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芳會(下)

“瞧你。”顧蓮笑道:“慌什麼?慢慢說罷。”

“姐姐你不知道。”徐姝拉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急急說道:“三**像個泥胎菩薩一樣坐在那兒,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又皺着眉頭,一會兒又咬牙切齒,比戲臺上的臉譜還要好看呢。”

顧蓮含笑嗔道:“你呀,真是看戲不怕臺高。”

“你走了以後……”徐姝細細道:“公孫家二姑娘跳了一段胡旋舞,我覺得跳得還不錯,三**在旁邊一個人嘀嘀咕咕,說是張牙舞爪的。然後沈家二姑娘寫了一幅字,三**看都沒看,一副不入眼的樣子。”

顧蓮笑了笑,“那種場合,三**怎麼高興的起來?”

以薛氏的性子,看着這些想要分享自己丈夫的女人,沒有當場打爛她們的頭,而只是嘀咕幾句,已經算是收斂很多了吧。

又是微微驚訝,“公孫二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還會跳胡旋舞呢?我記得,那個可是跳起來轉得很快的。”

“是啊,我都快看不清她的臉了。”徐姝沒太留意別的人,滿心都是想說薛氏的笑話,接着又道:“後來管家大小姐寫了一首賀詩;二小姐做了一副畫,倒也平常,斷然比不上姐姐的畫;三小姐瞧着有點笨笨的,又膽怯,聽說是庶出,只是奉上了幾個早先打好的絡子。”

顧蓮笑道:“姨娘養的,少學了些東西也不奇怪。”

“是啊。”徐姝點了點頭,又笑,“管家大小姐作了詩,三**看了,回來滿嘴嘀咕酸腐云云;二小姐畫了畫,三**又說顏色不夠鮮亮;後來三小姐的幾個絡子,送上來讓大夥兒挑的時候,三**一個都不看上沒有要。”

顧蓮覺得薛氏的反應還算正常,就算換做自己,要是葉家公開給葉東海選妾,還各種才藝大亂鬥,——即便不像薛氏這般冷嘲熱諷,肯定也是高興不起來。

有些迷惑問道:“就這樣……,不用值得你這般高興吧?”

“你聽我說完嘛。”徐姝呵呵笑了一陣,“過了一會兒宴席快散了。”解釋道:“你想啊,反正三**的臉比驢還要長,誰都沒心情繼續多坐,母后只好大夥兒都回去,免得再坐下去也是無趣。”

“嗯,然後呢?”

“然後三**就氣呼呼的一個人先走。”徐姝又笑了一陣,“結果……,結果她不小心崴到了腳,因爲她生氣嘛,丫頭們都離得有些遠,偏生那個公孫柔有點多事,巴巴的跑上去扶她……”

聽到這裡,顧蓮已經預感不會有什麼好事了。

“三**正找不到人發作呢。”徐姝繼續說道:“一看不是自己的丫頭,是方纔跳胡旋舞的小姐,氣得當場狠狠甩了一把,不知怎地……,大約是三**腳疼墊着腳尖,沒把公孫柔推開,反倒把自己推倒了。”說着,又忍不住大笑,“偏生那個地方是個斜坡,三**就一個踩空就滑了下去,跌進了水裡,最後變成一隻落湯雞……”

顧蓮微微驚訝,琢磨道:“如此……,公孫柔怕是脫不了干係了。”

徐姝不以爲意撇撇嘴,“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誰也沒看清,公孫柔想來還不敢去推三**,那麼巧……,是三**自己滾下去的也未可知。”嘲諷一笑,“管得呢,反正一個我都不喜歡。”

如果真的是薛氏自己滾下去的……

顧蓮不知道作何感慨,——後宮爭鬥太過激烈,環境迫使人不得不成長,就連一向莽撞的薛氏,都學會使用心計算計對手了嗎?

如此一來,今天表現最突出的公孫柔怕是要落選了吧?畢竟公孫柔還沒進宮,就好薛氏結下了仇,除非皇太后絲毫都不計較,願意看到一個雞飛狗跳的後宮,否則應該會讓她避開的。

說起來,也是公孫柔運氣不好。

當時沈傾華彈琴的時候,薛氏不在,其他小姐寫幅字、畫個畫,或者做首詩,都還算是含蓄內斂,跳胡旋舞卻是有點太過招搖了。

三妻四妾,說到底都是女人爲難女人。

顧蓮想到徐離,想到葉東海,不自禁的搖了搖頭,然後靜了靜心對徐姝說道:“薛貴人馬上就要封后,薛家來不來投誠還是兩說,你便是不喜歡她,面子上也不要得罪的太狠了。”

“我知道。”徐姝嘟噥了一句,“就是看看熱鬧,反正我可一句話都沒有說。”含笑看向對方,“姐姐都是爲了我好,擔心我,我心裡明白的。”

微微唏噓,原本這位纔是自己的小**子。

如果當初哥哥娶了她,……罷了,此刻再去回想也是無益,倒是哥哥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的,將來後宮又是一羣女人,想起來就讓人覺得鬧心。

站在同是女子的角度,自己並不喜歡哥哥的霸道做法。

不知道別人家的兄長們是什麼樣?反正自己家的三個哥哥,心裡只有天下,從小到大連面都見不多,即便見了,也都是他們在一起議事,自己和姐姐根本就插不上嘴的份兒。

認真說起來,自己和母親、姐姐的情分,只怕要比和兄長們的情分深十倍。

當時自己和姐姐走散了,是多麼盼望哥哥們回來來找人,來搭救……,可是他們沒有!或許只在附近找找,找不到就放棄了,然後就去忙着和薛家的親事,哪裡還記得有兩個妹妹?哪裡知道妹妹們活在人間煉獄裡?!

姐姐死得那樣的慘,叫自己如何能夠不怨?不恨?

如今看着這條路固然是光鮮輝煌的,但是經歷了多少痛,多少血,又是一路多少黑暗無奈,——做了公主又如何?對於自己一個女兒家來說,並不覺得,比當初做安陽指揮僉事的妹妹更加美妙。

那些功名利祿、權利地位,不過都是哥哥們想要的東西罷了!

“怎麼了?”顧蓮輕輕推了推她,柔聲問道。

“沒事。”徐姝並不想和任何人說起這些,勾了勾嘴角,“只是想到,過幾天我那位三**就要做皇后。”冷冷一笑,“有了這個名分,有了薛家的人撐腰,她又是爆炭一樣的脾氣,只怕往後日子就熱鬧了。”

顧蓮微有沉吟,猜測道:“不知道薛延平會不會過來?”

薛延平來了,薛氏的皇后地位穩固,於自己而言……,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薛延平不來,徐家和薛家打起來,於自己而言……,仍然不見得有任何幫助。

徐離那邊,自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或許,只有等他膩味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離薛氏的封后大典越來越近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時候,徐家的臨時皇宮裡氣氛特別平靜,有種時光悠悠無聲的味道。

顧蓮裁了做荷包的料子,裁好了,卻不想做。

萬一徐離拿着荷包,去告訴葉東海這是自己送給他的,……雖然他做了皇帝,眼下更是各種大事煩擾,未必有這麼無聊,但還是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隨手將小銀剪子扔到一旁,坐在窗邊發呆。

“公主殿下。”有宮人進來回稟,“樂寧長公主過來了。”

話音未落,徐姝已經穿戴一新笑嘻嘻走了進來。

一身茜桃色的箭袖華衣,下面是挑金線的百褶繡裙,褪去從前的稚氣甜美,頗有幾分明媚,在屋子裡轉了個圈兒,“看我這新裙子漂不漂亮?”

顧蓮笑道:“好看。”

她身上那薄如蟬翼的紗裙,胭脂紅的顏色,裡面隱隱夾了細細的金線,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單是布料就足夠漂亮的了。

徐姝呵呵笑道:“就是上次外頭進貢的那什麼千絲霞影紗,我瞧着還不錯,姐姐得的那匹煙霞色也很好看,回頭讓人裁一條去。”

顧蓮打量着她,“好。”

一雙烏黑漂亮的杏眼,膚白如玉、眉目乾淨,少了幼時珠圓玉潤的嬰兒肥,略略清瘦,露出尖尖的下巴頜兒。相貌和徐離有七、八分相似,就連眼底深處,那種隱隱的銳氣都是如出一轍——

到底是同胞兄妹。

“看什麼呢?”徐姝有點不好意思了。

顧蓮嫣然一笑,“看你啊……,吾家有女初長成了。”

“去去去。”徐姝嗔了一句,伸手拉她,“剛纔我讓人放了船出來,正好今兒天氣十分不錯,咱們去荷花池裡面划船,再拿一壺果子酒上去喝。”

顧蓮擰不過她,只得換了衣衫笑着跟了出去。

徐家後宅的景緻是以水取勝的,說是荷塘,其實差不多繞了大半個徐府,周遭亭臺樓閣,一處處景點都是憑水而建,配上旁邊的假山亂石,曲徑通幽小道,讓人頗有一種依山傍水的感覺。

此時將近晌午,正是風和日麗、**無雲的時候,頭上一片碧藍澄澈的清空,中間飄着朵朵綿軟的白雲,讓人心情都跟着空曠起來。

而藍天白雲之下,放眼望去,是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景色。

徐姝憶起舊事,笑道:“姐姐可還記得從前……?”自己咬了咬脣,“那會兒都怪我太淘氣,結果……”不便在外面說起往事,只是微有唏噓,“眼下時節不對,要是再過段日子,等到水裡的荷花全都開了,那纔好看呢。”

顧蓮微笑着,視線掠過記憶裡那幅畫面的地方。

徐姝淘氣差點摔倒……,自己去扶她,……跌進池塘裡,然後狼狽的朝着岸邊狗刨式遊了過去,徐離站在岸上看着自己笑。

當時一着急,一生氣,就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後來自己踩着沾水的草滑到了,又跌了一跤,再擡頭,意外的看見了葉東海。

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想到徐離會訂親又退親,而自己幾經輾轉,最終會嫁給當時倉促一瞥的葉東海,緣分還真是奇妙。

那時候的三個人,誰又會猜到今天的局面呢?

徐姝在旁邊打量着她,“姐姐……”忽然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不該提的話題,但是又不好直接跳過,想了想,笑道:“對了……,要不我找幾個人下水,把從前掉在這兒的簪子給撈出來。”

清風徐徐,把她的聲音裹着風裡捲上了岸。

涼亭裡,徐離聽得清楚分明。

透過窗扉的縫隙往外看,岸邊的依依垂柳之下,停着一艘小船,上面坐着一個茜桃色的身影,一個天水碧綠的身影,兩個人正在樹蔭下面說着閒話。

周遭荷葉連連,盪漾的水波在陽光下折出粼粼金光——

像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美麗畫卷。

顧氏一直靜默着,她還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嗎?此刻人背對着這邊,陽光勾勒出一個婀娜的背影,靜靜的、柔柔的,讓人不忍心開口打擾。

徐離沉默不語,跟前的宮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姐姐?”徐姝又問,“要不要叫人?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不了。”顧蓮終於開了口,淡淡笑道:“何必那麼費事?不過是幾年前的一件首飾罷了,早就已經過時了。”擡手指了遠處,“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聲音又輕又柔,彷彿一片落在湖面上的輕薄羽毛。

可是徐離聽在的耳朵裡,卻是震得心頭一跳!不對……,她記得,她是記得以前的那些事的!她記得掉過簪子,那麼肯定就以前自己在這裡落過水!

這個女人在撒謊,她居然……,居然一直騙自己不記得從前的事!

徐離不由臉色一沉。

亭子裡的宮人們莫名感到了一陣寒意,都縮了縮脖子。

徐離招了招手,朝着一個宮人吩咐了幾句。

然後自己出了涼亭,順着假山後面的小路一圈兒繞過去,從這邊走,有一條近道可以繞道荷花水塘前面。

徐離一面走,一面嘴角微翹。

顧氏終於記得從前的事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看妹妹毫不驚訝的樣子,想來有一段日子,甚至……,很可能是早就記起來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她卻一直在自己面前裝成迷糊。

倒是小看了她,居然裝得連自己都哄了過去,而且……,還哄得妹妹和母親一起瞞着自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母親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這個女人……

徐離閉了一下眼睛,心中又氣又恨。

荷花水塘另一頭的小船上,顧蓮正在和徐姝掐荷葉,一人頂了一葉在頭上,徐姝還掰了一截荷葉梗,扯了絲,掛在耳朵上假作耳環。

兩人正在嘻嘻哈哈的指點說笑,樂不可支,忽地岸邊跑來一個青衣宮人,在岸上大喊道:“樂寧長公主殿下……,皇上回宮了,說是請公主過去說話。”

“哎?”徐姝止住笑聲,詫異道:“三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蓮也是微微驚訝。

還以爲徐離至少會忙到四月初八,忙完薛氏的封后大典,——畢竟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冊封儀式,萬一薛延平不來,徐家和薛家很可能就要兵戎相見。

“你快去吧。”顧蓮不疑有他,笑道:“我也不玩了,跟你一起上岸去。”

“我還沒玩兒夠呢。”徐姝剛得了樂趣,不想走,但是到底放心不下哥哥那邊,讓人靠了岸,“你在這裡等我,我過去說完話就回來。”嘀咕了一句,“反正三哥找我不會有什麼正事,肯定不會太久的。”

顧蓮寄人籬下只能依着她,淺笑道:“行,那我等你一會兒。”

徐姝上了岸,“這兒太曬,你找個樹蔭的地方等我。”

“知道了,去吧。”顧蓮笑着揮手,然後看向後面的船孃,隨手指了前面一處垂柳茂盛的地方,“劃到那邊等着便好。”

玩不玩的,反正自己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罷了。

小青舟在荷塘裡緩緩划動,像魚兒一般穿梭於碧綠的荷葉之間,顧蓮伸手去撫摸那些荷葉,嗅着淡淡的清香,心裡倒也生出幾分安寧柔和。

微微閉了一會兒眼睛養神。

再睜開時,卻發現小青舟已經劃到了荷葉深處,不由蹙眉回頭,想要斥責那莽撞船孃幾句,“怎麼把船開到……”話音嘎然頓住,看清身後的人不免驚異,“三哥,你什麼時候上的船?”

幾時靠得岸,他又是怎麼上來的?怎麼跟貓一樣沒聲音。

“剛剛。”徐離抿嘴薄薄的嘴脣,含了笑意,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然後頭也不回的吩咐船孃,“下去吧,不用你划船了。”

顧蓮環顧了一圈兒,瞪大眼睛,“……這怎麼下?”

眼下小舟已經駛進了荷塘深處,四周除了密密匝匝的荷葉,就是湖水,根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但是那船孃只是遲疑了一瞬,便一聲兒不吭,像泥鰍一般下船入了水,連水花都不敢濺起一個,OO@@的從水裡划走了。

顧蓮頓時無語了——

要不要這麼欺負人啊?特權階級都不講道理。

徐離揹負雙手,靜靜立在小舟的另外一端。

在耀目的陽光下,那些由深深淺淺金線蹙成的飛龍,騰雲而飛、靈光閃動,折出一道道光華璀璨的金芒,氣勢破雲而出!

顧蓮垂下了眼簾。

徐離,早已不是從前的徐離了。

“怎麼不說話了?”

“沒有。”顧蓮不去看他,搪塞道:“我在這裡等姝兒……”語音一頓,不是說他找徐姝說話嗎?怎麼他……?

心中一慌,旋即趕緊鎮定自己的情緒。

徐離呵呵一笑,“我跟姝兒開了個玩笑,哄她玩的。”說得好像真的一般,“等會兒她找一圈找不到人,着急發脾氣就有意思了。”

顧蓮不信他有這麼無聊,但是並不知道自己被對方識穿,只能笑道:“三哥你這樣欺負姝兒,當心回頭她要生氣的。”

徐離原本是一腔潑天火氣的。

但此刻周遭安寧、風景如畫,更兼心上人輕聲細語,一幅稚子無辜的天真神色,反倒覺得有趣,——裝吧!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徐離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輕聲笑道:“要是姝兒生氣了,回頭你哄哄好了。”話鋒一轉,又問,“對了,你給我做的荷包呢?”

顧蓮怕他疑心,佯作平靜擡眸回笑,“我手腳慢,還要過一段日子才得。”

是不想做吧?徐離笑道:“要過多久,不會……,讓我等我一年半載吧?我說,妹妹你也太懶了。”

“怎麼會……”顧蓮覺得自己成了透明的,有些尷尬,“三哥你又不缺這些,也不急等着用,回頭我做好了自然會給你的。”

“我是不缺這些小玩意兒。”徐離笑容越深,悠悠道:“不過妹妹做的,怎麼能和別人的一樣?你好歹上點心纔是。”

顧蓮的明眸裡光芒流轉,閃過一絲猜疑。

徐離現在並不想去揭破她。

自己被糊弄了這麼久,也該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了,這樣反而更加有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叫她沒法子不回答——

挺好的。

顧蓮覺得他今日古里古怪的,不敢多說話,側首去攀折一片大大的荷葉,在手裡轉了轉,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因而道:“不如我們回去吧。”小心翼翼建議,“不然姝兒等久了,該着急了。”

“不用擔心她。”徐離從船頭上走了下來,抓了她手裡的那張荷葉,在長條椅上躺下,然後把荷葉搭在臉上擋着陽光,聲音從後面傳了出來,“偷得浮生半日閒,今兒我也給自己放個假,歇一會兒。”

顧蓮眉頭微顰,“三哥……”

“你知道嗎?”徐離打斷了她的話,“驛站沒有薛家的消息傳來,看樣子……,薛延平不會來參加封后大典了。”

顧蓮吃驚道:“三哥是說,薛延平抗旨不遵?”

“呵呵。”徐離拉開了臉上的荷葉,看了她一眼,“你說的很好。”饒有興趣的坐了起來,“那妹妹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我怎麼知道……”

徐離抿嘴一笑,又不言不語躺了回去。

顧蓮百般不自在的坐了一陣,看着旁邊那個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有點衝動想去打爛他的臉!總是這樣,他想讓人做什麼就得做什麼,……不然的話,你就尷尬無聊的呆坐着吧。

只能把剛纔的話題揀了起來,想了想,“要是薛延平不來參加封后大典,就是抗旨不遵,……是逆反。”有些不確定,“三哥,那最近是不是要起戰事了?”

“妹妹果然聰明。”徐離再次樂呵呵坐了起來,看着她頭上頂了一片荷葉,自己也把荷葉放在頭上,然後神色一凜,“我大概又要出征了。”

顧蓮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學自己,覺得怪怪的,又不好意思當即拿了荷葉,不過心思更多的被“出征”二字吸引。

不知不覺收斂了笑意,說道:“嗯,三哥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