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叫我心頭一痛,所以,這種我父親故意讓陸孤城追尾的概可能性存在的概率是極大的,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緊緊抓着紀彥明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去查。”
我要和他一起找到那輛車,我要查清十八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紀彥明想也沒想拒絕我,“胡鬧!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爲了讓你和我一起蹚水,而是希望你走出來,你要給你父親也要給我一個交代,你要好好的活着,像個人一樣好好活着。”
我站起身,“這件事事關我父親逝世的真相,你讓我每天如坐鍼氈等着不知猴年馬月的某一天你來告訴我你查到的真相嗎?我一定要參與,我父親爲什麼要故意讓陸孤城追尾,這事一定和十八年前陸孤城父母的死有關!”
紀彥明僵着臉色,見我態度強硬,有些緩和下來,“你聽我說,這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車子找不到是有人故意藏了起來,我跟你說的情況只是存在可能性,況且,我還沒有完全排除車子不是陸孤城藏起來的可能,而且我這段時間一直追查無果是因爲當中有人在阻止我調查,所以,你相信我,給我點時間,不會太久,我一定會把真相還給你!”
我推開紀彥明,面無表情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分開調查,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言罷我轉身離開,紀彥明抓住我的手腕,“希望,你別鬧!”
我沒有作聲,只是輕輕掙開他的手,“對不起。”
回到別墅,我的內心仍久久無法平靜。
我靠在牆上努力叫自己冷靜下來,並將所有的事情連串起來。
假設,父親是故意讓陸孤城追尾的。
那父親爲什麼忽然間要讓陸孤城追尾,我記得當時父親躺在陸孤城手裡時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我看不懂的笑容。
時隔三年,我忽然反應過來,他那時的笑,是帶着絲絲解脫和心疼的。
我衝回房間翻出父親的那本日記。
十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想從父親的日記裡找出一些線索,可整本日記本翻下來,除了陸孤城父親有躁鬱症,會家暴許櫻桃和陸孤城以外,什麼線索也沒有。
我跪坐在地上,茫然又無力的望着手裡的日記本。
還有一點。
那輛車究竟被誰藏起來了,又藏在了哪。
陸孤城說他現在還沒排除車子是陸孤城藏起來的可能,但從他決定將他的猜測告訴我的時候,他就已經斷定這事和陸孤城無關了。
我瞭解他,他會那麼說,只是爲了不讓我參與到調查中去。
排除陸孤城,車子有可能會是誰藏起來的呢?
如果從爲了不讓車子成爲陸孤城撞死我父親證據作爲切入點,那會爲陸孤城考慮的第一人,是裴清妍。
可這又說不過去,既是這樣的話,父親爲什麼要故意讓陸孤城追尾。
這裡面差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父親讓陸孤城追尾的導火線。
因爲父親絕不會無緣無故放棄自己的性命。
那是什麼,才導致父親——最後連我也不要了。
這當中一定有人在從中作梗,而這個人,就是將車子藏起來的人。
如果能找到這個人,就能知道父親爲什麼要這麼做,甚至於,我還能知道陸孤城那麼恨我父親的原因還有十八年前陸孤城雙親逝世的真相。
敲定這一點,我心頭大悅,程伯沒有和我一起回別墅,而是看着我在公司門口上了車後又趕去星華處理事務。
我撥通大力的電話,讓他立即調查三年前父親都和什麼人見過面和什麼人有過聯繫。
與大力的電話剛掛,南致選的電話就接了進來,我愣了數秒才接通電話。
陸孤城的事解決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聯繫我。
“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這話叫我呆住,“什麼意思?你爲什麼要來接我?”
他莞爾笑起來,“陸孤城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說過,你的命任我處置,我現在要你來我身邊,永遠不許離開。”
我靜默了片刻才道,“我說那話的前提是,我要做完我必須去做的事情,南致選,我還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沒解決,所以抱歉,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但我跟你保證,我不會食言。”
南致選久久不語,手機裡只傳來他淺淡的呼吸聲,叫我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可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他剛剛所提的要求。
“抱歉,你不用來接我,等我解決完我的事情,我會去找你。欠你的,我會還清。”
話落,我直接掛了電話。
翌日,我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別墅裡整理父親的房間,三年來我從沒有徹底整理過這裡,才導致我到後來才發現父親那本日記本的存在。我想繼續翻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我甚至將父親的書籍也全都翻了一遍,然而這一回,沒有任何發現。
下午我趕到公司時大力已經在總裁室等我,他遞給我一份名單。
“這是老言總三年前從國外回來後見過的所有人。”
我接過名單,從頭到尾覽了一遍後視線落在詹焚佑的名字上。
我緩緩凝起眉,三年前,父親和詹焚佑見過面?
單不看裴清妍的存在而多次得罪我的緣故,詹焚佑和父親見面,我不會覺得奇怪,畢竟生意上的往來很正常。
可若將這恩怨挑明,我不覺得詹焚佑和父親還會存在單純的生意夥伴關係。
雖然我不許父親插手我的事情,但以他護短的性子,他一定知道我不在他身邊時發生的所有事情,當初蕭蕭去世我被懷疑是嫌疑犯那事鬧得沸沸揚揚,父親並不是不知情。
那除卻生意往來而見面的關係,父親和詹焚佑見面,是因爲什麼?
“立即去查,詹焚佑和我父親在哪裡見的面,又爲什麼見面,還有,詹焚佑現在人在哪。”
這個發現叫我一整個下午都看不進去文件,我打開電視機看了會新聞,星華的事已經完全壓下去了,程伯自從接手星華後就將一切打理得非常好。
關掉電視機,我不由己再次想起陸孤城。
想起他所做的種種,想起在倫敦發生的事情,想起三年前,想起很多,心疼得絞成一團。
我雙手插進頭髮裡用力收緊,將我從思緒裡拽出來的是紀彥明的電話,我很緊張。
要是沒有消息,他絕不會打這個電話。
“彥明……”
他直接截過我的話頭,“希望,車子已經找到了,在挽城。”
我頓住,“和詹焚佑有關?”
挽城是詹焚佑的地盤。
他沉沉哼了個單音節字,“嗯。”
我瞬間明白他爲什麼願意告訴我,因爲我和裴清妍的淵源,我會查到詹焚佑的身上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擔心我真的查到車子在詹焚佑手裡,會獨自一人跑去挽城。
所以他說,“你和我一起去,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我才能保護你。”
我心頭感動,啞着聲道,“好。”
“你準備一下,今晚就出發去挽城。”
“好。”
掛了電話,我想了想,爲了不讓程伯擔心,讓宋晴和大力瞞着程伯說我去出差。
當晚七點,我和紀彥明坐上飛挽城的飛機。
而自從上了機,我便一直沉默,紀彥明坐在我身旁,無聲拍着我的肩。
我看了他一眼,努力牽起嘴角,可終是徒勞。
我放棄了掙扎,對於詹焚佑將車子藏起來這事,我想了很久。
我覺得這事多半是裴清妍在背後主導的,那麼父親爲什麼要故意讓陸孤城追尾,裴清妍一定知道原因,甚至,裴清妍就是父親那麼做的導火線。
而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裴清妍知不知道十八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有陸孤城那麼恨我父親的原因。
抵達挽城,剛下飛機,迎面刮來的風有些烈,打得臉生疼。
我定定站了好一會,只覺得這風颳來的還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直到紀彥明在我身後搭了我一把,“希望。”
他在我肩上披下一件外套,“穿上,纔不冷。”
我沒拒絕,由他牽着上了車後離開機場。
爲了不讓詹焚佑察覺,這次來挽城的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我們沒有住酒店,在旅館前下了車,他將外套的帽子套在我頭上將我整張臉擋得嚴嚴實實後開房進門。
一進門,他扯着帽子拉着我蹲下來,燈也沒開,直接往我懷裡塞了把手槍,“找到車子這事,詹焚佑已經知道,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阻止我找到那輛車,現在忽然叫我找到,不排除他拿車子做誘餌引我們上鉤的情況,所以,我們分開行動,我將計就計,你帶人在我後面包抄,這樣就算詹焚佑設了陷阱,也不懼他。”
我想也沒想拒絕,“不行!我去涉險,你在後麪包抄!”
紀彥明纔是主力,如果詹焚佑真的設了陷阱,以身涉險一不小心就會身受重傷,何況詹焚佑這人心狠手辣。
我一個既不會用槍又不會武術的人,根本沒有力量扭轉乾坤。
紀彥明雙手摸到我後背將我攬進懷裡,“希望,聽話,這是我最後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