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楊秀兒臉上因爲恐怖而崩起來的臉慢慢地緩了下去,緊縮起來的瞳孔也慢慢地散了開來,漸漸地變得沒有神氣,又仰面躺了回去。彷彿只是一具會動的木偶。
月影西斜,日出東昇。
從窗外照射進來一縷陽光,照在了張塵躺在。
張塵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身體還是感覺很是睏倦,昨晚那一通折騰可真把他給累壞了。
張塵緩了緩神,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把褲子枕頭抱出了客廳外。卻見楊大春拎了幾份包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張塵笑了笑,傢伙起得夠早的。
和楊大春說了兩句話,便又回到臥室裡想要叫楊秀兒起來吃東西。
走近一看卻見楊秀兒緊閉着雙眼,兩個漆黑的眼圈掛在了上面,牙齒更是咬在了一塊,全身都緊崩着劇烈地顫抖着。就連呼吸也變得極其粗重。
“秀兒,秀兒你麼了?”張塵瞬間臉色大變,猛地搖了搖楊秀兒的肩膀急切問道。
只見楊秀兒依舊閉着眼睛,半點回應的意思也沒有。
“怎麼回事?”楊大春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張塵回過看去,卻見楊大春從外面跑了進來。
“我也不知道,一直叫不醒她。不會是中了那兩女人的門道了吧?”張塵的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楊秀兒是他和楊大春從那村子裡帶出來,自然就有保護她的義務。更何況楊秀兒還救過他一命。現在只不過才兩天的功夫就碰到了這種事,張塵的心裡便是一陣惱火。
“很有可能,可是人海茫茫,我們又去哪裡去找那兩個女人去?”楊大春也陰沉着臉道。
我先去燒得符水去,先給她緩了緩。看情況再說。”張塵說着便往屋外走去。便從包裡拿了符出來,念動咒語,符紙便無火自燃,待燃燒殆盡便丟進了準備好的碗裡。又衝了一碗熱水,攪拌均勻,又在上面虛空畫了個化水符。
做完之後,張塵便拿着符水,把楊秀兒扶着坐了起來,把一碗符水全餵了進去。
楊秀兒喝完了符水,臉上的青色便緩了下來,原本不住顫抖的身體也鬆了下去,呼吸聲也平和了起來。
張塵又扶着楊秀兒躺了下去,看到她舒緩下來的眉頭,便鬆了口氣。
“這方法只治標不治本,最好的辦法便是把這咒術給破了。”楊大春沉聲道。
張塵又何嘗不知道是這道理。可是那兩人既然能在他和楊大春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覺地便把咒術給下了,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怎麼可能還會傻傻地等在原地等他們找上門去。
“我一直不明白,這兩人爲什麼要這麼做?咒死秀兒對她們有什麼好處?”張塵抓了抓有些亂糟糟的頭髮道。
“秀兒這幾天纔剛到這裡,而且一直都是和我們在一塊,也沒見過她和誰結過怨的。怎麼就衝她來了呢?”
“我倒是想到一個可能性,你說會不會是那村子裡的人爲了不讓這些人走出村外,要把他們永生永世地困在裡面受盡折磨。又因爲我們破壞了那人的術法,那人懷恨在心,便一直追殺到了這裡。”楊大春沉聲道。
“你說的這個不是沒有可能,但卻有些不合邏輯。如果真有這麼個高人存在,那麼他就應該在村子的時候就應該阻止我們。而不是等我們把那個結界破壞殆盡了纔來追殺。
看着自己所怨恨的人每天活在恐懼和痛苦中,對於這種心裡變態的人來說不是更痛快嗎?”我反問道。
“也有可能是當時那人不在村裡,所以才讓我們倆壞了結界。楊大春託着手臂道。
“這個應該不可能,如果真有那麼高明的人存在,村民沒理由不知道的。”我搖了搖頭道。
楊大春嗤笑一聲:“別人會法術會大張旗鼓地告訴你嗎?別忘了,那人面對的可是一整個村子的人。如果身份暴露,後果可想而知。”
張塵轉身朝客廳外走去,邊說道:“現在我們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秀兒是被村子裡的高人追殺的情況下推斷。如果不是呢?比如,對方想從秀兒身上得到某種東西,或者說某個秘密。”
“說這些也沒什麼用,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秀兒姑娘,我有種直覺,對方很快就會有下一步動作了。到時便水落石出。”張塵抓了抓頭髮道。心裡越發的沉重起來。
現在兩人所剩下的錢已經挨不過幾天了,本來應付日常的開銷都有些捉襟見肘,現在秀兒更是被人下了咒術一直昏迷不醒。身體已經虛弱得很,得買些補品來滋補一下,但哪裡拿得出這錢來。
一想到這個,張塵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滋味,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張塵往陽臺外看了看,太陽還沒多高,時間還有些早,這時去外面擺攤也沒多大用處,便想着多制幾道符出來以應付接下來的狀況。
一番沐浴,焚香祈神之後,便把東西鋪了開來,但心頭的雜念卻怎麼也沒辦法去掉。反而越演越烈,心裡一直靜不下來。
筆下每劃出一筆都有如千鈞之重,腦海裡不停地冒出種種場景,面前的符紙也開始模糊起來,突然一股氣血便涌了上來,終於忍不住‘噗’的一下便噴了出來。
張塵整個人瞬間便失去了力氣,仰面便向地上倒了下去。這一口精血噴出,頓時整個人更暈了。
楊大春連忙跑過來把我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沒事吧你。”
“沒多大事,只是看來這符是畫不成了。”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漬道。
“我來試試,說不定能成。”楊大春把張塵扶在了一邊,又焚香沐浴畫起符來。他倒沒多大的影響,一口氣倒畫了十幾張。
因爲楊秀兒一直臥牀不起,這裡需要人照顧。張塵便獨自帶了傢伙出去了。
還是在橋頭柳樹底下的老位置,興許是因爲長相年輕又是生面孔的緣故。來問的並不多。大多是來看上一眼便走了,一轉身便被那些能說會道的拉了過去。
張塵坐了一上午一單生意也沒做成,便有些着急起來,便吆喝起來:“開光靈符,保家鎮宅,護身行運,只要二十元一張。六爻八卦問前程,只要五十元一位。”
果然生意是吆喝來的,只吆喝了半個小時便有幾個人上前來問價,但大多隻問不買。張塵除了中途去買了個包子離開了一會外,其他時間都呆在那裡。一天下來也才賣了四五個。
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張塵便收拾東西回去了。
經過昨晚那兩個女人燒紙的路口,張塵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不知爲何,心裡卻又浮現出那兩個女人陰森的笑容。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發毛。不禁暗罵自己道:“真是越來越膽小了。”
直到這時張塵才發現這裡晚上都是靜悄悄的,才八九點鐘街道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即使有也都是匆匆趕路,很少有見到慢悠悠散步的。
張塵回到租房裡,一打開門便看到楊大春愁眉苦臉地坐在椅子上,便問道:“秀兒她好些了嗎?”
“中午醒了一會,吃了點東西又睡回去了。就再也沒有醒過了。”楊大春苦着臉搖了搖頭道。
“她有跟你說什麼嗎?”張塵擰着眉頭又問道。事情越發地嚴峻了。
“沒有,只說了句很累便躺回去了。”楊大春看着面前的地板楞楞地道。
“這樣的話,我們更要小心了。今晚輪流守夜。”張塵想了想提議道。
“成。我前半夜,你後半夜。”楊大春道。
張塵點了點頭,便把東西往地上一鋪,又把一根紅繩綁大了自己和楊秀兒的手上才睡了過去。
正睡到酣甜之時,一陣急促的呼喊聲便響了起來,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搖晃。
張塵迷糊糊地張開眼,卻見楊大春一臉焦急地看向自己,道:“快起來,秀兒不見了。”
“什麼?你不是在看着的嗎?怎麼會不見呢?”張塵一聽這話便猛地驚醒過來,焦急地問道。
“我,我剛纔也睡着了。一醒來便發現秀兒不見了。”楊大春有些苦澀地道。
張塵連忙朝手裡綁着的繩子看去,猛地一扯,卻見另一頭只見一個整整齊齊的切口。心理便是猛地一驚,這屋裡除了自己和楊大春,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張塵來不急多想,一躍而起便跑到楊秀兒的房間裡。房間裡和平時也沒什麼兩樣,只是在牀上卻發現一把小剪刀。張塵看得清楚,正是平時他們使用的剪刀。
張塵心裡急轉,腦海裡忽然想到一個不好的事情,心裡暗罵一聲,便大跑了出去抄上傢伙,跟楊大春出了門去。
剛一出了門口,張塵便是猛地吸了一口,冷聲道:“引魂香!看來這些人是要把秀兒帶到什麼地方去,快點跟上,順着這引魂香走,興許能找到。晚了氣味散了就不好找了。”
剛纔在房裡的時候,張塵便聞到一股怪味,只是比較淡,心裡便有些疑惑,此刻又聞到這種香味,心裡便確定下來。
兩人尋着香味一路追蹤,便出了樓房,又來到等明天那兩個女人燒紙的路口。只是香味在這裡便散了。卻見路邊的街角上上插着幾枝線香,嫋嫋青煙正從上面冒了出來。此時已經快要燒到了根腳。
張塵和楊大春連忙朝四周看去。心裡瞬間便沉重起來,這街上靜悄悄的,哪裡有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