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股股寒氣直逼張塵的臉面而來,這風不是普通的風,而是一股陰風,直透進了皮膚裡。
“想不到這會比昨天還要冷上許多,呆會不會被凍僵了吧。”宋玉軒哈着氣撮着手道。
“這不挺好的嗎?剛好能跟裡面那些姑娘作伴。”楊大春開玩笑道。
“你去。”宋玉軒瞪了他一眼。
“別說話,讓樹神聽到了可不好。”莫老伯回過頭來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張塵瞪了他們倆一眼,兩人知趣地閉上了嘴。
四人小心翼翼地往洞裡探去。
洞裡很是空曠,就連輕微的呼吸聲都彷彿能聽到迴音。好像有好多個人躲在黑暗裡拼命地喘氣。
鞋子踩在石頭上的摩擦聲也放大了好幾倍。
還沒走進多久,張塵便覺得一股疾風朝臉上襲來,本能地往邊上一扭頭,卻沒來得及躲開,一個肉*肉的東西便朝他臉上撞去。
緊接着是一陣“吱吱”的怪叫聲,和“撲騰撲騰”的聲音。張塵心裡一驚差點叫出聲來,連忙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聲音彷彿一條導火線似的,這一叫,洞裡瞬間便響應起來,數也數不清的‘吱吱’聲,刺得人的耳膜發疼。
“糟了,是蝙蝠,快趴下!”張塵心裡大吃一驚,忙出聲提醒道。
話章未落,一陣“撲騰撲騰”的聲音從洞裡傳出來。
張塵只聽得頭皮發麻,連忙往地上一趴,雙手抱住了頭,只聽得耳邊風聲陣陣伴隨着‘吱吱’的怪叫聲從頭頂掠過。
幸虧他知機躲得早,不然就被這羣東西撞上了,那種身上掛滿了蝙蝠的場面只想想便覺得發毛。
待蝙蝠飛過之後,張塵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又等了會,再沒見什麼東西飛出來了纔敢往裡走去。
依舊是莫老伯在前面引路,楊大春接着,張塵抱着那人偶在第三位,宋玉軒在最後。
張塵看了他們一眼,看得不太真切,只看到幾個黑乎乎的影子。
心裡又莫名地想起那張人偶的笑臉,
那張詭異的笑臉彷彿帶着無比的誘惑力,腦子裡不停地暗示自己不要去想,卻往往抑制不住深去想,好像已經早已深地印在腦海裡。
四人又往裡走了一會,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來,定定地站着不動了。
“幹嘛不走了?“張塵推了推前面的楊大春低聲道。
“噓,小點聲,你看看我是誰。嘻嘻。”楊大春忽然笑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尖尖的。
張塵想剛纔在洞口時楊大春開的玩笑,還以爲他玩心大起,便罵道:“都到這時候了還這麼不着調。”
“難道你就不想看看嗎?嘻嘻。我可是很漂亮的呢。”楊大春擡起一隻手來豎在胸前,那形狀彷彿拈着蘭花指,那聲音卻是奇怪的很,似女音又不似女音,聽得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楊大春說着話身子往前一挪,直往張塵身上靠來。
張塵從來沒想過楊大春會這樣,驚慌之下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原本以爲會撞到在後面的宋玉軒,卻沒想到身後空空如也,宋玉軒竟不知去向。
這時張塵即便再傻也知道出了大事情了,當下再也顧不上許多,連忙把一起隨身帶着的血煞匕首抽了出來,一手拿着手電筒往楊大春身上照去。
這一看把他膽都嚇壞了,全身竟抖成了擺子,手上的血煞匕首竟差點拿不住。
只見眼前竟站着一個描着臉色慘白的女人,那眉毛如鉤,眼中含笑,血紅的嘴脣。
可是,這還不是讓張塵感到驚恐的原因。真正讓他驚恐的原因是這眼前的女人竟然跟他扎的紙人一模一樣。
不,更確切地說,她就是那個紙人。
可是,如果她就是那個紙人,那他手上拿的這個是什麼?
張塵臉色瞬間大變,嘴哆嗦着竟說不出話來,只得由得那人偶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人偶朝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往手裡抱着的東西看去。
張塵就彷彿着了魔似的,扭動着僵硬的脖子往下看去。
只見他手裡抱着的人偶竟然也是那個紙紮的人偶,此刻正一臉詭笑地看着他。嚇得他連忙把手裡的東西一丟,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那不知是楊大春還是畫皮人偶的東西,發出一連串詭異的笑聲,漸漸隱藏在黑暗裡。
張塵呆滯良久才醒悟過來,連忙跑到剛纔手裡人偶掉落的地方看去。
卻見那地方什麼東西也沒有,不死心的他又拿着手電四處照了起來。那東西竟憑空消失了。
“張塵,你到底在幹嘛。人偶呢,你怎麼把人偶丟了。”身後傳來楊大春熟悉的聲音。
張塵艱難地扭過頭去,正看見楊大春那熟悉的臉孔就在他面前不遠處。
張塵連連後退幾步,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誰?”張塵顫抖着聲音問道。
“你犯什麼傻。我問你話呢,回答我啊!”楊大春狠狠地抓着他的手臂。
張塵感覺到這鑽心的痛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又擡起頭看向楊大春,詭異的是,楊大春的面容竟然和那人偶的面容漸漸合成了一體。
一時間竟分不出誰是誰。
“你是大春?”張塵哆嗦着問道。
“不然呢,我問你,東西呢。”楊大春壓抑着聲音。
“東西?東西,丟了。”張塵喃喃地道。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丟了呢。沒有了人偶我們怎麼去救人。”宋玉軒從後面冒了出來。
“我,我也不知道。”張塵慌了神,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講出來。
“我怎麼救我女兒?你說!”莫老伯衝出來揪着張塵的衣服低吼道。
“鎮定一點,內訌只會讓事情更加的麻煩。”楊大春連忙拉開了莫老伯的手。
“仔細說說,怎麼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大家參考,說不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張塵嚥了咽有些乾涸的喉嚨:“人偶活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楊大春突然激動起來。
“人偶活了,人偶活了。”張塵彷彿失了魂,依舊呢喃着這一句話。
楊大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慘白,連連後退,一下靠在了洞壁上。
“你是不是也看見了?”張塵看着楊大春喃喃地問道。
楊大春點了點頭,眼神慌亂,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沒,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這四個人裡肯定有一個是不正常的,不,或者是兩個,或者三是個。或者全部都是。”
“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宋玉軒揪着楊大春的衣領吼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總之這事情透着古怪,從我們出門的時候就有這感覺!”楊大春說道。
“那現在怎麼辦?要不我們先撤吧。”宋玉軒低聲問道。
“不行,現在不能走,走了我女兒怎麼辦?”莫老伯把手一攔,橫在外面。
“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怕,我怕我們都會折在裡面。”張塵說話都開始有些哆嗦。
“你們,你們真的要走?”莫老伯直勾勾地看着張塵他們,聲音竟有些凝咽。、
張塵三人你看着,我看着你,都一聲不吭。
“唉,也罷,你們走吧,我自己去救我的娃,唉……。”莫老伯看着他們,幽幽嘆了口氣,便垂着頭往裡走去。
張塵心裡很不是滋味,看着莫老伯一步一蹣跚的蹤影,心裡莫名地有些痛楚。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難道真要看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嗎?也罷,就拼他這一回吧。
張塵三人靠着洞壁上站着,互相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張塵把剛纔自己看到的事情跟他們講一遍,良久才道:“事情就是這樣的,要去要留,你們自己拿主意吧。不強求。”
“那你呢,是去是留?”楊大春問道。
“我進去走這一趟,你們要走我也不會怪你們,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走了。”張塵沉沉嘆了口氣便轉身往裡走去。
身後安靜極了,只感覺到了兩道目光跟隨在自己身後。
心裡嘆了口氣,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釋懷。
人生在世,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呢。
走了十幾分鍾,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張塵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楊大春和宋玉軒的身影從後面趕了過來,頓時臉上勾出了一抹微笑。
“既然我兄弟都願意留下來冒險,我怎麼能自己跑了呢?我是這種貪生怕死的人嗎?”楊大春喘着氣壓抑着聲音道。
“張塵,我欠你一條命,這一次就當還你好了。”宋玉軒喘着氣微笑道。
張塵拍着他們的肩膀,眼眶竟有些紅了,轉身便向裡快步跑去。
楊大春和宋玉軒相互看了眼,點了點頭也跟上了張塵的步伐。
洞裡很是空曠,稍微一點聲音都會被放大數倍。所以幾人都儘量不發出聲音來。
三人裡洞裡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張塵忽然停了下來,手一攔,擰着眉頭問道:“不對勁,怎麼走了這麼久竟然沒看到莫老伯,按理說,他走了沒多久,我們就跟上來了,不應該這麼久都不見影的。”
“是啊,你這一說,我纔想起來,是有些邪門。你說,會不會是我們錯過了卻不知道呢?”楊大春答道。
“不可能,如果是一個人沒看到還情有可原,可是我們是三個人呢?總應該有一個看到吧。”宋玉軒否定道。
“不,這是有可能的,比如說鬼打牆。如果是這樣,不要說三個,就是再多幾倍也是看不見的。”張塵搖了搖頭。
“鬼打牆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遇到的吧?”
“你可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誰,誰在那裡?”張塵忽然猛地低喝一聲,連忙轉身向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