而你在德國遇到小野次郎帶領的其中四人小隊,就是那場試煉上存活的四人,二百人只存活了十六人呀,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要不是最後我們剩了十個人,一旦少於六人,恐怕今天晚上我們就不能一起喝酒了,還要你知道那赤木親之、赤木井三爲什麼只剩下他們一人,那是因爲他們是劍道武癡,殺瘋了以後那是連自己隊友都殺的人!”
影佐昭月慷慨激昂的說道,說到最後雙目已經淚流滿面,淚水順着臉頰流淌,影佐昭月悲愴的說道。
“那場試煉結束,赤木親之和赤木井三被名爲影,而小野次郎四人小隊被授予帝國之花,而我的小隊被授予影淵支隊,其實影之試煉就是爲了選擇影,選擇赤木井三那般對戰爭狂熱的殺人機器,我也是在那場試煉以後,就解散了影淵支隊,帶着他們隨大哥一起來上海了!”
蕭山看着悲愴的影佐昭月,雖然影佐昭月簡單的話語,說出了他那一段鮮爲人知的過往,輕描淡寫,但是影佐昭月的眼淚與悲愴也感染了蕭山,蕭山知道自己要是影佐昭月也一定會如他一般,放逐自我,於是在家仇國恨面前,二人竟放開了國家的芥蒂,猶如知己好友,對月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