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涼如水,沈傾華心裡卻涼不下來。
“既然是想家了,見一見家人也是應該的。”皇帝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不過轉瞬,突然變得十分溫和起來,關懷問道:“方纔皇后的瘋癲無狀,嚇着你沒有?”
“沒有……”沈傾華臉色有些發白,笑容勉強。
“那就好。”徐離笑了笑,一副溫柔的安撫語氣,“別怕!就算薛氏是中宮皇后,就算她是薛家的人,只要犯了錯,都是與庶民一樣同罪。”聲調平緩悠長,卻帶着莫名的淡淡寒意,“朕……,從來就不是心軟的人。”
沈傾華忍不住一顫!
她是一個聰慧靈巧的女子,不會聽不出來,皇帝話裡隱含的意思。
與薛家救徐家於危難之中的恩情相比,沈家又算得上什麼呢?皇帝能夠帶兵殺了自己的岳父,囚禁自己的妻子,沈家和自己又有何值得他心軟的?
大冬天裡,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一層細細的汗——
自己真是太糊塗了。
還好沒有順利召母親進宮,還好沒有透露半個字,否則的話,皇帝可不就是疑心和警告這麼簡單!沈家……,只怕會有滔天之禍!
自己現在沒有兒子,不說別的,只要惹惱了皇帝,再也不給自己生兒子的機會,那麼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一瞬間就清醒起來!
“好了。”徐離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溫聲道:“朕還要去看望公孫婕妤和鄧貴人,就不送你回去了。”
沈傾華嚇得身子一抖,強自鎮定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徐離揹負雙手,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遠了。
“娘娘這是怎麼了?”沈媽媽並不知道內情,雖然瞧見主子神色緊張,還以爲是擔心今天皇后惹出來的禍事,因而勸道:“今晚的事實在是太突然、太意外,出了那種狀況誰也想不到,娘娘別太自責了。”
沈傾華卻是腳下發軟,用力抓住她,低聲道:“媽媽扶我一下。”
“娘娘……?”沈媽媽越發摸不着頭腦,趕忙攙扶。
抱琴看着皇帝遠去的方向,回來小聲嘀咕,“是去了鄧貴人那邊,嘖嘖……,護駕有功吶,怕是要大大的賺上一筆了。”
沈傾華連喝斥侍女輕浮的精神都沒有,只是無力道:“我們先回去罷。”
身後有冬日的寒風吹過,加上本來就出了一點急汗,頓時覺得涼颼颼的,往回走了一小段兒,居然還打了一個噴嚏,感覺越發不好。
當天夜裡,沈傾華就鼻塞頭疼的發起熱來,又不敢在年三十驚動太醫瞧病,免得讓人覺得晦氣,更不想惹得皇太后和皇帝不喜。
次日早起,去給皇太后請安的時候人都是飄的。
如今薛皇后再次被嚴密囚禁,公孫柔和鄧峨眉受傷躺在牀上,除了沈傾華,還剩下鄧美人和管氏姐妹。因爲昨兒夜宴才發生了禍事,衆人都是懨懨的,皇太后的眼角亦有憔悴之色,強打精神,“昨天的事已經過去,往後不許提了。”
衆嬪妃了一句,“是。”
管貴人接着道:“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她陪着笑,“晦氣都是在去年裡,今年又是新的一年,自當有好的開始,太后娘娘只管放寬心好了。”
皇太后聽着這話十分順耳,頷首笑道:“你說的不錯。”
管貴人知道自己容貌不算出挑,雖然會做幾首小詩小詞,有那麼幾分才女名頭,可惜皇帝興致並不在這上頭,真是無可奈何。
偏偏跟自己一起進宮的這批嬪妃們,沒有一個是吃素的。
既然皇帝那邊難以討巧,便格外加重奉承太后這邊。
讓小宮女端了一個托盤上來,朝太后笑道:“昨天夜裡大夥兒都受了驚嚇,妾身和妹妹連夜趕了這些平安墜子,雖然只是個小玩意兒,到底討個好彩頭。”把給太后的那個親手奉上去,“太后娘娘、皇上、兩位公主,以及諸位姐妹們一人一個。”
皇太后拿起來看了一眼,紫棠色、梅花金線,都是自己素日喜歡的顏色樣式,不免帶出幾分滿意,笑着點頭,“你這孩子,素來都是最有孝心的。”
管貴人抿嘴一笑,“得了太后娘娘的誇獎,妾身今晚可是睡不着了。”
逗得皇太后越發開懷,笑意盈然。
旁邊站着的小管美人是她的庶妹,此刻微垂眼簾,心下冷笑,——這十幾個墜子,姐姐何曾編過一根線頭?自己眼圈兒都熬黑了,反倒還要塗脂抹粉的遮掩着,一句多話都不敢說,然後再看她在太后娘娘面前搶功顯擺!
可是還能怎樣呢?
除非自己生了皇子,至少也得生個公主,在位分上晉一晉,否則自己庶出,在宮裡的位分又比姐姐低,父親的天平是不會傾向自己的!更不用說,還有姨娘和弟弟又被嫡母拿捏着,便是混到老、混到死,也依舊被姐姐吃得死死的!
要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想把姐姐那人前乖巧,人後惡毒的樣子給衆人展示展示,——這些年來,死在她手裡的丫頭一雙手都不夠數了吧。
小管美人的心裡憋着一大口惡氣,最終……,還是隻能自己悄悄嚥了。
依舊一副低眉順眼的怯懦樣子。
那邊管貴人討好完了太后,又去奉承徐姝,“這個蔥綠的給樂寧長公主。”再拿了另外一個藕荷色的,“這個給護國長公主,就由公主殿下捎帶過去罷。”
徐姝根本就沒有興趣,不過從小受過嚴格的閨訓教導,加上母親在身邊,眼前這位又慣會的哄得母親高興,因而勉強給了幾分面子。
拿起來象徵性的看了看,勾起嘴角,“做的不錯,顏色挺好的。”
後宮嬪妃都習慣了她這般不冷不熱的態度,管貴人心裡有數,更不可能表現出對公主不滿,滿面歡喜笑道:“公主殿下喜歡就好。”轉頭又揀了一個鵝的,轉身看向沈傾華,“這個是給惠嬪娘娘的。”
“真是難爲你們了。”沈傾華客套道:“連夜趕製這麼多墜子出來,還個個精巧。”
管貴人低眉一笑,“不值什麼。”又道:“嬪妾和妹妹不過是做點小玩意兒,不像惠嬪娘娘還要忙着後宮瑣事,成天千頭萬緒不知道多辛苦呢。”打量了一眼,“娘娘是不是沒有睡好?瞧着眼圈兒都有些發青了。”
大年正月初一,沈傾華怎好當着太后的面說自己病了?那也太觸黴頭了。
因而只能強撐笑道:“沒事,就是夜裡睡遲了點兒。”
小管美人趁機怯怯插嘴,“可是兩位公主又鬧人了?所以才讓娘娘沒歇好。”恰到好處的,替沈傾華晚睡找了體面的藉口。
沈傾華朝她笑了笑,“正是呢。”
倒是惹得皇太后一片擔心,問道:“好好兒的,這又是怎麼了?”
“沒事。”沈傾華隨口撒了個謊敷衍,“聽乳孃說,玲姐兒白天睡多了些,所以晚上不打瞌睡,她一鬧人,瓏姐兒也跟着不睡了。”又道:“不過太后娘娘別擔心,她們鬧了一會兒也就睡了。”
皇太后點了點頭,“小孩子,睡顛倒了也是常有的事。”說起孩子,話題自然就跑到自己撫育兒女上頭,還拿着皇帝做了例子,“別看皇上現在萬般沉穩妥當,當年還是一個奶娃娃的時候,可真是沒少折騰人呢。”
徐姝在旁邊笑道:“母后,三哥聽見不依的。”
皇太后也笑了,拍了拍女兒的手,“好好好,是我這個老婆子多嘴,不說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殿內的氣氛才稍微好轉一些。
管貴人忙不迭的趁機說笑,沈傾華跟着陪笑了幾句,加上徐姝在一旁插科打諢,說說笑笑,又有幾分和睦溫馨的樣子。
正在熱鬧,一個青衣宮人走了進來回道:“方纔皇上下旨,鄧貴人護駕有功、忠心可嘉,故特旨晉封爲瑛嬪。冊嬪儀式等瑛嬪娘娘傷好了,再擇吉日。”
一語驚得幾位嬪妃都是呆住!
儘管鄧峨眉並沒有真的護到什麼駕,皇帝也用不着她來護,但是總歸表了忠心,加上還受了十分兇險的傷,衆位嬪妃都猜到她的位分會晉封。
然而貴人之上,還有婕妤一級,誰也沒有想到,居然就直接升做嬪位!
想當初沈傾華封嬪,還是因爲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公主,加上皇后不能主事,需要有這麼一個嬪妃掌管六宮事宜,所以才破格晉封的。
而鄧峨眉無子無女,別說生個蛋,就是懷孕的消息都沒有過呢。
這下子,把曾經小產的公孫柔也給比下去了。
不光嬪妃們十分吃驚,皇太后同樣有那麼一點意外,覺得皇帝有點過分擡舉了。
畢竟鄧峨眉不曾生育子女,也沒懷過孕,而且進宮的時間不長,年紀還小,只是不好說皇帝冊封的過頭,只能頷首,“嗯,知道了。”側首看向洪媽媽,“替哀家找點好的首飾,送過去給瑛嬪道喜罷。”
管貴人心裡又酸又澀又恨,還要在太后面前做出賢良淑德的樣子,強撐出一抹笑容來,“妾身等人也過去恭賀瑛嬪娘娘,給她道喜。”
瑛嬪?瑛,乃是玉的光彩。
小鄧氏哪裡就配比作美玉光華了?也不怕折了福,折了壽!
管貴人心中憤憤,不過視線掠過沈傾華的時候,卻生出一絲快意來,——有人與沈氏比肩爲嬪,她的副後尊榮不復,將來再管理六宮事宜的時候,只怕有得頭疼的呢。
繼而又想到公孫柔,好好兒的,一張女子最要緊的俏臉都給毀了,卻什麼都沒有撈着。之前又是小產,又是出賣自己嫡母所生的姐姐,也不過才封了個婕妤,往後見了小鄧氏,可是要行大禮自稱嬪妾的。
那滋味……,想來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了。
想着有兩個人比自己更加難受,更加折磨,管貴人心裡總算舒坦了一些,繼而恭恭敬敬的給皇太后行禮告安,領着庶妹一同離去。
而說到難受,只怕此刻沒有人會比葉東海更難受了——
懷孕了!她懷孕了,懷了徐離的孩子!
好像一直掩耳盜鈴一般,突然有人挪開了自己的雙手,讓自己清楚聽見,這個難以接受的消息!即便痛飲了一夜的酒,還是沒有迷失神智,借酒澆愁愁更愁,反倒讓自己身心都更加難受,難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葉東海看着桌面上的幾個空酒罈,頭暈暈的,還想要伸手去倒酒,身體卻已經軟的沒有力氣,不由搖搖晃晃怒道:“湯圓!給我倒酒……”
湯圓哭喪着臉,哀求道:“二爺,二爺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大年三十,葉東海一個人關起門來在書房喝酒。
黃蟬過來被他攆走,李媽媽過來也被攆走,甚至聽說自己親爹要過來,乾脆只留下湯圓幫自己拿酒,然後一把鎖把大門給鎖了。
如此折騰了一夜,二房的人上上下下也是沒有睡好。
上次徐姝讓人來賞了簪子,藉着太后之名,說了那一番是是而非的話,恐嚇得長房的人不得不放棄葉宜,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葉大老爺、葉大太太,帶着心肝寶貝福哥兒,一起回了岐州。
而那所供葉家三個房頭同住的大宅子,原本是葉東行買下的,葉東海和長房徹底決裂以後,索性徹底的封了起來。不但整個二房的人搬了出去,就連三房,也打發了些銀子,讓他們自行另外購買房子居住。
自此,葉家總算徹底的分了家。
本來黃蟬應該高興的,少了長房和三房這兩個包袱和麻煩,不知清爽許多,——當年她招架起來都十分吃力,自己就更不想去招惹了。
哪知道清淨日子才過了兩個月,不知何故,丈夫突然又發起酒瘋來了。
難道是年夜飯上,因爲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所以傷心了?可是……,她現在已經做了護國長公主,自己纔是葉二奶奶,纔是安順侯夫人啊。
耐心、耐心,要有耐心……
母親的提醒又在耳邊不斷縈繞,黃蟬覺得痛苦、難熬、委屈,更不知道這種折磨要到什麼時候,——成親一年多了,二爺都還沒有跟自己圓房呢。
人都說,沒有感情的夫妻只要有了孩子,再加上天長地久的相處,自然而然就會有夫妻之情了。
但……,自己連生孩子的機會都沒有。
李媽媽從外面進來,皺眉道:“二爺一晚上呆在書房,吃沒吃好,睡沒睡好,你還在這兒愣坐着做什麼?解酒湯我已經讓人煮好了,你快送過去。”
黃蟬惱道:“是我不想去嗎?連他爹都管不了,門都鎖了,我怎麼進去啊?”
“什麼他爹!”李媽媽趕忙低聲呵斥,“你已經嫁到葉家,就是葉家的人了,那是你正兒八經的公爹,別你啊我啊他啊的,回頭讓人聽見,可是你一輩子的把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那些聰慧靈巧,怎麼就半分都沒學到?還是一個鄉下丫頭的模樣。”
想說一句,“也難怪二爺看不上眼。”
到底不好太過打擊親生女兒,只得忍住了。
不過剛纔那句話,已經足夠打擊黃蟬,當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她好,她好!那娘你怎麼不跟着她過啊?人家現在是千金萬金的護國長公主,娘就是想要攀高枝兒,也還攀不上呢!”
李媽媽氣得發抖,“你……,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麼?!”
黃蟬一時氣憤之語,說完便察覺失言,對母親那樣到底過分了些,可是心底仍然有着揮不去的委屈,索性哭道:“二爺看不上我,連娘你也看不上我……”嗚嗚咽咽哭了一陣,越發傷心起來,“從前娘說四夫人對小姐偏心,可是娘呢,還不是一樣,一顆心都偏到她那兒去了。”
李媽媽心裡原本有滿腔怒火的,被女兒這麼一說,倒是泄了真氣。
小姐要比女兒大五歲,在懷上女兒之前的幾年時間裡,顛沛流離、擔驚受怕,即便後來嫁給黃老三,自己跟他不過是半路夫妻,同樣惶惶不可終日。
那時候,小姐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盼頭。
偏她打小又比別的孩子懂事,比之前的那幾個孩子都懂事,一想到從前的丈夫和兒女生死不明,白天夜裡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甚至還記得,小姐才三、四歲的時候,就會懂事的勸解自己了。
在最艱難、最痛苦的那段歲月裡,是小姐和自己相依爲命,要不是有那樣乖巧懂事的小姐伴着自己,陪着自己,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不倚重偏愛她?
李媽媽想着想着,忍不住浮起一眶淚水,哽咽道:“你這個死丫頭,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不是小姐慣着你、讓着你,她還救你的性命。你卻……,親自跑到她面前說要嫁給二爺,傷透了她的心。”
黃蟬的氣勢不免一弱,強辯道:“她要是一直陪在二爺身邊,我當然不敢,可是她都不要二爺了,爲什麼我就不能嫁?二爺娶我,總比娶了外頭那些野三路的強吧。”
就算二爺待自己如此冷淡,自己也沒碰過七七和宥哥兒一指甲,沒起過任何歪門邪道的心思,——要是外頭娶進來的,能比自己做得更好?早就不知道下什麼黑心了。
可是二爺,卻一門心思的沉溺在過去回憶裡面。
“那你就好好做你的侯夫人!”李媽媽收了眼淚,啐道:“如今二爺不痛快,你不說想法子好好去安慰,還在這裡跟我慪氣,哪裡像是個做人家媳婦的?!別磨蹭了,快把醒酒湯給送過去。”
黃蟬只得收起眼淚,跺腳道:“行,我這就去!”
年三十,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夜宴聚會。
到了徐離嘴裡,卻變得十分雲淡風輕,“薛氏那個瘋子劃花了公孫氏的臉,居然還想行刺於朕,偏偏小鄧氏撲了上來,被紮了脖子,鬧得宴席上大家都沒玩痛快。”末了又補了一句,“朕晉封了小鄧氏的位分,冊爲瑛嬪。”
顧蓮聽了,一雙流波妙目光芒盈動。
對於鄧峨眉晉封瑛嬪興趣不大,位分這種東西,皇帝愛給什麼都有,皇帝不樂意了什麼都不是,況且自己別樹一幟,根本就不需要去爭這些的。
這也是當初,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肯踏入後宮的原因。
至於薛氏的行刺能力,一個幽居深宮被禁足的弱女子攻擊力有限,根本就不可能傷害到徐離,公孫柔大概是去皇帝跟前獻媚,正好倒黴了吧。
倒是鄧峨眉的舉動,實在是……,微微思量後說道:“鄧貴人是會拳腳功夫的,這也太取巧了。”
“朕知道。”徐離用手指卷着她的頭髮,悠悠笑道:“就薛氏那一點子力氣,小鄧氏稍微拿捏一下就好,何苦這般誇張趕來護駕?好像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兒一樣,真是可笑!”
徐家的天下是怎麼打下來的,難道小鄧氏不知道?
說着,又是一聲嘲笑,“什麼功夫?也就是嚇唬你們這些弱女子還行,連三腳貓都算不上。”臉色微微陰霾,“說起來,宮裡還有幾樁懸案沒有解呢。”
顧蓮凝眸看向他,“不管怎麼說,皇上總得多提防着她一點兒,反正我心裡總是覺得不安,怕出什麼亂子。”頓了頓,“至於當初公孫婕妤落水,和管貴人的宮女之死,無憑無據的,總不好直接給別人扣個大帽子,慢慢兒查吧。”
倒是另外想起一件事,“如此一來,瑛嬪豈不是和惠嬪比肩了嗎?”
“這件事朕自有謀算,你別管了。”徐離打斷她,換了溫柔體貼的目光,“不是讓你不要操心這些嗎?我與你說,只是不想讓你覺得瞞着你而已。”
顧蓮嫣然一笑,“知道了,我也沒打算管啊。”
徐離攔着她變得臃腫的腰肢,摸着那凸起來的肚子,自言自語道:“你只要好好養胎,把這孩子生下來,這就算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了。”——
若是一舉得男,最好。
顧蓮看着他,那雙平日裡光華湛湛、璀璨奪目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憂,——皇帝膝下無子,是大忌!
忽然間,心情有些複雜難言。
因爲……,自己居然有一點憐憫他、擔心他,有一絲不忍心,甚至盼望着這一胎生下個男孩子,並非自己想在後宮爭寵,而只是想讓他安心一些。
當初的那些恨呢?都一點一點被他打磨掉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點害怕……,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深處,——在放棄道德的之後,有些東西開始不受約束了。
“你在想什麼?”徐離在旁邊輕聲問道。
顧蓮並不習慣把心裡最柔軟的部分,毫無保留的袒露給別人看,收斂了心緒,轉移話題問道:“既然皇后對你有行刺之舉,雖說沒有受傷,但是衆目睽睽之下,這件事怕是不能簡單收場吧。”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正在蒸,大家不要催哇~~
包子就靠一口氣兒~~
小包子:“阿姨們不要急,其實父上大人比你們更着急呢~~喔呵呵~~~~~~`”
徐三:“(sF□′)s喋擤ォ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