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橫爬順（紀實小說：三十七）
有了新手槍，就該準備試試它的威力。找來黑火藥，把一個破鐵鍋砸成鐵銷，裝上了火藥後要裝鐵銷時，鐵銷砸的大了裝不進去。也多虧鐵銷大了，要是小點的話，恐怕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寫東西了。我們幾個同伴和大寶站在村外小河邊，我自告奮勇，也不知死活的做第一個試槍的人。
我拿着手槍威風凜凜的河岸上一站，心裡得意美滋滋的。雖然沒有見過真真打手槍，但見過村裡的獵人四爺用土槍打兔子。說他是獵人有點過譽了，我們那裡沒有什麼大的野獸。
他是前年我和父親去捻胳膊時，我父親喊姑姑那個婦女的弟弟。論輩分我應該叫他四爺，他有一支真真的老式土槍。槍栓是那種生鐵鑄造的板機，用手搬過來，將火藥片放在扳機前方的一個圓槽裡。這種槍不保險，很容易發生事故，有時候走着走着，人一跳槍就響容易滑機。
有因爲這種槍走火打死人的。在四爺那裡我們知道，槍裡用的火藥和開山放炮用的火藥不一樣。槍裡用的叫順藥，開山叫橫藥。我們手裡的橫藥不少。
那時在我們村南的山上正修渠呢，成天放炮。我們幾個孩子，會等炮聲響過以後偷偷的掏炮去，用雷管引爆的黃炸藥我們不要，專門掏炮裡的黑火藥。回家後晚上用火柱在地上鑽個眼，裝上火藥和穀糠，點着後能向上噴一丈多高，真真的火樹銀花不夜天。
有時也掏黃炸藥炮，主要要裡面的雷管當炮仗放。這黃炸藥的炮是嘣渠的，在山坡上嘣出一條溝來當渠。黑炸藥的炮是嘣石頭，用來砌渠幫。這兩種炮是有很大的區別的。黃炸藥一炮把石頭嘣的粉碎，黑炸藥一炮只是將石頭，嘣個四分五裂一塊是一塊的。
有一個同伴在家裡用榔頭砸雷管玩，崩掉了幾個手指。有一家也不知怎麼把兒子藏的雷管弄到煤火裡，將正在做飯的鍋都崩破，還好煤火邊沒有人。經過這兩
件事都知道了雷管的厲害，拿到家裡的，讓大人交到了生產隊裡去，有的乾脆就扔到了茅厠裡。
生產隊裡點炮的，後來改變成先不回家吃飯就去掏炮，也堵住了孩子們的下學後趕緊去掏炮的生涯。
在我們弄清楚槍藥和炮藥的區別以後，我們去鎮裡的供銷社問過槍藥的價格，七毛錢一包，用黃色的草紙包着。那時誰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只好生騰百法找四爺要火藥。
他的火藥裝在一個煙口袋一樣的小布袋裡，子彈是小鐵珠兒，也同樣裝在象煙口袋一樣的小布袋裡。兩個小布袋他金貴得什麼似地，掛在腰間的腰帶上。
現在還清楚的記着他那條腰帶，有半尺那麼寬，五六尺那麼長，在腰間纏兩圈在前面打個蝴蝶結。兩個小口袋繫腰帶上，在上面擺來擺去。我們羨慕着、惦記着，成天上學、吃飯連睡覺那兩個小口袋都在面前晃動。冬天下雪了我們跟着他去攆兔子，回來時給他提兔子。我們想着法討他歡喜，纏的他沒了辦法，他拿出往槍裡裝藥的小鐵鏟子鏟給我們一鏟子，再給他要子彈他說：
“子彈是要到城裡才能買來的，你們小孩要這個有什麼用？”任由我們說出天花亂墜來，也不答應給我們。
有了槍藥以後，就希望能和四爺一樣，拿着自制的收取去打兔子。早早就向他學習經驗，什麼打跑、打臥、打下、打上連怎麼剝兔子皮，剝出來的兔子皮怎麼處理都問了。我們親眼見他打跑着的兔子，一槍過去，那兔子直上直下的蹦起來有二三尺高，他對我們說：
“過去拾兔子去，今天我請你們吃兔子肉喝兔肉湯。”
那時候我們那裡最大的獵物也就是兔子了。也問過四爺打住過狼沒有，看來他是沒有打住過，只是給我們講了很多狼的傳說。
有一個人拿一條扁擔從地裡回來，路上遇見兩隻狼。他靠在一朵草堆上和兩隻狼對峙着，一會兒只剩下一隻狼，那
一隻狼不知去向。面前的狼臥，在那裡迷糊着眼。他忽然覺得身後有動靜，原來另一隻狼從草堆後面掏洞準備襲擊他，看起來狼也是夠狡猾的。
另外一個人就更有意思，他趕集回來買了一把鐮刀，割了一塊肉回家。天黑了，遇上了狼，就用鐮刀割一塊肉扔在地上，轉頭就跑。狼吃完肉再攆他，他再割一塊肉扔在地上。就這樣肉也扔完也跑回了家裡，嚇得一個月沒有出過門，大病了一場。
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背一面耙子去地裡摟草遇見狼，用耙子和狼打了一架。和狼打架時沒有哭，狼被他打跑了他大哭起來。
還有兩個人，秋天的晚上，在村邊場裡看莊稼睡着了。被狼舔了臉，至今狼舔的疤痕還留在臉上。大家都叫他們是狼乾糧。這兩個人我也見過，一個被狼舔的厲害，一個不怎麼厲害。據說是一天讓狼舔的，在村西舔了一個，被人們攆到村東，又舔了另外一個。
看來這狼的足跡就是厲害，真真的“東溝捻狼，西溝害怕。”大概我們那裡以前狼多，有一首童謠說：
“老陽落，狼下坡，逮住小孩一嘴一，逮住大人當饃饃。”狼就是這麼厲害，也就傳下來捉狼的經驗。
有一個人晚上走路，遇見一個狼撲在他的身上。他用頭死死頂住狼的腦袋，一隻手抓住狼的前腿，一隻手抓住狼的後退，就這樣將它揹回家去。
我也看過很多寫狼的文章，沒有見過研究狼爲什麼不添人的屁股要添人的臉呢？舔了屁股不傷大雅，舔了人臉舉世注目。一輩子都要頂着狼舔疤痕過日子。你看看這狼多不是東西。
不管這狼是不是東西，我們小時候狼已經絕跡了。什麼原因絕跡的？是動物學家研究的範圍，與咱們這些升斗小民也沒有什麼關係。到是經常見黃鼠狼，有時候還能抓幾隻回來玩玩，這種動物身體會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來，能薰得人趕快逃避。黃鼠狼偷雞有幾下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