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婦女月子吃小米…蕎麥地裡打死人
滾橫爬順(紀實小說:六十)
穀子被運到了生產隊的場上,就該在家裡不下地的五六十歲的老奶奶、老婦女們忙起來。吃過早飯手拿扇刀,(這種刀是專門用來削穀穗的,木頭的把鐵片的刀一尺來長)來到場上。拖兩個谷個子來,坐一個面前放一個。一手握穀穗一手拿扇刀,將穀穗提起來,扇刀就過去,也不用怎麼用力,穀穗和秸稈就兩分離了。幾十個婦女圍一圈坐着,將削出的穀穗扔到中間。
一個婦女一天能削十個谷個子。看看這種穀子多麼費工夫,也難怪我們那裡生孩子後,一天五頓是小米飯。成天裡煤火上座一個砂鍋,鍋裡的水和小米“撲哧撲哧”的熬着。滿屋裡飄着米的香味,熬好後比稠飯稀比米湯稠,家裡條件好的會放一個雞蛋進去。這種飯吃到肚裡一會兒就餓,所以坐月子的婦女要吃五六頓飯。
前十多天裡,坐月子的婦女一直是吃這種飯,而且還不讓放鹽吃菜。還別說一個月下來,坐月子的婦女一個一個都是白白胖胖的,養的兒子一個個也健健康康的。有一句俗話說:“家有千擔,不吃破米飯。”是說小米碾成面,煮着吃蒸着吃更是香的不得了,吃饞了還想吃會吃窮你的家產。這麼好的東西,就是產量不高還費工夫,慢慢就種的越來越來少,換成了種玉米。
最早的玉米生長期較長,一年只能種一季。我們那裡是夏秋兩季,種穀子五十多天就熟,不會誤了種麥子。所以很少種玉米,後來實行了套種方法,在還沒有割麥子以前,將玉米種上,但這個時間得掌握好,種早了玉米長高了,割麥子時弄折後就再也不會接住,影響收成。種的不遲不早,割麥子時苗還小不小心踩倒,一場雨後就又長了起來。
玉米是一種不耐旱的農作物,和穀子遇到同樣的旱情,穀子苗眼看着用火柴都能點着,一場雨後穀子苗能緩過來,不影響收成。玉米碰上這種旱情,就只好鋤掉種
菜。“頭伏蘿蔔,二伏菜”,種菜也不會長得怎麼樣。這時候的旱情不能過了處暑,“處暑不種田”。一過處暑種什麼農作物都沒有收成,只會給牲口長點飼草,還不如讓地閒着,等着種麥子。
玉米雖然怕旱,但風調雨順時收成比穀子多三倍,一畝穀子最多二百來斤,一畝玉米多的能收六百來斤。玉米不但高產而且種和鋤都沒有穀子費工夫。
種的時候用一種專門種玉米的點種器。一根鐵管頭上是一個鐵鏟,鐵鏟上部有一個用腳往地下踩的腳蹬。一個人掛一兜玉米,在麥壟裡用腳將點種器踩到地下,往前一推順着鐵管放入玉米種。玉米種植的間距八寸左右。一畝地裡種三千六七百棵。
這樣種出來了的玉米苗,沒有用撅頭刨坑點玉米再蓋土,長出來的苗茁壯。雖然有這一缺點,但種玉米還是採用這一方法的多。除非老天爺割麥子前沒有下雨,割完麥子再去點種,這時天仍然沒下雨就要擔水抗旱。擔水抗旱種玉米也經常發生,這時候種的玉米是一種新品種八十多天就能熟,收成沒有一百多天才熟的收成高,當然也沒有長得時間長的好吃。不過玉米那時候交公糧的多,分給社員的很少。
玉米的管理就簡單多了,第一遍是深鋤,一般都是用撅頭刨一遍以後間苗留兩株。第二遍用鋤保墒,往玉米根處培土,間苗留一株。這時候在一株和一株之間刨坑上“碳酸氫銨”。由於玉米的經濟價值太低,一般上的化肥不會太多,一畝十至二十斤。
後來還在玉米的中間套種過黃豆,玉米是高秸稈植物。黃豆是低秸稈植物,也不見什麼收成,慢慢也就不種了。不過也有一個好處,草不會長大總在豆秧子下爬着。有一種豆角也叫豇豆,種到玉米地裡纏着玉米秸稈一起長,收成不小,長出來的豆角有一尺來長,但那是蔬菜,也確實影響玉米的收成。有生產隊偷偷種的,被上級發現批評,影響了“以糧爲剛”的精神。再也不敢種了。
再有一種農
作物也是我們那裡的主要口糧,就是紅薯了。紅薯是在陰曆的二、三月份就開始育苗,三、四月份插秧,九、十月份刨紅薯。管理簡單翻翻秧鋤鋤草,就是刨時費工夫。
這幾種是我們那裡主要農作物。也會種點黍,黍的收成不高,在種穀子時種植,和穀子不同的是黍不用間苗。主要是要黍的秸稈用來做條帚,農民們掃炕、掃屋裡的地、套磨、套碾用。結出來的米和小米一樣,碾成面蒸成饅頭是黃色,吃到嘴裡發粘發甜。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纔來吃,很珍貴,平時是不讓吃的。
還會在地邊種點小高粱,高粱米留作牲口飼料,老百姓要了秸稈,用來做鍋蓋、缸蓋,大的缸蓋過年用來放餃子很實用。山坡小地也種綠豆,種綠豆不如種紅薯收成高,種的很少,一家會分一兩升,天氣炎熱時夠熬綠豆米湯喝。黃豆和黑豆也要種,不過都種的不多。
有一年一個生產隊裡有一塊谷地耩到地裡的穀子,沒有出齊苗,一片一片的露着空地。隊長就將穀子苗全部毀了耩了黃豆,那麼好的地裡種了豆子,長勢很喜人。結果到了收割的季節怎麼也不熟,天氣也漸漸的冷了。看來黃豆是不會有收成,只有割掉當了牲口飼草。還不如當時留着穀子還有一半的收成。還試驗種過旱稻,沒有成功只種了一年。
聽老人們說我們那裡種過蕎麥,因爲有個笑話老人們經常說:
“有一個去城裡讀書的年青人,回家來去地裡見他爺爺在鋤地,就指着他爺爺鋤的莊稼問:
“爺爺,你鋤的這紅杆綠葉是什麼?”他爺爺不理他,只管忙他自己的。他又問:
“爺爺,你鋤的這紅杆綠葉是什麼?”問得他爺爺起了火,照着他用鋤把打了過去。他就跑,爺爺在後面攆着打,他喊道:
“來人,救命呀!蕎麥地裡打死人了。”
蕎麥這種農作物在我的記憶裡,從來沒有再種過,也沒有見過蕎麥是什麼樣子。只留下了這個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