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十、是非曲直苦難辯
飄香雪三人待上官儀和他的兩個尾巴走出一段距離,才走至水絲柔面前。
“我們也走吧。”飄香雪有些擔憂地望着怔然出神的水絲柔,聲音裡卻聽不出半點關切之意。
水絲柔迷濛的目光與他擔憂的眼神相遇,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花玉琿在一旁看得心中極爲不爽,忍不住衝着飄香雪冷冷道:“飄香雪,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飄香雪不疑有他,隨着他走到一邊。
花玉琿在估計水竹他們聽不到兩人談話的地方停下來,衝着飄香雪兜頭就是一句:“飄香雪,你最好將你的感情整理清楚。”
“什麼?”飄香雪被他弄得一頭霧水,茫然地問道。
花玉琿逼近一步,瞪視着飄香雪,重重地道:“如果你不能給水竹一生一世的承諾,就最好遠離她。”
飄香雪這纔有些明白,他是在爲了水竹出頭,但仍然不明白他爲何會有此一說,漠然道:“這個好像與你無關。”
花玉琿立即氣得變了臉色,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怒喝道:“什麼叫與我無關,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敢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我立刻就會將水竹帶走,決不給你傷害她的機會。”
飄香雪冷冷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花玉琿咬牙切齒地道:“我說的是,先前你與別人怎樣我不管,但現在真正的水竹已經回到了你的身邊,我勸你還是與水絲柔,不,還有那個秋晚霽,保持距離,不要讓水竹難過。”
飄香雪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誤會自己與水絲柔和秋晚霽的關係了,想到他此舉都是爲了水竹,怒氣不由消散了許多,淡然道:“我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水竹一個。”
“你是這樣想,可你敢保證他們兩個也是這樣想嗎?”花玉琿仍然怒氣未息地道,“不要告訴我,你對她們對你的感情一點感覺都沒有。”
飄香雪心中一陣黯然,他不是真的木頭,怎麼會一點都感覺不到兩人對自己的情意呢,只是他一直不願去想而已。
花玉琿見飄香雪默然不語,心中的怒氣更熾,抓住飄香雪衣襟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厲聲威脅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讓水竹因你的搖擺不定,或是曖昧不清而受到傷害。”
不等飄香雪開口,水竹與水絲柔已經掠至兩人面前,困惑地望着他們。
“你們在做什麼?”水竹困惑而又擔憂地問。
花玉琿連忙鬆開抓住飄香雪衣襟的手,有些侷促地搪塞道:“我們,我們只是在商量,下一步要怎麼做。”
他這個謊撒得太過牽強,哪有人會因商量事情而抓別人的衣襟的,但是水竹明知他在撒謊,卻並不點破,只是淡然道:“我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說完,不再看他們,率先向前走去。
飄香雪立即跟了上去,花玉琿也不甘落後,急急地趕了上去。只有水絲柔,沉思了片刻,才追了上去,她隱隱覺得,飄香雪與花玉琿的爭執,應該與自己有關。
四人一路跟蹤過來,發現上官儀竟然是來到了丐幫,當下飄香雪帶着三人從密道潛入,搶在上官儀的前面,見到了離無言和古天悲,並商議好了對策。
他們這邊剛剛商議完,外面就有丐幫弟子進來報告道:“幫主,百毒神宮的宮主上官儀在外求見。”
“快請。”離無言立即表示出極度的喜悅道。飄香雪等人則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那名丐幫弟子立即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將渾身是傷的上官儀帶了進來。
上官儀一進來,便看到了坐在離無言身旁,一臉淡漠的飄香雪,眉宇間閃過一絲訝異,同時眼底還滑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喜悅。
“前輩,是誰將你傷成了這樣?”離無言一臉驚訝地起身,急急地走過去,一把扶住上官儀,充滿關切地問道。
“這個不重要。”上官儀淡然道,眼睛卻注視着飄香雪,道:“飄香雪,你也在這兒?”
飄香雪淡然地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離無言已將上官儀扶到主座上坐下,並替飄香雪解釋道:“聽說前輩的百毒神宮被毀,我們一直都很爲前輩擔心,爲了找你,飄香雪還闖了趟魔城,幾乎是九死一生。這也是纔剛剛回來。”
上官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掃了飄香雪一眼,便對離無言道:“離幫主,我有話要對飄香雪一個人說。”
離無言有些爲難地望了望飄香雪,見飄香雪衝自己點了點頭,這纔有些無奈地道:“好吧,前輩。”轉身極不情願地向外走去。其他人見了,也都紛紛跟着他走了出去。
室內就剩下飄香雪與上官儀兩人了,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只是靜靜地對坐着。
良久,上官儀纔對飄香雪低聲道:“飄香雪,你知道嗎,我這次來是爲了要殺你的。”
“知道。”飄香雪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這件事跟自己並無任何關聯。
上官儀看到他這副沉靜的模樣,竟然微微一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地牢裡,我聽到了你和厲無邪的談話。”飄香雪依然淡淡地道,神色出奇地平靜。
“那你爲什麼還要在這裡演戲,裝作是先回來的。”上官儀臉上的笑意更深,似乎根本是在無疑而問。
“那是演給你的尾巴看的。”飄香雪坦然道。
上官儀忍不住笑出聲來,嗤笑道:“尾巴,你不就是我最大的尾巴?”
飄香雪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淺笑,沒有作答。
上官儀忽然收住笑,冷聲道:“既然已經聽到,爲什麼還要給我機會,是認爲現在的我沒有能力殺你嗎?”
“不是。”飄香雪沒有任何表情地答着。
“不是?”上官儀冷哼道,“那又是爲了什麼?”
“因爲我知道,你不會殺我。”飄香雪神色淡漠地道。
上官儀眼底隱藏着笑意,聲音卻十分冷然地道:“爲什麼這麼肯定?”
“直覺。”又是簡單的兩個字,簡直就是惜墨如金。
上官儀不由冷嗤道:“飄香雪,你就這麼相信你的直覺。”
“因爲我對朋友的直覺一直都沒有錯過。”飄香雪依舊是神色淡然地說道。
上官儀卻是爲之動容,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個對朋友的直覺,飄香雪,我上官儀果然沒有看錯你。”
“你爲什麼要用自己的性命來交換見我一面的機會?”飄香雪忽然有些落寞地問。
上官儀一怔,旋即笑道:“這一點,竟然也被你看穿了。”
飄香雪沒有答話,只是默然地等着他的回答。
上官儀果然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解釋了:“因爲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爲了這個秘密,就算是犧牲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會在乎。”
“厲無邪也是爲了這個秘密才抓你的?”飄香雪瞭然地問道。
上官儀點了點頭,道:“他爲了這個秘密,不惜以毀了百毒神宮來威脅我,又對我用盡酷刑,如果不是我事先警覺到他的陰謀,放走了樓兒,讓他藏身恨天教中,只怕現在連樓兒也要被他用來做威脅我的籌碼了。”
“究竟是什麼秘密,值得他如此大動干戈?”飄香雪動容道,神色再也無法淡漠。
上官儀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確定不會有人偷聽後,才湊近飄香雪的耳邊,低聲耳語起來,只見飄香雪原本淡漠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到了最後,竟是變了臉色。
上官儀離開了飄香雪的耳畔,用正常的聲音道:“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我就算是死,也已無憾了。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並保護好我的樓兒。”說到最後,聲音已轉爲蒼涼,有兩行濁淚,順着眼角滑落。
飄香雪看得心中一陣難過,安慰道:“前輩不必如此悲觀,花玉琿和離無言都是醫術高明,你的毒說不定他們可以幫你解的。”
上官儀悽然一笑道:“不用再麻煩了,我的五臟六腑都已被厲無邪震裂,就算是沒有這毒,也是必死無疑的。”
他本人就是用毒高手,此時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不是虛假的,飄香雪雖然深諳此點,卻還是忍不住充滿希冀地道:“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上官儀聽了,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與他爭辯,只是將自己的右臂遞到了飄香雪的面前。
飄香雪會意,探手爲他把脈,然而一探之下,飄香雪卻是面色陡變,因爲上官儀所言非虛,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移位,內息微弱,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飄香雪不死心地堅持道。
上官儀卻只是悽然一笑,同時整個人都軟軟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飄香雪連忙俯身去扶,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及上官儀的身體時,背後卻忽然有一道勁風襲來,同時上官樓狂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飄香雪,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