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遠等人回到不周山,是次日辰時。其時,真武臺上早就人山人海,三三兩兩的站成小圈子,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麼。
話說,獨孤陽明一行,步履勻稱的攀登着那神聖的通天台。通天台上山的終點,便是威名遠播的真武臺。真武臺上,哪向北而望的開山祖師鴻禎真人的金身塑像,遠眺滄海。此刻,迎着朝陽,金光燦燦,更顯得像是傳說中的鎮海大仙一般,屹立蒼穹。
衆人目光聚集處,只見一人反穿衣服,雙手負後,悠閒的走上真武臺,用一雙睥睨螻蟻的眼神掃視真武臺。這令所有人感覺到氣憤,但也令衆人稱奇的是,此人的氣勢,不止將身後衆人的氣勢穩穩壓住,而且亦將在場的氣勢壓住。
獨孤陽明沒理任何人,慢步走到一條長桌前,剛要說話時,只見丹堂哪位姓禹的師姐率先說道:“獨孤師弟,把你的寶貝掏出來唄!”
獨孤陽明大聲說道:“什麼寶貝?”
禹睿彤臉一紅,一拍桌子,大聲斥道:“獨孤陽明,你怎麼能在師姐面前耍流氓?”
“什麼?我耍流氓?我倒是要問問,哪有師姐見了師弟,不點明原委,就要師弟掏出寶貝的道理?剛纔之事,明眼人可都是看到了的,你別誣賴於我!”
“我自然是讓你拿出採集的靈材,你想哪兒去了?”
“我哪兒也沒想去。不過,你這話也說的不對!宗門那條規矩規定,非要讓弟子交出採集的靈材!你這不是山大王、土強盜,攔路打劫麼?”
“哼!宗門早已接到消息,此次,你們一路歷練弟子,收穫極豐!”
“就算這樣,又能怎麼樣?難道說,我們拿命換來的東西,還不能自作主張不成?”
“獨孤陽明,你有理,好不好!不過,宗門的規矩,還是要上交一些靈材給宗門的!”
獨孤陽明說道:“這事,我自然知曉。我們做門人弟子的,反哺宗門,也是應該的。師姐,你剛纔就是有點過分了。”說着,從一個如意戒指中掏出幾捆一品靈材與二品靈材,一本正經的擺在桌子上,又道:“師姐,請快點給我點算下,我要回去休息!”
禹睿彤怒道:“獨孤陽明,你這是拿宗門開涮麼?你採集到的高階靈材,要全部歸己所有,不給宗門一點麼?”
獨孤陽明佯怒道:“你說什麼?我怎麼就拿宗門開涮了?堂堂一個萬年巨派,還能讓我這個如螻蟻的內門弟子給涮咯?難道說,我奉給宗門的這幾捆靈材,不是靈材麼?何況,這些可都是煉製一品靈丹的主材!”此話一出,真武臺上的人都輕笑起來。
衆人心道:“面對這個人,實在是沒什麼好的辦法!”
獨孤陽明不依不饒的問:“這位師姐,你收還是不收?不收的話,我可全拿走了!你也別告訴宗門長老,說我沒履行一個歷練弟子的義務。反正,這事大家都瞧在了眼裡的!”
禹睿彤一怒之下,大聲吼道:“你拿走吧!宗門不缺這種靈材!”
獨孤陽明“哈哈”大笑,說:“這可是你說的哦!”收起靈材,邁開八字步,朝一條山道走去。剛走出五步,一位深沉的聲音道:“站住!”
獨孤陽明那管這些,仍是向前走去。忽然,紅光一閃,眼前便多了一人,剛好擋住道路。獨孤陽明見此人年紀不過三十多歲,是一位極美豔的中年婦人,早無懼意,順口道:“好狗不擋道!”剛說完,就聽到衆人一陣驚呼!獨孤陽明心中一動,卻也未作聲,靜靜的看着此人。
來人輕笑一聲,緩緩道:“你這張臭嘴,真是天下無敵。不過呢,我也是爲你的靈材而來。要不,咱們到桌前好好談談?”
“這個沒必要了!剛纔的哪位師姐當衆宣稱,我所得靈材,宗門不缺!還是請你讓讓,我要回府休息。”
來人搖頭道:“我若是奉真龍師祖與掌教真人的鈞諭,親自來收取血蛇蛇祖,你可賣面子不?”
“什麼血蛇蛇祖?我沒有啊!我從小就怕蛇,看見了,逃都逃不及,還敢去抓呀!就算真龍師祖與掌教真人親自來,我沒有,哪也沒辦法,對不對?”
“真沒有?”
“真沒有!”
“果然不出掌教所料!掌教早
就料定,你一定會加倍的收回那幾千顆靈晶的,對不對?真龍師祖也說,血蛇蛇祖,事關重大,絕不能放在你的洞府內。”
獨孤陽明心道:“不是叫血蛇蛇王麼?怎麼這人一口一個血蛇蛇祖呢?看來,此事確實非同小可,我也不能太過執拗。”稍忖後,道:“既然真龍師祖他老人家親自發話了,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也要價格適中,否則,暫時還得由我保管!”
二人返回桌子時,哪中年美婦道:“看來,你也就對真龍師祖恭敬了!”
“哪當然了!我將來的目標,是要比真龍師祖厲害上些。”
中年美婦不禁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也笑了起來。
二人桌前桌後站定,中年美婦開口道:“將血蛇拿出來吧!我也需要先驗驗成色!”
獨孤陽明搖頭說:“不行!我要先驗驗報酬!”
“爲什麼?”
“這個很簡單啊!若你先驗貨後,萬一反悔,搶走了,目前,我肯定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先驗報酬,就算我有搶的心,你也能奈何得了我。我不能吃這個虧!”
中年美婦朝腰間摸去,並說道:“看來,你吃過這種虧不少!”
獨孤陽明接過一個極其精緻的高階如意法器—玉牌。心道:“聽說,這高階的如意法器,價格是一顆綠晶珠,使用壽命長達十六年。儘管凝元境的修士可以使用,但因爲靈力不足的緣故,其所見空間,仍是中階如意法器的空間。通常,非財大氣粗的修士,或者道行高深的修士,是捨不得用此寶物的。就連有些元丹境的修士,基本也只用這高階如意法器。此人一出手,便給我一個如此貴重的法器,足矣說明宗門對血蛇的重視。”
稍頓後,伸指注入靈力,只見裡面有三種顏色的晶珠,總共有十二顆之多,還有一沓小冊子。心道:“這買賣,肯定還是虧了!”
正思索時,哪中年美婦笑着道:“你也不用多想!這生意,若真論價格,你肯定是虧了的!聽懷遠說,就那小血蛇,都是九品靈材,數目過萬。不過,你這一次對宗門的貢獻,已經可與九位師兄相媲美了。有些東西,終究是無法用靈晶來衡量的。”
獨孤陽明喃喃自語道:“徐師兄這人,看上去沉穩,怎麼也會告小秘!”忽又驚訝的問道:“什麼?我的貢獻,纔可與九位師兄相媲美?”
“嗯!你現在的貢獻,已經是僅次於九位師兄的第三十二代弟子了!”
“我怎麼可能會是第十人呢!”
“哦!哪你覺得,你應該是第幾?”
“妖島之戰,前前後後,我是首功。在這之前,我還有玉屏丹,再加上這次的血蛇。怎麼想,我也不可能是第十呀!要不,你說說他們的貢獻,我聽聽有沒有讓我服氣的。”一皺眉,嬌嗔道:“再說了,他們九位,又不是我追趕的目標!怎麼排,我也無所謂了!”
中年美婦“嗯”了一聲,問道:“哪你的目標,是什麼人?”
獨孤陽明一面收起玉牌,一面取下自己的如意腰帶,同時說道:“我前面說過了,我修煉的目標境界,至少也是真龍師祖哪樣的。”說話時,從腰帶掏出一根細長紅潤的小蛇,道:“請檢查成色!這要不是上品,我就姓孤獨算了。”
一條魅影一閃,站在中年美婦的身後,盯着這條小蛇,眼睛裡放出異樣的光芒來。與此同時,又有八個人圍了過來,正是真武九弟子。
中年美婦道:“逸仙,如此猴急,成何體統,不怕衆師兄弟笑話麼?這血蛇,將由掌教真人親自發放,你也別打什麼注意。”
此時,中年美婦已經接過獨孤陽明的如意腰帶,只見她一揮手,一條條小蛇像水中的小魚一樣,遊入她的乾坤袖。
獨孤陽明心中一驚,忖道:“聽她這口氣,應該是仙師兄的師父了!這……!”想至此處,只好將錯就錯,也佯怒道:“就是!作爲同輩弟子中的表率,連這點氣度都沒有。仙師兄,我很失望。”
宇文逸仙有氣沒處撒,只能乾瞪眼。這更加令獨孤陽明相信自己的判斷,心道:“宗門的女長老,也太年輕了,比有些師姐都年輕呢!”突然又喊道:“您可得給我留些呀!要不然,我這次的險,不是白冒了麼!”
中年美婦“咯咯”一笑,說:“嗯!掌教師弟早已決定,怎麼說,也是你抓到的。故而,這一萬零八十條小蛇,你可以留下這個零頭。但是,你要保證任何時候,都不準帶下山。否則,門規侍候。”
小蛇游完後,中年美婦伸出纖纖細手,慢慢扯出一條螺旋狀、長約三丈的大蛇。此大蛇,眼珠仍在轉動,併發出耀眼的黃綠色光芒。渾身的血棱,仍是七彩狀,凌波浮動,好不亮麗鮮明。中年美婦的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自語道:“這真的是血蛇蛇祖,是接近太階的天階靈材!”
周圍的所有人,屏息觀視,好似生怕驚醒這條蟒蛇一般。
而像她這樣元丹境巔峰的大真人,心性早已出塵脫俗,很快恢復了原狀,小心的將蛇祖收入乾坤袖。只見在她的法力下,血蛇身上的琉璃鱗光波動,血蛇蛇祖如嘯天蒼龍,盤旋飛騰,回到龍冢一般。
獨孤陽明見她收起後,恭聲問道:“前輩,晚輩想問一下,這血蛇蛇王初始只有一尺長,細如小指。爲何在纏繞下,能達至三丈長、雙人合抱之粗呢?更令晚輩不解的是,這血蛇竟然在自己身上疊加盤旋,實在匪夷所思!”
中年美婦緩緩說:“我也不甚明瞭!只有問過真龍師叔後,才能知其詳情!本來,他老人家亦只是推測,可能會是蛇祖而不是蛇王,但現在看來,定是蛇祖無疑。”
獨孤陽明又問:“那也就是說,這世上,還有一條血蛇蛇王?不知它有何特徵?大概在什麼地方?”
中年美婦回道:“師叔說,‘若蛇的靈蓋處有一肉球,便是蛇王;若蛇的雙睛與芯兩處結丹,便是蛇祖。’”
獨孤陽明一聽此話,整個人如凍僵了一般,呆立原地,一動不動,一時間,沒任何反應。中年美婦笑着道:“你這個臭小子,真夠滑頭的,把所有煉丹的主材,都收歸自己了。”又回頭朝龔伯符等人說:“我們一起去真武閣,掌教師弟有事找你們!”
中年美婦剛一轉身,獨孤陽明問道:“前輩,您不會是仙師兄的授業恩師吧?”
“是又怎樣!”
獨孤陽明突然向後退了三步,引得別人也一緊張,衆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沒想到,他卻平靜的說:“有其師,必有徒!你們丹堂的人,就喜歡搶東西!”
中年美婦“哈哈”大笑,罵了幾句,便御空而去。
徐懷遠卻說道:“獨孤師弟,真龍師祖說了,要看看你的那條黑棍!”
獨孤陽明道:“會不會還給我?這個棍子,已經救過我好幾次了,我已經有點捨不得呢!”
“一定還你!”
“好吧!”獨孤陽明將黑棍交給徐懷遠後,他們九人一同御劍離去。
待哪十人離開後,真武臺上開始熱鬧起來。此時,桌子前又出現了七位神意境的弟子,個個怒視獨孤陽明!
獨孤陽明瞟了一眼,雙手負後,朝自己洞府的那條山道走去。
一位少女喝道:“獨孤陽明,給我站住!”
獨孤陽明早料到這些人要針對自己,一聽喝聲,又返回來,問:“你誰呀?”
少女回道:“我是書堂大弟子楚海潞。”
獨孤陽明沒等她繼續說下去,搶道:“書堂大弟子算老幾,也敢對我吆五喝六!”接着,回過頭,正兒八經的宣道:“你們二百三十九人聽着,宗門培養了你們,你們也要懂的感恩。希望你們以我爲表率。此次所獲靈材,我建議六成上交,四成自留,比較妥切。爲了表彰上官滄海師弟與黃石師兄二人,我決定拿出兩條血蛇,贈予二人。若以後你們誰有過得我眼的表現,我是不會吝惜一條小蛇的。”
說到做到,獨孤陽明取出兩條小蛇,分別交予二人。二人也不客氣,接過收好,突然退開,齊聲道:“自作多情!誰讓你替我們做主了?”
獨孤陽明悽愴的說:“我心本將託明月,奈何明月照狗屎!”說完,再也不理會衆人,徑直離去。
真武臺上,宗門神意境的師兄、師姐,親自收取靈材。件件高階靈材被拿出來,驚得衆人只歡呼!一些先售完的人,已經滔滔不絕的跟熟絡之人聊起此次際遇。嬉笑怒罵聲久久停蕩於真武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