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大選的接近,身在慶京的人們越來越興奮,激動得睡不着覺的人越來越多,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頂上了黑眼圈,並且越來越黑、越來越大。
這裡正在上演動物世界之熊貓特輯。
只不過真正的熊貓總是圓滾滾的,而街上的人卻越來越瘦。
物價在飛漲,幾乎就要出現失控的局面,慶京的米店已經關了十之八九,都是被買空的,而能買到米的都是反應比較快的那些人。
剩下幾家米店也是屬於反應比較快的,第一時間就把原本已經漲了很多的米價再度提高,直接提了幾十倍,到現在已經是平日裡的近百倍之巨。
米比金貴通常發生在大災難時代,現在雖然是戰時,但對於慶京來說幾乎沒什麼影響,慶國方面已經提前做了一些準備,沒想到還是出了問題。
幸好修真者要來,治安一直很好,沒有發生什麼暴亂,只是聽說幾個米店的老闆被人敲悶棍打了一頓,也沒有受太重的傷。
京城的高官巨賈們自兩天前就開始施粥放糧,這其中就包括了將軍府。
每天兩次,每人一碗粥一個饅頭,將軍府每天中午和傍晚都排着極長的隊伍,甚至能排到兩條街外,和另一個放糧點的隊伍尾巴相互接觸。
對於這樣的事,許晴安和冬藏自然是最積極的,每天跟着荀雲大將軍的三個夫人忙裡忙外,兩個漂亮姑娘發饅頭,那饅頭自然是要更香一些的,她們的攤位前衝是人最多的,發出去的饅頭比別的攤位能多出好幾筐來。
“其實這個時候是傳播信仰最佳時機,只是時間太緊迫了一些,咱們連細節都還沒開始商討,否則一加利用,必定能起到極好的效果。此時慶京的人遍佈整個天極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就是最好的傳播者。”於燁指着長龍般的隊伍對身邊的苗立人說道。
人多手雜,二女配合默契,於燁他們根本插不上手,被趕到一邊看着,馬良留在偏院照顧小強,這是對於他膽敢吐槽師父的懲罰。
“確實倉促了。但我們還是可以利用這個情況的。”苗立人想了想,走到隊伍中間一箇中年婦人身旁,裝出了很八卦的樣子,神秘兮兮的對那個女人說道:“誒,你有沒有聽說,發饅頭的那兩人其實是修真者。原來修真者也是在乎咱們這些普通人的。”
說完,他轉身擠進了人羣,繞了個圈子回到於燁身旁。
“原來是這一招,高明。”於燁對苗立人豎起了大拇指。
那中年婦人原本不明白爲什麼會突然來個書生跟自己說八卦,狐疑的在人羣是四下尋找苗立人的影子,過了一會沒有找到,就放棄了。開始四下尋找目標。
目標很快就找到了——隊伍後面一個看起來比她還要大幾歲的陌生婦女,儘管肚子餓,但心中藏了這麼大個秘密又怎麼可能不找人傾訴一番,她十分慷慨的邀請身後那個帶着孩子的人往前排,在對方的道謝聲中自豪起來,如此重複幾次,便來到了目標身旁。
找個話頭隨便聊了兩句,那名婦人壓低聲音重複了苗立人的話。沒有絲毫改動,完全照搬。
年紀較大的那名婦女對這個莫名奇妙的婦人很不滿意,憑什麼讓前面幾個人先走,到自己這就停住了?不過心中的不滿沒有表示出來,她仍是和婦人一路說笑着,領完了稀粥和饅頭,走到了自己熟識的人身旁。
《道德經》裡說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很生動的形容出了小道消息的傳播形勢。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方圓一公里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且繼續向外傳播着。
“他大姨媽,你有沒有聽說在將軍府外施粥放糧的那兩個年輕女子是神仙?哈?已經聽說了?你說神仙爲什麼會做這樣的事呢?難道真像他們說的那樣,神仙也會在乎普通人……”
“孫老頭,我告訴你,你可有福嘍!聽說你和將軍府外那兩丫頭說過話?這可了不得了,那是兩個神仙啊!啥?神仙爲什麼會施粥放糧?你問我我去問誰?聽說神仙也會在乎普通人,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小毛子,快!快跟我走!那天找你問路的那倆神仙在將軍府發饅頭呢!快跟我去看看,看她們還記不記得你……喲!毛大娘也在啊?最近家裡可好?有沒有什麼困難?有沒有什麼需要……”
第二天中午,兩“神仙”的粥攤子差點被擠倒,滿大街擠滿了人,東西也沒辦法放了,因爲拿到食物的人擡不起手來喝粥吃饅頭,只領了饅頭的人等擠出人羣,手裡的饅頭大概只能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
這天中午很多人都餓肚子了,而始作傭者苗立人和於燁,則縮在將軍府裡偷笑,被冬藏和許晴安回來後狠狠訓了一頓。
……
神仙施粥事件很快就平息下來,因爲大量的神仙要來了,兩個施粥的神仙雖然奇葩,但還是比不上那些來收徒的神仙,不過這件事已經刻在了衆人的腦海裡,這些年輕人回家之後,想必是很樂意把這件事當作談資的。
幾年後,在回憶起這次事件時,衆人才明白過來那番風雲變化,竟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
……
大選的前一天中午,街上的人忽然少了很多,甚至前來領粥拿饅頭的隊伍都排不起隊來,原因就是那些修真者今天就要來了。
皇宮前面有一個巨型廣場,廣場靠近皇宮的這塊區域空出來一塊區域,邊緣處有一些士兵掛長槍守護,其實這些守衛的作用不過是劃出來一個圈子而已,根本不需要他們動手維持秩序,沒有人敢走進這個圈子一步。
於燁也夾在人羣中間,不遠不近,他是獨自一人來的。
苗立人和馬良不願意見這些修真者,雖然已經離開了小龍村,但他們仍不願意輕易和修真者接觸,而且接觸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冬藏和許晴安也不願意來,她們是修真者這件事已經有很多人知道,別的修真者見到後說不定會好奇怪,詢問身份,於燁倒是替她們各自編好了一套說辭,只是能不用的話還是應該儘量避免,她們去看見這些修真者的意義也不大。
只有於燁是最關心這件事的,他必須要看一看那些仇人目前是什麼情況,在去南邊之前多瞭解一些情況,做好準備。
十大門派都不可能錯過大選這件事,於燁和其中的寒山院、兩儀堂以及赤霞殿有仇,來參加大選的必然是門派裡的重量級人物,一想到即將見到那些仇人,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又莫名的興奮。
耳旁全是交談聲,嗡嗡作響,像是有一大羣蒼蠅在瘋狂的飛舞,於燁想起了葫蘆崖的萬蠱噬魂陣,在發動的時候也能有這樣的響動,只是不知道現在還有多少蠱活着,又是什麼人佔據葫蘆崖。
“來了,來了來了!”人羣突然騷亂起來,打斷了於燁的思路,他擡頭向天空看去。
嗡嗡聲變成了驚呼聲與讚歎聲,很擠,卻有人鼓起掌來,手是往上舉起來的,別人有樣學樣,頓時滿眼都是手臂,男女老少都拼命的鼓起掌來,朝着天空,像是要把太陽給拍下來。
遠處方的高處出現了幾個黑點,那是站在飛劍上的人,衣袂飄飄,說不出的瀟灑快意,越來越多的黑點出現,飛行速度較慢的人也跟上來了,數十個人匯合在一起,各自站在自己的飛劍上,同時向廣場飛來。
慶都的上空有幾朵雲,像是童心忽起,又像是想要表現一下,飛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再度拔高,飛在後面的人微笑着跟了下去,將一團雲撞得越來越淡,拉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白線,像是在天空作畫。
“很得瑟啊……”於燁在心中嘆道,他比周圍的人更加羨慕,畢竟自己是一名修真者,卻離飛翔如此的遙遠。
一行三十多名修真者,踩着飛劍,緩緩落在了皇宮前的空地上。
人們的巴掌拍紅了,卻不願意停下來,彷彿誰拍的聲音大誰就能被選中似的,落地之後,“神仙”們把飛劍收起,對着人羣微笑點頭。
於燁沒有拍手,而是捏起了拳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千宇樓。
幾年的時間,千宇樓更加成熟了,由於寒山院的真氣鋒利如劍,劍氣是他們最著名的佐技之一,因此這個門派的劍不是飛劍,而是和地球的寶劍差不多,只是也需要養,也能載着修真者飛行。
千宇樓的劍仍是那一把,那天這把劍在於燁眼裡離自己很近的時候突然變成了麪包車,但既然玄蠱牌都掉了,想必那把劍是刺進了他胸膛裡的,看到了殺死自己的人,看到了刺向自己的劍,於燁的眼睛眯了起來。
大概是感覺到了這股視線,千宇樓以極漂亮的動作把寶劍插回劍鞘裡後,轉頭往這邊看過來,可惜他什麼也沒看到,太多隻舉在空中的手正在歡快的拍擊着,擋住了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