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晦的天氣給五一大假帶來了一絲遺憾,三天假期不適合出遠門旅行,而綿綿細雨又削減了人們出門遊玩的興趣,不過在城邊的小院裡,卻不時的傳出歡聲笑語。
小青已經成蠱,於燁可以用神識告訴它哪些是敵人哪些是朋友,從今天起,就算幾名小夥伴踩到了它的尾巴上,它都絕不會張口反擊。
所以於廈、許晴安和曹亞蘭都玩瘋了,他們可以盡情的和小青玩遊戲,小青雖然對三人有些不屑,似乎覺得他們幼稚,但仍像個很有耐心的大人一樣陪着他們玩耍,彷彿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這個情景是詭異的、無法解釋的,可於燁本身的情況就無法解釋,他做出來的這些事也懶得去想了,三人很有默契的沒有詢問太多,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基本都摸熟了於燁的脾氣。
高考模擬試卷第二天就帶來了,同時帶來的還有曹亞蘭和許晴安的睡袋,她們準備今天晚上住在這裡,連燈都沒有,照明就靠蠟燭和一盞太陽能充電的露營燈,可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好,偶爾體驗一下阿什米人的生活也是很不錯的,白天和小青玩耍,到田裡捕蟲捉蛙,晚上自己動手做飯,夜裡一人擡支蠟燭講鬼故事,然後縮到睡袋裡牀墊上瑟瑟發抖。
就連手機都忘了掏出來。
在做試卷時,於燁準備學習用圓珠筆寫字的意圖被三人非常強烈的反對了,他那一手極爲工整漂亮的小楷驚呆了幾名小夥伴,書法都學過,可就連書法老師都寫不出來這麼漂亮的字,一個傻子清醒後可能會變得很聰明,但毛筆記不經過練習,再聰明的人也寫不好。
他什麼時候練的?
除了漂亮的字外,於燁的“成績”也很不錯,除了英文聽力考了個零分外,其它科目都考得不錯,特別是歷史、地理和生物這三科需要背書的,接近於滿分,於燁沒有分科的概念,只要能學知識就好,葷素不忌。
許晴安變得沮喪起來,她辛辛苦苦上了六年小學、三年初中和三年高中,做這套模擬試卷的成績還不如於燁這個只看了一個多月書的人,不過畢竟是心上人,她很替於燁高興,與有榮焉。
“要不要去參加高考?正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讓老爸把你安排到我們學校,咱們一起高考。”曹亞蘭忽然想到了這個主意,有些興奮的問道。
她的父親曹建國是省教育廳的一名副處級幹部,安排這樣的事簡直易如反掌,於燁算下來今年十九歲,和復讀了一年的高中生相當,曹建國需要做的只是將他與某個學校掛上鉤就行。
“好啊!抓緊時間練練聽力,這個成績還能考上名校呢!”許晴安拍了拍曹亞蘭的背,表示贊成。
“哥,你要真考上名校,那就太打擊我們的學習積極性了。”於廈將小青圍在脖子上,嘆了口氣。
“貴不貴?”於燁對高考本身興趣不大,但聽許曹二人整天唸叨,倒是想去體驗一把,不過如果太貴的話就算了。
曹亞蘭第一聽有人問這個問題,掰着指頭算了一下:“報名費百來塊,你又不用買資料……不管了,反正很便宜,我讓老爸幫你交好了,再跟校長說一聲,高考之前讓你來我們班旁聽,要是讓老爸看到了你的字,說不定他一高興,連大學的學費都幫你包了。”說着她把於燁做的那些試卷小心的收進包裡。
“大學就算了,沒時間。”於燁已經辦了張省圖書館的借書證,想學什麼都可以自己去找,這幾天正在抱着本植物圖鑑研究。
五月五日,於燁起了個大早,讓小青掛在金桂樹的樹枝上看家,他獨自跑步來到了谷昌三中的校門口,他是來參加體育會考補考的,遲了一個月,曹建國也不清楚是否有用,但手裡有個成績總是好的。
站在學校門口等了一會,許晴安和曹亞蘭先後到來,拉着他來到了老師的辦公室,把於燁介紹給了她們班的班主任。
計劃是早上和這個班的同學一起上課,等中午負責體育會考的老師來了,就去操場上單獨考試。
班裡來了個新同學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就算好奇,大多數注意力還是放在自己這邊的,高考前一個月,每個學生都像是槍林彈雨中的士兵,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又讓他們看上去像是機器人,呆板而機械,有的人仰腦袋看天花板,有的人低着頭閉目沉思,還有的嘴裡唸唸有詞,身體前後搖動。
這樣的情景在精神病醫院的活動室裡是經常能見到的,畢竟人生的第一道大坎,又是在競爭激烈的重點高校,有點神經質倒是情有可原,而於燁這時才發現,許晴安和曹亞蘭的心理素質很不錯,至少她們面對的同樣的壓力還能嬉笑玩樂,以輕鬆的心態去應對說不定反而考得更好。
上課對他來說是新鮮事,也是件有趣的事,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來的每個字似乎都價值千金,同學們咬牙切齒的抄下來,然後鬆一口氣,如同上癮一般的不斷重複。
於燁什麼也沒有帶,也不需要帶,他的好記性是強過爛筆頭的。
第三節課是歷史,於燁的強項,發了一會呆,他又觀察起班裡的同學來,所有人都在專心聽講,只有他東張西望的無所事事,顯得格格不入。
三十多歲的歷史老師大概是覺得爲人師表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最討厭高考前一個月仍在混水摸魚的學生,指着於燁喝道:“你在幹什麼?”
於燁楞了一下,茫然答道:“在……上課。”
他不知道回答老師的問題時要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認錯,立即就被當成了對老師的挑釁,一些好學生皺起了眉頭,另一些調皮的捂嘴偷笑。
歷史老師被氣得不行,把手中的講義往課桌上一扔,背起手用譏諷的眼神看着於燁:“哦,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在上課,那我在講什麼?”
不少人回頭狠狠的瞪了於燁一眼,一些同學甚至小聲的罵了一句,中斷了老師的講課,在這個時期可是罪大惡極的事。
“呃……要我重複一遍?”於燁看到許晴安回頭對自己坐了個站起來的手勢,便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次的話語和動作被看成了頂撞,同學們出聲譴責、罵罵咧咧,教室裡亂成一團。
歷史老師很有風度的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臉上雖然帶着笑容,太陽穴上的血管卻已經鼓了起來:“好啊,你重複吧。”
“可是這樣會不會耽誤大家的學習時間?”於燁又問。
老師臉上的笑容更盛,認定於燁這是在找藉口下臺,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又怎麼可能不讓於燁丟個大臉?
抱起手斜靠在講臺上,他故作瀟灑的說道:“這個班級的同學們基本都很優秀,我想耽誤一會也沒什麼問題,原來咱們班還出了位天才,能把我講的課都重複一遍。”
同學們都笑了起來,興災樂禍的看着於燁。一名女同學嗲聲嗲氣的誇獎老師有風度,歷史老師很虛心的接受了誇獎,另一個同學把於燁今天才被安插進來的事情簡要的說了,歷史老師點了點頭,思考着要不要去校領導那裡鬧上一鬧,顯示一下自己嚴謹、負責的教學態度。
“哦,好,不過我不是天才。”於燁淡淡的應了一聲,站着思考了幾秒鐘,緩緩開口:“今天我們接着複習資本主義運行機制的調節,二十世界七十年代,米國經濟出現了滯漲……”
從歷史老師走進教室的第一句話開始,平淡的話語聲在教室裡響起,剛開始的時候還被同學們的笑罵聲壓得有些聽不清楚,可半分鐘後,富有節奏感的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
教室裡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笑容凝固在歷史老師的臉上,讓他有些騎虎難下,如果這時收斂笑容,剛纔那個女生的誇獎不就變成打臉了嗎?他終於意識到,於燁並不是在搗亂或挑釁,他剛纔說的話只是很普通的迴應而已。
幾分鐘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於燁身上,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他。
十多分鐘前才發生的事,大腦中還殘留着淡淡的印象,某些重要的句子印象深刻些,在於燁重複過後得到了印證,有幾名同學甚至提筆在筆記本上記錄,那是他們剛纔聽漏了的。
一直到“你在幹什麼,哦,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在上課,那我在講什麼,好啊,你重複吧,這個班級的同學們基本都很優秀,我想耽誤一會也沒什麼問題,原來咱們班還出了位天才,能把我講的課都重複一遍”這段話說完於燁才終於停下來,看向了歷史老師。
連貫而流暢,沒有一絲停頓,歷史老師講了十多分鐘的課,他花了七八分鐘的時間一字不漏的背了出來。
“華夏的第一條鐵路是什麼?”歷史老師仍不肯放棄,問出了前幾天複習過的內容。
“第一條修建的鐵路是淞滬鐵路,第一條真正意義上的鐵路是唐胥鐵路。”於燁連思考都不用,直接回答。
“1945年成立的世界銀行指的是哪兩個機構?”這是還沒有複習到的內容。
“國際復興開發銀行和國際開發協會。”
“咳……我們接着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