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初升的日光剛灑在神仙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韓澈便被四爺從美夢中拉回現實。
“澈兒,你記住了。要練劍,首先要根基深厚。”韓四爺捋着鬍子說道,並將一柄生了鏽的鑌鐵長劍扔給韓澈,這柄長劍看上去貌不驚人,也無非是普通鑌鐵打造。
可是當韓澈伸手接過長劍時,心頭卻是一驚,這其貌不揚的鐵劍竟然如此之重。平日裡厚實的山斧都能揮動自如的韓澈卻連握住這柄鐵劍都很困難。
“其次,要懂得以心御劍,只有做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纔是劍道的最高境界。咳咳,這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學會些皮毛自保足以。”韓四爺看到韓澈有些疑惑,馬上便改了口。
“哦,可是,我要怎麼做呢?”韓澈睜着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韓四爺,手中的長劍還照着揮動了兩下,只是這兩下便已經讓他手腕處有些痠痛了。
“在吃飯前,你先揮劍五百下。”韓四爺看着躍躍欲試的韓澈,“以後每天揮砍五百下,至於那些虛招我日後自然會教你一些防身用。”
雖然不知道韓四爺爲什麼一直強調要自己只學皮毛防身之用,但是韓澈也不會多問,太麻煩的事情也不高興去多想,只是悶聲哼哼哈哈的在那裡揮舞起沉重的鑌鐵長劍。
一次次的揮砍,韓澈手心被鑌鐵劍柄颳得生疼,劍身如此沉重,每揮一下都會給身子帶來沉重的負擔,在揮動數十下之後,韓澈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不得不將長劍插在泥土裡,雙手靠着劍柄休息,沉重的喘息聲夾着着陣陣白氣從少年嘴裡呼出。
這種訓練很枯燥,很乏味,而且很累。
韓四爺看着韓澈的動着,皺了皺眉頭,好像很不滿意他的標準程度。正想要上前修正,可是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揹負着雙手踱步離開了。
韓澈正專心於揮砍的動作,也沒有在意到韓四爺的離開。
“喝!”長劍被韓澈在空中舞出一道圓弧,這個動作倒是標準了不少。只是劍身太過沉重,加上揮出時的慣性,手中一陣生疼,鑌鐵長劍“嗖”的一聲脫手而出,重重的砸在了柴堆上。
“譁”劈好堆積起來的柴火被長劍砸的灑落滿地。“糟了!”韓澈一咬牙,這可是昨晚剛劈好的柴火。連忙將柴火拾起來,重新堆好。
一個奇怪的想法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韓澈想擋也擋不住。“這柄長劍看上去挺厲害的,不知道砍柴怎麼樣。反正四爺不在,不如讓我試試看好了。”這個想法十分大膽,四爺交代過要好好揮劍的,韓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會想到拿去砍柴。
豎好昨晚鋸割好的丹木,這丹木是清風山上的一種木本植物,一如秋季,漫樹丹朱,滿山的丹木就好像是在這清風山放了一把山火一般,火紅火紅。這種植物,經絡十分細膩,飽滿而厚實,即使是山斧也要用很大的力道才能將其劈開,用於生火,火焰大而起耐燒,是柴火中的極品。
韓澈將鑌鐵長劍握在胸前,雙手緊了一緊,深深的吸了口氣,做好準備,用力一劍劈砍下去。
“咣……”一陣清脆的顫動聲響徹四周,鑌鐵劍只是下去了一半,便被卡在了樹幹紋路之間,劍身歪斜扭曲,好像在一用力,便會折斷一般。
“啊”韓澈大叫一聲,雙手之間一股生疼傳來,連忙鬆開長劍,只見那長劍嵌在丹木裡,劍身仍然被震的顫抖不止,還發出刺耳尖銳的“嗡嗡”聲。
韓澈驚訝的看了一眼雙手,之見左手虎口處被震出一個血泡,右手虎口處更是厲害,竟然被生生的磨去了一塊皮,鮮血從傷口處滲出,雙手一陣火辣辣的疼。
“這劍明明要比山斧重,怎麼就砍不開丹木呢?”韓澈目不轉睛的盯着嵌入丹木的長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費了好大勁纔將鑌鐵劍從丹木中取出,只是雙手虎口處依舊生疼,經過剛纔的長時間揮砍,雙手手臂處更是一陣陣的痠痛襲來,雖然艱難,韓澈還是咬了咬牙,堅持的要將五百下揮砍的任務做完。
“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二,二百八十三……三百,三百零一,呼呼,三百……零二……”韓澈就這樣足足揮動了一個時辰,纔回到三百零二下,開頭還算不錯,只是越到後面,他就越是感到這鑌鐵劍的沉重,甚至最後連拿起它的力氣都沒有了。
將並鐵劍插進泥土裡,韓澈便一屁股坐倒在地,雙腳一伸就平躺了下去,清抹了一把汗水,雙手雙腳撐開一個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雖然已經是入冬季節,這清風山上也是格外的寒冷,只是韓澈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卻絲毫沒有寒冷的感覺,說來也奇怪,從小的韓澈便不會怕冷。
將頭偏向柴火堆放的一邊,韓澈突然注意到了靠在柴火堆上的山斧,只見它斧頭上的斧刃程鋒利的弧形,斧背卻是寬厚結實,斧柄又是程上細下粗的形狀,很容易握拿和用力。像這樣的構造大概就是爲了更好的將力使在斧刃上吧。而那鑌鐵劍,雖然劍身厚實沉重,但是劍刃薄,劍柄短,難以出力,即使出了力,也會像剛纔那樣,劍鋒偏離軌道,斜着扭曲下去,輕的就是夾在木頭中間,重的可能會折斷劍身。
“到底該怎麼辦才能用劍劈開丹木呢?”韓澈盯着山斧,將這個無聊的問題琢磨了好久,卻也無可奈何。
休息了一會,韓澈起身拔出長劍,雙手握緊了一些,咬緊牙關,使勁的揮砍出去。“三百零三,三百零四,三百零五……”
“呼呼,四百八十一,四百八十……二,呼呼,四……百……八十……三……。”堅持了一個多時辰的揮砍訓練,韓澈終於勉強的將五百下的揮砍動作做完了。
如釋重負的韓澈一鬆手,鑌鐵劍“咣噹”一聲砸在地上,自己則是長舒一口氣,向後面倒去,第一天的訓練總是最困難的,雙手軟癱在地上,虎口和十指握住劍身的地方都已經滿是水泡。汗水早已浸透了韓澈身上小小的麻布短衫。
休息了大約一刻鐘,韓澈才慢慢的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轉身走到神仙湖邊,三兩下就脫光了身上的衣衫,只留一件小巧的短褲在身上。
“撲通”一聲,神仙湖裡濺起一陣雪白的水花。一陣清涼的自然水汽鋪面而來,韓澈三步並做兩步向着湖中間跑去。
“嘩啦嘩啦”的水聲一陣陣的迴盪開來,隨着越接近湖心,水面也越是深,韓澈盡情的享受着這天然的湖水帶給自己的恩賜。直到湖面漫過他的腰身,韓澈纔怪叫一聲,“撲通”的一頭扎進水中。
冬天的湖水格外清澈,湖面上平淡無奇,湖水下卻是水流涌動。湖水拂過少年略帶強壯的身軀,一道道的漣漪從四周盪漾開去,在平靜的湖面上畫出一圈圈生動的波紋。
陽光灑在湖面上,一片金光粼粼,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偶爾會有幾聲覓食的鳥雀的鳴叫,這幾聲鳴叫讓周圍的環境更加靜了些,天地之間,彷彿只有了韓澈一人,也只有在這神仙湖裡,韓澈才能該覺得一絲溫柔。
突然,韓澈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中,水面上濺起一道波紋,慢慢的化爲平靜。常年生活在深林老林裡,韓澈的水性是極好的,即使沒有什麼修爲,也能夠在水中屏住呼吸一刻多鐘。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只有頭頂有一絲金色在顫動,越是潛入水底,視野變得清晰了起來。神仙湖並不是很深,水下的景色如此奇特,溫和的日光鋪灑在湖面上,折射出一道粼粼的波光,湖底是細白的泥沙鋪蓋,淡淡的水草順着湖水緩慢的流動搖曳着。靜靜的坐在湖底的泥沙上,皮膚接觸着細柔的泥沙,一種奇妙而又柔和的觸覺傳來,偶爾會有一條小魚遊過韓澈的五指縫間,還會在他面前小做嬉戲,彷彿在迎接這位不束之客。
韓澈微微一笑,將手伸出去抓了一把,小魚立馬向前一衝,消失在他的視野裡。擡頭看着湖面,一道道的日光透過湖面照射下來,將湖底的世界照射成了一片夢幻般的仙境。“這個湖名叫神仙湖,會不會有神仙呢?”無數次,這個念頭出現在了韓澈的腦海裡。
湖水輕柔,拂過韓澈的全身,渾身的疲勞感夾着着五指間的疼痛都慢慢的消失在了這湖水之中,甚至連右手的傷口也快速的結上了一層痂。大概是這湖水中富含着特殊的礦物質吧,讓人體能夠快速的恢復。又或是這湖中真的有一位神仙居住,給與過往的人以治癒。
注:丹木,《山海經·西次三經》:“峚山,其上多丹木,員葉而赤莖,黃華而赤實,其味如飴,食之不飢。丹水出焉。”《山海經·西次四經》:“崦嵫之山,其上多丹木,其葉如谷,其實大如瓜,赤符而黑理,食之已癉,可以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