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六、美如黑色鬱金香
飄香雪日夜不離地陪着夜凝紫,在幽夜谷中過了七日,夜凝紫的心情已經漸漸好轉,也能多少吃一點東西了,飄香雪每天都絞盡腦汁地幫她準備飲食,極盡呵護之能事。
第八天的早上,夜凝紫開始整理夜屠城的遺物,夜屠城的東西很簡單,除了日常穿的幾件衣服外,幾乎沒有什麼別的東西。於是夜凝紫便將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認真疊起來,在疊到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忽然發現,在衣服的口袋裡竟然掉出了一個畫着黑色鬱金香的信封,上面赫然寫着“愛女凝紫親啓”幾個大字。
夜凝紫想到這是父親唯一留給自己的信件,不由將它按在胸口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好像這樣就是在貼着父親的胸膛一般。
半晌,夜凝紫才緩緩地拿開信件,顫抖着將它拆開,然後從裡面抽出一張信箋。信箋上一行行迺勁的字跡,正是父親夜屠城的筆跡:
“我最愛的小凝紫,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能再陪伴你了,亦或許,你永遠都不會看到這封信,因爲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
“你一直都在追問我,你的母親是誰,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她叫鬱清幽,和她的祖母鬱憐兒一樣,都是美得像黑色鬱金香一樣的女人。
“十五年前,你母親忽然身染惡疾,而你的父親又不知所蹤,所以你母親才找到我,因爲當年我與她的祖母鬱憐兒曾經有過一段情,便看在這點情誼上收養了你,並且爲了給你一個真正的家,便謊以父女相稱,不過若說開始的時候我收養你是爲了鬱憐兒,那麼都後來我已經完全視你如己出,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兒,我希望你永遠都是我快樂的小凝紫。”
看到這裡,夜凝紫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原來夜屠城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卻爲了自己而如此犧牲,悲痛之中又添加了深深的愧疚。
手中的信箋被她緊緊地攥在手中,夜凝紫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被這上面的字跡一寸寸地切割,每一字都帶着血和痛。
就在夜凝紫傷痛欲絕的時候,飄香雪忽然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來人一身銀色的衣服,臉上帶着銀色的面具,那面具看上去像透明的冰魄一般,卻看不見底下的一絲面色。
“冰魄?”夜凝紫吃驚地喚道,不明白爲什麼“噬魂”的四大金牌殺手之首會突然跑到這兒來,這裡平時夜屠城是禁止任何組織內的人涉足的,除了他們父女二人之外,這幽夜谷便是“噬魂”的禁地,難道父親已死的消息竟然這麼快便傳了出去?
果然不出夜凝紫所料,冰魄正是因爲聽說了夜屠城已死的消息才趕來的,而且冰魄還給夜凝紫帶來了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柳忘塵竟然帶人闖入了“噬魂”的總壇,……揚言說夜屠城死前已將“噬魂”首領的位置傳給了他,今後他就是“噬魂”的老大,如今不服他的人已經被他荼毒殆盡。
冰魄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一個,他跑到這裡來,就是想看看老大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爹真的死了。”夜凝紫哽咽道,將那封信小心謹慎地摺好,揣入懷中。
“老大真的……死了?”冰魄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着,面具下的眼裡已經流出了傷心的淚水。
夜凝紫點了點頭,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狠戾,切齒道:“我爹的死,雖然不是那個柳忘塵親爲,可是卻與他脫不了干係,現在他又想妄圖竊取‘噬魂’的首領之位,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我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
飄香雪的心中一痛,夜屠城的死雖然與柳忘塵的確脫不了干係,但是直接的原因卻是爲了救自己,於是他對夜凝紫冷然道:“我們現在就回去,我一定幫你把‘噬魂’奪回來。”
夜凝紫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的話讓她原本慌亂無措的心有了一定的安慰,同時也增強了打敗柳忘塵的信心。
冰魄是認得飄香雪的,但是卻不知他爲什麼好像和自己的大小姐很親近似的,心裡有一絲絲的酸楚,但是卻沒敢深想下去,更不敢詢問質疑,只是恭謹地跟在夜凝紫的身後,一切都以她惟命是從。
三人一起出了幽夜谷,直奔“噬魂”的總壇而去,很快守在幽夜谷外的那些手下,便將這一信息報告給了桑子衿和柳忘塵,柳忘塵聽了,臉上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破壞了他原有的恬淡美好,“很好,只要他們敢來,我就一定會讓他們有來無回。”柳忘塵獰笑道。
桑子衿見他如此,連忙提醒道:“飄香雪現在武功已經恢復,而且可能還會更加精進,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柳忘塵不屑地冷哼道:“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桑子衿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生硬地道:“我不是在教訓你,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飄香雪絕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柳忘塵的臉上佈滿了陰鷙,咬牙切齒地道:“就算他真的有三頭六臂,這一次我也會一一把他們斬下來。”
桑子衿沒有再開口,因爲此時的柳忘塵已經喪失了理智。
當他知道那個不肯與自己合作的大哥,竟然爲了救飄香雪而犧牲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氣瘋了,不只是因爲多了一個強敵,更是因爲他覺得這是一種背叛——他曾經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情同手足的大哥,居然捨命幫助自己的敵人。
就在桑子衿勸說無用,柳忘塵怒氣未息的時候,又有手下來報,說“噬魂”的人正在集衆鬧事,企圖反抗。
這一來,柳忘塵更是氣上加氣,怒斥道:“這點小事也來煩我,所有作亂之人一律剷除就是。”
“可……可是……”手下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出來。
“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柳忘塵十分不悅地喝斥道,感覺今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對一樣,這種不順的感覺,讓他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手下望見柳忘塵那泛着赤紅的雙目,嚇得慌忙低下頭來,戰戰兢兢地道:“可是人數太多了。”
“多有什麼,就算他整個‘噬魂’都在反叛,又有什麼用,我們碧霄城的人還殺不了他們這羣烏合之衆嗎?”柳忘塵傲慢地說道,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個,嗯,就是整個‘噬魂’都在反叛。”那個手下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憋出的這些個文字,額角上由於過度緊張,而滲出了層層冷汗。
“什麼?”柳忘塵暴喝一聲,氣得面色鐵青,他剛纔只不過是做個假設而已,沒想到這竟然成了事實。
手下被他一喝,嚇得向後瑟縮了一下,然後顫抖着聲音道:“是……是整個‘噬魂’的人都……都在反叛。”
柳忘塵直氣得額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齒道:“這羣不知死活的東西,還真是反了他們了,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斤幾兩重,敢跟我碧霄城作對。”
說着,便要跟着那個手下前去,桑子衿連忙閃身將他攔住,勸阻道:“等一等。”
柳忘塵不悅地瞪着他,憤然道:“有什麼話,快說。”
桑子衿輕嘆一聲,分析道:“依我看,‘噬魂’的人一定是聽說了飄香雪他們要來的消息,所以纔有膽集體反叛,而我們這樣貿然前去,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難道說,我們真的要把整個‘噬魂’的人都殺光嗎?”
柳忘塵雖然怒火中燒,但是總算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聽桑子衿這樣一分析,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冷然道:“那麼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辦纔好呢?”
“當務之急,便是先要穩住軍心,殺一儆百。”桑子衿不疾不徐地說道,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冷光。
“殺一儆百?”柳忘塵重複着他的話,驀地欣然道,“你是說,先將領頭的殺了,然後再以此來震懾他們?”
桑子衿輕搖摺扇,緩緩點頭道:“正是如此。”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好了。”柳忘塵怒氣稍稍平息了些,語氣平和地道。
桑子衿也不推辭,立即應道:“好,我這就去辦。”
“嗯。”柳忘塵淡淡地應了一聲,望着桑子衿匆匆離去,眼底閃過一抹陰冷,這個桑子衿讓他看着越來越不爽,什麼事往往都能想到自己的前頭,而且思慮周全,讓人不由得不佩服,但是也不能不防備。
桑子衿卻沒有看到柳忘塵眼中的陰冷,更不知道他此時的心中所想,他現在一心要做的就是如何收服那些“噬魂”的人。
桑子衿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噬魂”人鬧事的地方,這裡是碧霄城的外城,雖然不是重要的臟腑之地,卻也是碧霄城的一個屏障,如果沒有了這個屏障,就等於失去了一層保護膜一樣。
當桑子衿趕到這裡的時候,正看見“噬魂”的人在與碧霄城的人激烈地廝殺,桑子衿立即騰身躍起,雙足在那些人的腦袋上輕輕點過,很快便掠到了“噬魂”四大金牌殺手之一的“刃血”身邊,手中的摺扇一指,一縷淡紫色的煙霧從摺扇中飄出,刃血知道這是毒氣,慌忙以手掩鼻,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