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的審訊室,裡面的燈光昏暗閃爍。這絕非是一個正規的審訊場所,一箇中年男人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被審訊的年輕男子,年輕人已經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此刻開始變得沉默。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青年。他乾淨的臉上不見一絲瑕疵,額眉清朗,顴骨部位彷彿被細心雕磨過,顯得平滑自然而不失美感,鼻樑呈斜坡狀,鼻尖似翹而非翹,與嘴間的距離恰到好處,嘴脣屬於那種薄脣,脣線分明,紅中帶亮,好像塗了層脣膏。然而他已經在這裡關了三天三夜了,別說是脣膏,就連正兒八經的飯都沒有怎麼吃過。
中年男子給年輕人接了杯純淨水。然後踱步到一案書桌前,打量着桌子上的那個羅盤。他還在回味年輕人對他說的那些話。忽然他從桌子上拿起已經躺的冰涼的手槍來,快速上了膛,把槍口對準了面前的年輕人。
“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不過你們兩個都得死。”中年男人說道。
“咱們說好的,你得放了她。”年輕人說。
“羅小飛,你真是幼稚,你把什麼都告訴了我,我還會放過你嗎?你們兩個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裡。”中年男人扣着扳機的手指已經開始慢慢加力了。
“砰!”一聲槍響。一隻手手掌伸開,在空中抖個不停。中年男人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顫抖的手,他手上的槍已經被子彈打落。顯然已經有人監視了這間審訊室的情況,並在緊要關頭開槍射擊了自己。
中年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能射進子彈的地方只有一面小窗戶,然而窗戶外面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開槍的人絕對是個高手。中年男人的臉色難看,他向後退了一步,拿起桌子上的羅盤揣進懷裡開門朝外面逃去。
不久,門外傳來兩聲槍響。
羅小飛緩緩睜開雙眼,他依舊被拷在一個鐵凳上,鐵凳是焊在地面上的鋼筋上的。這裡是一個廢棄的集裝箱。陌生中年男人把他囚禁在這裡,問自己手中玉盤的詳細來歷。連同一塊兒被抓的還有上官千惠,至少羅小飛看到的情況是這樣的。那天他和上官千惠回到鎮中發現鎮子裡已經發生了變化。這裡增派了許多警力來巡邏。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羅小飛和上官千惠走的小心翼翼。不料還是被人給打暈帶到了這裡。好在這中年男人只是追問這玉盤的來歷。開始羅小飛並不答應,後來男子警告羅小飛說是要殺了他的同伴,於是才決定以獲得這玉盤的詳細情況作交換。羅小飛儘量把事情講的仔細來拖延時間。終於迎來這宣判的一幕。當中年男人說出要殺自己時,羅小飛已經是做好的死的準備,在那時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上官千惠能夠逃脫。
羅小飛並不是一個開鎖高手,對於這樣的鐵板凳和手銬是無可奈何。他晃了一下屁股下面的鐵凳,一動不動。兩隻腳上的銬子牢牢的鎖在凳腿上。這凳子是臨時焊接的。此刻並沒有人來營救羅小飛。也不知道門外的兩聲槍響誰是被擊中的目標。
此時羅小飛注意到了牆邊的電焊機,那是中年男人焊這鐵凳時留下的。羅小飛見過工地上的師傅用電焊切割鐵器。於是就想試試用電焊來切開腳脖子上的銬鎖。羅小飛從沒使用過這種電焊,只有一些對於這些東西注意避免直視的常識。除了知道電焊的強光紫外線閃了眼睛要用母乳來滴眼睛外。其他的一竅不通。
此時他離那臺機器尚有將近兩米的距離,他身高一米八三,身材頎長。趴在地上伸起手是可以夠到電焊機的。只要把盤在電機上的電繩拿過來就可以工作了。這麼想着,羅小飛就像條蚯蚓一樣趴在了地上。他的手漸漸的碰到的那臺電機,可他又發現電源沒有插上,雖然電源就離電機不遠,可是那已經是羅小飛身體長度的極限了。把電繩全部打開的羅小飛此時已經累的氣喘吁吁。這樣的蚯蚓運動要比當時在警校時候練腹肌輪要耗費體力的多。
羅小飛拿起插頭,讓自己渾身的骨節都舒展開來,然而就差那麼一點點。此時羅小飛恨不得有姚明一樣的身高。羅小飛氣得將手掌用力的在地上拍打,然而這樣除了讓他手掌麻痹外其它沒什麼卵用。
忽然他感覺手邊有一個硬硬的動西,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繩頭用來固定焊絲的夾子。羅小飛見到這個,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他用焊鉗把插頭夾起來,小心翼翼的插進了插座孔中。打開電機,發出嗡嗡的聲響。羅小飛興奮地拿起焊鉗夾起一根焊絲開始焊工操作,雖然麼有什麼經驗,但是此刻他是興奮的,甚至要比考上警校都要興奮。
他把焊頭對準鐵凳腿。然而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反應,回頭看看,電機還在發出煩躁的嗡嗡聲。不是沒電怎麼沒有反應呢?
羅小飛想起曾經幫焊工遞過線頭,那根線頭連接的地方是被焊的金屬。四下一看果然看到有一根線頭躺在不遠處。羅小飛把電源重新關掉,然後把金屬線頭綁在凳腿上,打開電源,然後把固定好的焊絲對準凳腿就是一下。誰知這次他忘了要閉眼,嗞地一聲。眼前頓時一片煞白,嚇得羅小飛趕緊脫手。半天他的眼睛恢復過來,仔細想想,看來自己是成功了,那種白光正是正常電焊發出的光。羅小飛閉上眼睛用力將焊絲點在凳腿上。就聽見凳腿上滋滋的聲音響個不停。
這招果然奏效。經過一個小時的忙碌,兩條鏈子終於被割開。羅小飛逃出了這間集裝箱。
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堆着幾個同樣的集裝箱。走了幾步就見門前不遠處有一節鐵軌,鐵軌上鏽跡斑斑,已經被廢棄多年了。鐵軌上一個人躺在血泊中,走近一看竟是那個綁架自己的中年人,羅小飛把他的身體翻開檢查了一下,正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樣,玉盤已經被人拿走。
上官千惠。羅小飛想起了被綁架的上官千惠。在集裝箱裡挨個找了起來。集裝箱都不大,裡面都是空空如野,根本就沒有上官千惠的影子。
這讓羅小飛有些不解。難道上官千惠根本就並沒有被綁來?那個救自己的人是誰?爲什麼他只救了一半?是他開槍打死了人嗎?他爲什麼要拿走玉盤?
拖着還卡在腳上的半截鏈銬子,羅小飛緩緩地邁出了最後一間集裝箱。剛走出兩步,就見有兩三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三個人無聲無息,不知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此時正看着狼狽不堪的羅小飛。
“你好,我們是鎮警隊的。據情報顯示,我們懷疑你與當前的兇殺案有關,請你配合我們跟我們走一趟吧。”三人中有一個帶頭的人直勾勾的盯着羅小飛。似乎認定羅小飛就是殺人兇手。
羅小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三個人,說話的人他是見過的,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他對這張臉並沒有忘卻。當時邢烈臨走的時候曾安排他來代管警隊。他叫劉宇。看來這裡還是屬於黑鳳鎮的管轄,但是對於這裡的鐵軌,羅小飛徹底沒有印象,他從來不知道鎮子的周邊還會有這樣一段廢棄的鐵軌。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劉宇再次對羅小飛說。兩個年輕的警員已經拿起了手銬向羅小飛走了過來。遠處,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員正在把中年男人的屍體擡進一輛救護車上。
羅小飛見兩人來到了自己面前,順從的伸出了兩隻手。只聽嘩啦一聲。
兩個警員立刻警覺的掏出了身上的手槍喊道:“別動!別動!”然而卻尷尬的看見羅小飛手腕上靠着的沉重的自制手銬。羅小飛伸出手是爲了束手就擒,然而他們卻把這當成了有什麼動作威脅。
見羅小飛並沒有什麼動作了,其中的一人又拿出自己的手銬來給羅小飛銬上,然後檢查了一下那副怪異的手銬。他用鑰匙插進一個巨大的孔裡,那副難看的手銬立刻脫落下來。原來這只是一個非常簡陋的手銬。由於着急出來,羅小飛竟然都沒有用東西試試這手銬。
“走吧。”劉宇顯然已經完全不記得羅小飛了。他對着幾人淡淡的說道。
兩個年輕警員押着羅小飛,向停在遠處樹蔭下的一輛警車走去。
羅小飛已經想好,把關於玉盤的事情完全交代,因爲他知道殺害中年男人的另有其人,此人奪走玉盤無非是想出手賣錢,只要找到玉盤的下落就能查出兇手,也就能洗脫自己的冤情了。然而想要找到玉盤單憑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必須依靠警隊的幫忙。
羅小飛不會向警員們說起關於在西山上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想好編造出一個玉盤的身世來。說自己和其他人在西山走散了,這玉盤是自己在一個山洞裡撿到的,找不到路所以就提前回來了。然後就把遭人綁架的事情串聯起來。
然而這原本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在羅小飛到達警隊的時候不得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