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八、同根相煎何太急
桑子衿暴怒地斥責着,然而厲絕情卻沒有任何的迴應,因爲他已經被剛纔那重重的兩巴掌徹底扇暈了,鮮血從他的口中汩汩而出,瞬間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桑子衿這才意識到,剛纔的這兩巴掌自己下手似乎太重了,看着從厲絕情口中汩汩而出的鮮血,他真的有些害怕他會就此死去,那樣他就無法再折磨他了,他的報復還沒有徹底完成,他不能讓他這麼快地死去,於是他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你最好別給我裝死。”便準備出去叫人來救治他。
“桑子衿,你還真的是有夠喪心病狂!”一條人影堵在了他的面前,陰冷地斥責道。
桑子衿的臉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來人,顫聲喝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怎麼,虧心事做多了,知道害怕了?”陰冷的聲音,透着怒意地嘲諷着。
桑子衿定了定心神,恨聲道:“厲無邪,你沒死。”
“我死了,誰來揭穿你的陰謀?”厲無邪瞟了一眼已經暈厥的厲絕情,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冷聲道。
“飄香雪,你騙我?”桑子衿看向立於厲無邪身後,神情冷漠的飄香雪,惱怒地低吼道。
“我說過,我不必兌現你的承諾。”飄香雪淡漠地回敬道,星目裡泛動着寒光,剛纔的一切,他都已耳聞目睹,他沒有想到這個桑子衿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連自己的至親都不放過。這樣的人,讓他逼視,也讓他痛恨。
桑子衿的眼中噴射着怒火,忽然像發了狂般地揮扇狠狠攻向厲無邪,恨不得將他立斃於扇下。厲無邪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不及防備,肩頭被他的扇骨掃中,頓時整隻右臂都無法擡起,無力回擊桑子衿的再次進攻。
眼看桑子衿的第二扇再次襲來,不過這一次,卻沒有擊中目標,而是被一柄泛着寒光的寶劍隔開了。
“飄香雪,你居然幫他,你知不知道,當初就是他囚禁了水竹,而且還弄出一個假水竹來欺騙你,害你差點死去?”桑子衿憤憤地斥責着。
“比起這件事來,殘忍屠殺四大門派,炸燬丐幫總舵的你,似乎更值得聲討。”厲無邪也憤憤地回擊道,兩個人彼此仇恨地瞪着對方,互揭着傷疤。
“你們是兄弟啊,爲什麼要這樣手足相殘?”一個微弱而沉痛的聲音在地牢響起,渾身傷痛的厲絕情絕望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如果可以,他寧願剛纔自己已經被桑子衿打死,也不願看到此時這樣的場面。
“住口,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桑子衿和厲無邪齊聲吼道,望着厲絕情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恨意。
厲絕情此時已經不乞求他們的原諒,只想一心求死,以求得解脫,於是他故意激怒他們道:“你們之所以如此,都是因爲你們兩人的母親一樣的卑賤,我最大的後悔就是沒有早點殺了她們,而讓她們有機會生下你們兩個畜生。”
桑子衿與厲無邪同時發出一聲狂吼,瘋狂地衝向厲絕情,一扇一掌,同時重重地擊在了厲絕情的身上,一口血箭從厲絕情的口中噴射而出,擊落在來不及閃躲的桑子衿和厲無邪身上。
飄香雪望着眼前慘痛的一幕,不知道是厭惡,還是悲哀,終於,他忍不住開口道:“他就算再沒有人性,也畢竟是你們的父親,你們這樣做,與他又有什麼區別?”
“飄香雪,你太多管閒事了?”桑子衿帶着切齒的恨意斥責道。
“我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厲無邪也冷冷地道。
“我可以不管你們的閒事,但是桑子衿竟然爲了一己私慾,殘殺四大門派,這件事我卻不能不管,他必須要給四大門派一個交代。”飄香雪冷然道,星目中泛動的冷光,讓人不寒而慄。
“你想殺我?”桑子衿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飄香雪的話,讓他原本憤怒的心,更加煩躁。
飄香雪淡然道:“我不會殺你,我只是不會讓你再有殺人的機會。”
桑子衿狐疑地盯着飄香雪,一時間沒能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飄香雪卻不管他理不理解,他只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一道寒光閃過,清冷劍已經挑向了桑子衿的手筋,桑子衿這才意識到,原來飄香雪是要廢了自己的武功,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那與死又有什麼分別,於是他慌忙揮起摺扇,想要隔開飄香雪刺向自己手腕的清冷劍。
可是,飄香雪的清冷劍卻在他想要隔開的時候,瞬間改變了方位,從他意想不到的一個角度刺向了他的手腕,而桑子衿的招式卻已經用老,想要改變招式自救,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泛着寒光的清冷劍,無情地刺向自己的右手腕。
關鍵時候,另一把長劍無聲地刺出,將那刺向手腕的劍尖挑開。桑子衿驚訝地發現,救他的,居然是自己一心想要處之而後快的厲無邪,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你真的要救他?”飄香雪的聲音十分冰冷,手中的清冷劍卻停了下來。
厲無邪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之色,剛纔的那一劍,完全是出於本能,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刺出那一劍,雖然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可是他卻也是一心要殺死自己的人。此時被飄香雪這樣直接問出來,他反而愣住了,不得不認真反思自己剛纔的行爲,到底是因爲什麼。
飄香雪並沒有逼迫他立即做出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神色淡然。
良久,厲無邪終於說出了讓在場的人都很驚詫的一句話:“我不能允許別人當着我的面廢了他。”
直到此時,桑子衿纔敢確定,厲無邪是真的要救他,爲什麼,他不應該也是恨自己的嗎?就像自己恨他一樣。自己要殺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不但不落井下石,反而還要救他,這讓他怎麼也無法相信,所以不由自主地,他問出了一句傷人的話:“你這樣做,是想要得到什麼?”
厲無邪被他問得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甚是氣惱,違心地冷哼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在別人的手裡,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裡。”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還不動手?”桑子衿不怕死地挑釁道,與其讓他接受“仇人”的恩惠,他寧願去死。
“香雪,我們走吧。”一直佇立在門口的水竹,突然對着飄香雪輕聲說道。而站在她身旁的秋晚霽,依然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飄香雪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好,我們走。”
“等等。”厲無邪見他們要走,連忙出聲阻止道。
飄香雪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身,只是背對着厲無邪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厲無邪被他一問,反而語結,他剛剛只是看見他們要走,心裡不想讓他們就這樣離開,才脫口而出的,至於自己爲什麼不想他們離開,叫住他們又想怎樣,他卻並沒有想過。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飄香雪也沒有再追問,便繼續向外走去。
厲無邪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動了兩步,似乎想要追上他們,卻在要邁出下一步之前,停住了,望着他們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桑子衿的臉上,卻掠過一絲陰毒之色,心中冷哼道:“想走,簡直是妄想,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裡。”他在厲無邪失神之際,身形悄悄地向後退去,漸漸地靠在了地牢的牆角處,然後,他將自己的手,向身後按去。
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兩道巨大的鐵門平地冒出,恰好將還沒有走出地牢大門的飄香雪三人,和兀自呆立當地的厲無邪隔入了兩道鐵門之間,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囚室,當然,還有那個仍然昏厥着的厲絕情,也沒能倖免於難。
桑子衿望着眼前黑黝黝的鐵門,發出了刺耳的獰笑。這兩道鐵門都是用萬年寒鐵打製,就算是有寶刃在手,也無法將它們砍破,被囚禁在裡面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是插翅難逃的。
“飄香雪,這一回,你還不死?”桑子衿陰森森地冷哼着。一下子除去了三個仇人,讓桑子衿興奮到瘋狂的地步,所以心底隱隱的一點傷痛,也被這瘋狂的興奮掩蓋。轉身,從牆上的一個暗門退出了地牢,他現在要做的是,找人將這裡嚴密地監視起來,不得讓一隻蒼蠅飛入,裡面絕水絕糧,很快裡面的人,就會變成一具具屍體。
雖然那個讓他覬覦已久的水竹,也就這麼死了,有點可惜,不過他桑子衿絕不是一個會被女人羈絆住的男人,所以他絕不會因爲任何人而心軟。
地牢裡,厲無邪望着那兩道黑黝黝的鐵門,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這就是剛剛他拼死相救的弟弟,給他的現實回報。心中一陣憋悶,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傾訴。
“飄香雪,你想不想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厲無邪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讓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