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感覺到危險,孫婭如突然把身子往後一縮,腦袋一偏,那吻結結實實地貼到了臉側。
心下一涼,孫婭如也不管不顧地把腦袋撞了過去,大喊着:“你滾!”
那男人卻是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片刻間,就已經在牀邊站定,孫婭如縮在被子裡渾身發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男人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沒有半分猶豫。
房門關上,房間再度陷入安靜。
孫婭如的雙手仍舊被反綁,眼睛仍被蒙着,她蜷縮在牀頭,屈起雙腿,將臉埋進了膝蓋中,良久,纔有嗚咽之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不知何時,孫婭如竟哭地睡了過去,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手上的繩索和麪上的眼罩都已經被取走了,牀頭櫃上擺着幾道飯菜,觸手溫熱,掀開蓋子一看,竟全都是孫婭如愛吃的菜色。
孫婭如抱膝盯着看了很久,最後還是拿起了筷子,絕食這一招是沒有用的,餓得沒了力氣那還怎麼找機會逃跑,只有吃飽了,有了力氣,腦子才能轉得快,才能想到辦法。
這麼想着,孫婭如捧着飯碗,幾乎將牀頭櫃上的飯菜都一掃而空,最後碗筷一扔,整個人縮進了被窩裡。
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電話,沒有任何可以娛樂打發時間的東西,孫婭如平躺在牀上,雙目圓睜,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期間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最後閉了閉眼,將被子一拉到頭。
可白天睡過了,晚上無論如何卻是睡不着了,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腳腕上的鏈子時不時撞在一起,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房間本就安靜,一點點聲音就容易被放大,更何況孫婭如還壓根睡不着。最後,一骨碌從牀上坐了起來,她再一次環顧了整個房間一圈,那男人也算厚道,沒有在房間裡裝監視器,深深嘆了口氣,她還是躺下了。
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現在是晚上幾點了,沒有鐘錶,孫婭如只能看窗外的天色來判斷大致時間。
不知道肖安怎麼樣了,那男人說不會放過他,還說不會讓他活着出醫院,等一下,不讓他活着出醫院?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孫婭如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什麼很重要的線索,那男人的意思,似乎是肖安在醫院裡,他受傷了?重不重?現在怎麼樣了?
一想到肖安受傷的這個可能性,孫婭如原本就睡不着,現在更是心亂如麻,焦急得幾乎要從牀上跳起來,可每次有這種衝動的時候,腳腕上鍊子發出的撞擊聲就提醒孫婭如,她現在還被囚禁着,哪兒都去不了。
只求肖安不要出事,只求魏千城他們能夠好好保護他,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好好睡覺,好好吃飯,有沒有……想她。
“可是我很想你啊。”孫婭如抱着被子,整個人都蜷縮着,雙腿併攏在胸前,眼角含着淚水,嘴裡嘟囔着肖安的名字,不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同一時刻,那全身武裝的陌生男人端着托盤走了進來,這次,孫婭如很乖地配合了,甚至是主動轉過了身去,將雙手交疊在一起,方便那陌生男人捆綁。那陌生男人倒是沒什麼反應,就連擡頭看一眼孫婭如都沒有,做完一切後,引着孫婭如走到牀邊坐下,然後就安靜離開了,不多久,那揣着變聲器的男人就進來了。
跟前一天是一模一樣的狀況,他坐在牀尾,孫婭如蓋着被子坐在牀頭,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步,卻好像隔着萬水千山。
那男人努力地朝着孫婭如狂奔,可孫婭如卻也在努力地往後逃跑。
“你討厭我嗎?”那男人似乎是換了個姿勢,往牀裡坐了坐,然後將後背靠在了牆上。
“我都不認識你,怎麼討厭你?”孫婭如後背靠着枕頭,若非現在雙手被反綁着,她這姿勢倒是很愜意的。
“呵。”那男人笑了一聲,也沒有反駁。
可這清清淡淡的一記笑,卻讓孫婭如心裡直打鼓,他不說話,她也就不開口,就這麼兩相僵持着。
“我今天去參加了一個酒會,都是上層人士參加的,我還見到了魏千城他們,倒是沒有見到你父親,外面的人都傳你父親生病了,公司的事宜都交給了貼身的秘書去辦。”那男人交疊着雙腿,一邊淡淡說着,一邊肆無忌憚地看着孫婭如,觀察着她的表情,一眉一眼,一鼻一口,可如今蒙了眼睛,他只能看見她小巧的鼻子,和嫣紅的雙脣。
“我爸爸病了?很嚴重嗎?”孫婭如往前傾了一點兒,她急於知道男人口中的答案,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那男人卻好像在釣着她一般,就是不願意開口了。
“你說啊!”等得不耐煩了,孫婭如狠狠在被子裡踢了一腳,大喊了出來。
“你說捧在手心上的女兒又丟了一次,做父親的會怎樣呢?”那男人沒有正面回答孫婭如的問題,卻給孫婭如拋了一個問題。
孫婭如愣住,微張着嘴,抖動着雙脣:“你,求你,求你放我走吧?我要去看我爸爸,求求你了。”
孫婭如帶着哭腔,雙眼蒙着眼罩,她看不到眼前男人的表情,是冷酷也好,是動容也好,她都不知道。用身體頂開被子,孫婭如跪在牀上,朝着那男人,在軟軟的牀上磕了幾個頭,眼淚不斷從黑色眼罩下面流淌下來,最後滴在被子上,悄然藏匿。
男人始終不做聲,就那麼靜靜看着。
“求求你,我只是想去看我爸爸。我媽早死,爸爸只有我了。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怎麼樣都行,讓我去看我爸爸一眼,求求你……”似乎是覺得在牀上磕頭沒法打動那男人,孫婭如哭了一會兒,然後吸了吸鼻子,猛地往牀下一翻,她的速度太快,等男人反應過來去抱她的時候,她的肩膀已經撞到了地毯上,也幸虧鋪了一層地毯,否則她的肩膀可就不止是烏青那麼簡單了。
“你好好待在這。”男人將孫婭如從地上抱起,重新放到牀上,然後蓋好被子,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額頭和臉頰。
“你讓我去看我爸爸好不好?我保證不逃,真的,我不逃。”感覺到男人心中的不忍,孫婭如立刻用臉頰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像只小貓似的乖巧。
用手背小心擦掉孫婭如臉上的淚痕,小心勾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輕巧帶起,後背上也墊了枕頭。男人不發一語地走到門邊,叫了一個人過來,不多久,去血化瘀的藥膏就送過來了。
男人親自給她上的藥,期間,孫婭如仍舊不停地求着他,全然不顧肩頭上的傷,可男人卻是連嘴都不張,直到最後上完藥,將她在牀上放平,又看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什麼意思?這算什麼意思?看我的笑話嗎?”孫婭如呆愣愣地坐在牀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猝不及防地淌了下來,剛開始還只是輕聲地說着,到最後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你算什麼?你不讓我去看我爸爸,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看我這樣子你很滿意嗎?是不是很滿意?你個變態!神經病!我不會喜歡你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啊!!!”
而房間門外,男人背抵着牆壁,手指上夾着一根燃着的煙,白色煙霧,一縷一縷,從關節分明的指尖嫋嫋而上。
“呵,真是烈性的女人啊,是不是?”而他身邊還站着另一個男人,臉上帶着黑色口罩,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盡是諷意,猶如看戲。
“閉嘴!”男人將菸頭放到嘴邊,狠狠吸了一口,然後又重重擲到腳邊,黑色皮鞋一腳踩到上面,又是重重一碾,菸頭熄滅,而始作俑者揚長而去。
剩下那人看着那毯子上的菸頭,不由發笑:“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