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四、這也算文鬥之題
只見展臺上左側前面的綵衣少女步履娉婷地向前走了兩步,從四人之中突出出來,纖纖玉指輕輕一揚,一副金色的卷軸便在她的雙手中展開,上面寫着的硃紅大字,在金色的陪襯下,清晰地映入了衆人的眼簾:雲階月地渡天河,一年秋半月偏深。秋水秋天菊風勁,北風吹雪四更初。
展臺下的衆人一見這文縐縐的詩句,大多皺緊了眉頭,他們大多都是武林人士,對文墨不說是一竅不通,也是少有沾染的,只有少數的人還算是有些文采,也正在蹙眉深思着這詩句的意思。
有些性子粗魯的,已經開始咒罵起來:“媽的,這算什麼文鬥之題啊,老子是武林人士,幹嘛要答這酸溜溜的題目啊?”
“是啊,我們是來奪寶的,又不是來考狀元的,憑什麼出這樣的題目來考我們啊?”
“就是就是,老子抗議,老子……”
“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那些爆粗口的武林人士都紛紛捂住自己的臉,驚異地望着已經躍回臺上的四名少女,他們捱打了,而且還是被這四個看上去弱質纖纖的少女打了,速度之快,力量之狠,竟讓他們連閃躲都沒來得及,他們都是各派的精英,卻被這四個姑娘打了,這讓他們的顏面何存,他們本想一擁而上,將那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痛打一頓,可是他們清楚地知道,那樣做,只能自取其辱,因爲不只是這四個姑娘他們打不過,那個正用凜厲目光掃視他們的柳忘塵更是他們惹都惹不起的主兒,所以這口怨氣只能憋在胸口,只能恨恨地瞪着展臺上的人,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柳忘塵的目光依然凜厲,但是臉上卻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朗聲道:“現在請能猜出答案的人上臺來。”他的聲音不大,卻清銳無比,十分清晰地傳人了衆人的耳骨,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十幾條人影飛身躍上臺去。
那先前出題的女子立即將一張張紙箋遞到他們的手中,同時給了他們每人一隻炭筆,衆人會意,紛紛揹着其他人,在紙箋上寫下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然後鄭重其事地交予那名綵衣少女。
少女一一接過,又一一看過,然後舉起手中留下的紙箋,對着臺下的武林人士嬌聲說道:“這道題的謎底就是‘七夕、中秋、重陽、除夕’這四個節日,目前有八人回答正確,他們分別是點蒼、崆峒、八卦門、九華派、天龍門、恆山派、雪山派、雷門堡的弟子。被少女點到的人各個面露喜色,而那些沒有被點到的立即垂頭喪氣起來,在少女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臺來。
臺下的武林人士看得不由暗暗心驚,這才第一題就只剩下了八個人,看來不用等到武鬥,單單這文鬥,就可能足以分出勝負了。
不管臺下的人怎麼想,臺上右側前面的少女已經緩緩上前兩步,對着那留在臺上的八個人輕啓朱脣道:“請大家聽好了,這第二道題目就是要你們每人做一首詩,詩的內容一定要應和今日之景才行。”
八個人原本還十分緊張,但是聽到少女的題目後,反倒都鬆了口氣,因爲只是應景作詩,對於他們這些頗通文墨的人來說並不是很難,可是少女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倒抽了一口冷氣。
“只不過,你們的詩要自己刻在那些石板之上。”少女一邊說,一邊向身後指了指,衆人這才發現,就在這座展臺的後側,竟然一字排開地放着八塊厚重的石板,看情形應該是早就放在那的,莫非這無塵公子有未卜先知之明,事先就算到了會有八個人勝出?因此少女此言一出,不只是臺上的八個人,就連臺下的人都是震驚不已。
“怎麼會?難道這個無塵公子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離無言望着臺上所發生的一切,十分疑惑地自語道。
“不,應該是他們事先串通好的。”飄香雪忽然十分肯定地說道。
離無言更加驚奇,但是他對飄香雪一向都十分信服,聞言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急切地詢問道:“侯爺,你爲什麼這麼說,莫非是你看出了什麼嗎?”
“沒有,只是一種直覺而已。”飄香雪的回答卻讓離無言有些失望,心裡暗自哀嘆道:“看來侯爺真的是不如以前的睿智了,這種事居然靠直覺。”望着飄香雪的目光中,不由得染上一層悲涼。
飄香雪卻沒有注意到離無言的失望,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臺上的那些人,眉峰緊蹙。
此時臺上已經有六人將自己的詩寫好了,又過了片刻,所有的人都已經將詩寫好。出題的少女款步盈盈地走近他們寫好詩的石板,逐一看過,然後擡起纖纖玉指,指了指九華派和雷門堡的兩位弟子,嬌聲道:“九華和雷門的兩位弟子所刻的字跡太過模糊,淘汰。”聲音嬌媚動人,但是語氣卻是萬分的冰冷無情。
九華和雷門的兩名弟子頓時黑了臉,憤憤地瞪了少女一眼,但卻不得不頹然地走下臺去。如今此時的展臺上,就只剩下六個人了,臺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捏着一把汗,不知道最後到底誰能闖過這四道文鬥之關。
這時,臺上左側後面的綵衣少女又蓮步輕移,走到臺前,冷冷地掃視了臺下議論紛紛的人羣一眼,嬌聲道:“第三道題目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得一聲輕喝:“且慢。”隨着話音,一條黑色的身影掠上臺來,衆人凝目細看,見臺上站着的是一個一身黑衣,帶着蝶形面具的人,他的身材十分挺拔,周身都透着一股嗜殺的冷意。
少女被他的氣勢所懾,真的閉上了嘴,說不出話來。
面具人已經緩緩轉身,正對着臺下的武林人士,銳利的目光透過面具上的蝶眼,掃視着臺下的衆人,還沒有開口就已經用氣勢鎮住了所有的人。
衆人都斂聲屏氣,等着看他要說什麼,做什麼。
柳忘塵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稍縱即逝,只是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黑衣面具人,並無半點阻止之意。
“各位,你們都是武林中的精英,爲什麼要受別人的愚弄?”面具人衝着臺下的衆人朗聲道。
“愚弄,什麼愚弄?”臺下的武林人士都面面相覷,狐疑地望着臺上的面具人,不解地問。
面具人微微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半側過身子,回手衝着那個碩大的箱子一指,一道強勁的指力直穿而入,碩大的箱子竟然被他的指力擊穿,瞬間破裂開來。
衆人發出了一聲驚呼,不只是因爲面具人的指力驚人,更是因爲那個他們一直人人嚮往的碩大的箱子裡面,盡然是空空如也的。
四名綵衣少女總算回過神來,四把泛着寒光的寶劍瞬間指向面具人,堪堪就要刺下,面具人卻不閃不避,氣定神閒地站在臺上,似乎根本沒有將四名少女的劍放在眼裡。
“住手,”就在四把寶劍堪堪要刺到面具人的身上時,一直靜默不語的柳忘塵突然出聲制止道,“‘雲彩霞霓’,你們全部退下。”四名少女立即收劍後退,恭順地立在了柳忘塵的身側。
面具人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卻沒有開口。
“無塵公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義憤填膺的人羣中,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響徹上空,頓時人人響應、附和,斥責之聲不絕於耳。
“對,必須讓他解釋清楚,這他媽地算什麼事啊?”
“這不是拿咱們開涮嗎?老子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愚弄呢?”
“哼,這回一定要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
臺下的斥責傳人臺上人的耳骨,四名綵衣少女都紛紛變了臉色,而柳忘塵卻神情淡然,只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具人。
面具人衝臺下的人大喊一聲:“各位安靜,我們現在就先聽聽無塵公子怎麼說,一定要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他的話十分起作用,臺下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瞠目望着臺上的柳忘塵,眼中的怒意讓人一目瞭然。
“無塵公子,現在你是不是該說出真相了?”面具人回首望向柳忘塵,冷笑道。
柳忘塵伸手撣了撣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含笑地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具人,緩緩道:“閣下既然不辭辛勞地跑到這裡來,難道還不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嗎?”
面具人冷哼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要你自己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因爲愚弄他們的,是你。”
柳忘塵絲毫不畏懼面具人眼中射出的冷光,依然保持着他那淡然溫和的笑容,聲音卻十分冰冷地道:“你不說,是因爲你不敢說吧,何必還要找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藉口呢?”
面具人的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慌亂,冷哼道:“我只要揭穿你的騙局就夠了,至於你的罪行,你還是自己向他們交代好了,我沒有義務幫你去說。”說完竟然縱身飛逝而去,一如來時之匆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更加地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