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橫爬順（紀實小說：四十九）
在四年級的暑假裡，學校放假是根據莊稼收割的季節來放假，將一個暑假分成兩次，一個麥假和秋假。麥假裡大小學生要參加勞動拾麥子，麥收的季節是一個虎口奪食的季節。既要收又要種，社員們男女老少齊上陣。
在短短二十來天的時間裡。要將麥子入倉，又要種上穀子、玉米、大豆、高粱、芝麻、麻子等農作物和各種蔬菜。俗話說的“春種秋收”，在我們那裡就改成來“夏種秋收”。春天裡種的莊稼只有紅薯和棉花。
生產隊裡會派一個上歲數的人，帶着我們二三十個學生去拾麥子。拾麥子時連麥稈一起拾起來，用繩子捆住送到打麥場上。有人給你過秤，按數量記工分。小學生拾十幾天下來也能掙個三四個工分。
麥子拾完後，就去地裡打螞蚱，鬧螞蚱厲害的時候大人也會去。拿一根棍子上面綁一隻破鞋，有大的母螞蚱也會拾回家裡用火燒着吃。這樣打了一二年螞蚱，就用起了農藥，從哪時開始再沒有用人去打過螞蚱去。
帶我們拾麥子的的老人家裡，有一本《綠牡丹》。在地頭休息時他會給我們來上一段。記得最清的是鮑金花打擂那一段，鮑金花的繡花鞋裡藏着鐵鉤，飛起一腳勾住了和尚的鼻子，那和尚的嘴就象要親鮑金花的三寸金蓮一樣——他會一連好幾天接着講。那一年的暑假我們就是伴着這個故事過去的，覺得他講的好極了。
那時候還沒有看過這一類書，主要聽別人來講。在學校時有一個老師講過，《烈火金鋼》肖飛買藥那一段更是精彩。這兩本書我後來都看過，也覺得不怎麼樣，反而沒有他們講的好。
父親晚上也會給我講一些，《三國演義》裡劉關張的故事。並說過羅貫中寫《三國演義》時的一個民間傳說：
羅貫中夜裡寫【三國演義】，寫到關羽和劉備失散後，保護甘、糜二夫
人投入曹營。被曹操安排在一個客房內，這曹操想看看這關羽，是怎樣和二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相處一室的，會不會偷偷來往。羅貫中剛寫到這裡，忽然一聲雷響一聲吶喊：
“我乃關雲長！我名在你，你命在我！”
羅貫中將筆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說：
“你名在我，我命在天！”
羅貫中還是如實寫出了，關羽夜讀【春秋】。整夜守在二夫人屋外，直至過五關斬陸將千里走單騎，送二夫人回到劉備身邊。
但他最多的還是給講一些考驗你智力方面的題材。比如他講過一道題：“繩有繩長，井有井深，雙起來短半尺，單起來長丈二。算一下繩有多長，井有多深。
還有一道是：“黃瓜一擔子，和尚一院子，一人一隻黃瓜少一隻，一人半隻多半隻。看看有幾隻黃瓜幾個和尚。”這些題學過代數就簡單多了，我那時是全憑着試着來算，一道題有時候會算半夜。
也有一些就不是能用代數算出來了。“小油壺斤十七【兩】，打回油來二斤一【兩】。算打回多少油來。
有一道也是說油的題，“一個人去打一斤油，油坊的老闆只有一個三兩的葫蘆，八兩的瓢。看看他能不能打出一斤油來。”一回兒老秤，一會兒新秤，全是教小孩轉圈的題。
父親有時講故事裡也會給你講出一些智力題來。有一隻老虎生了兩隻小老虎一隻小豹子，平時老虎得看緊小豹子，不看好小老虎，就要吃了小豹子。有一天過一條河，老虎過河一次只能背一隻過河，看看老虎有沒有辦法順利的將它的兒子們背過河去。
說過民間流傳很廣的《尼姑背醉漢》，有一個尼姑背一個醉漢在路上走，山裡幹活的人都在笑她，她說；
“山人可笑不可疑，我和醉鬼是親戚，醉鬼的妻侄我表弟，表弟的姑姑醉鬼的妻。”這一個智力題寫出來，就容易猜了。
還有的就很難猜了。比如說：有一個人常年在外做買賣，一連幾年沒回過家，有一年，他回家殺了三個人，提着頭去見縣官指着頭說：
“一個是外甥的頭兄弟的頭，一個是孃的頭閨女的頭，一個是女婿的頭爹的頭。”他說完後縣官說他沒有罪。這些題你得絞盡腦汁的想，有時也不會猜出來。
同時也會說一些民間流傳的謎語來讓我猜。開始簡單多了。
“寧寧，芯芯好吃沒皮。”這是猜小米的。
“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釘銀釘。”這個猜天上的星星。
“岳父大戰牛頭山，王祥臥冰感動天，孟姜女哭的長城倒，三人結拜在桃園。”這是猜忠、孝、節、義的，其實我也沒有猜出來，猜“忠孝節義”，還是父親告訴了我。
亂七八糟說這麼些，說出來那是孩子們的生活是單調。也沒有錢去買很多的書來看，憑藉着老祖先流傳下來的故事和趣事，在打發着學校以外的時間。
生產隊的飼養室是，孩子們冬天經常光顧的地方。在飼養室裡會，壁出一間屋來做飼養員的睡覺的地方。裡邊生着煤火，煤火坐着一口大鍋，裡面是給牲口煮着飼料。老叫驢在外間時不時“唔吭、唔的叫着，很多人是衝着那一籠火去的，炕上地下擠滿人。一直到深夜，聽着一個個民間的傳說，葷的素的都有。一個比一個精彩，一個比一個稀奇古怪。
有一回說過“四大敗興””“新媳婦合面扮破盆，撈靈撈斷繩，趕會丟了孫，送閨女送錯門。”和“四大舒服”：“穿破鞋，趕末會。漫地出恭，獨鋪睡。”這是素的。
葷的如“四大彎”、“四大直”、“四大髒”、“四大幹淨”、“四大黑”、“四大白”“四大暄”、“四大硬”、“四大軟”“四大高興”、“四大緊”……數不勝數。在這裡不能一一說出來，說出來也有傷大家的耳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