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斜戴在臉上,就只露出了一隻眼睛,任初死死盯着那轉動的門把。
那一刻,身邊的一切彷彿都進入了慢動作。
“刷”一聲,延長的音調,當那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縫中的時候,任初猛地一躍而起,狠狠撞進門縫中,男人猝不及防,迅速往後退,可後面就只是洗手間那狹窄的空間。
耳邊傳來那男人痛呼的聲音,不能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也不能讓自己停下來,任初狠狠擡起後腦勺就重重往後一砸。
“呃!”
那男人卻並沒有如任初所想地昏迷過去,而是掙扎着伸手環抱住了身前的任初,任初一看掙脫不開,心一橫,一排白牙狠狠咬上了那男人的手腕,口齒中立馬涌出一大股血腥味。
“啊!”男人痛呼一聲,擡起膝蓋就要往任初腹部撞去。
任初眼中閃過一道懾人的殺意,鬆開嘴,又是狠狠往後一撞,後腦勺已經疼得麻木了。那一撞之後,男人暈乎起來,擡起的膝蓋又垂回到了地上,任初轉過身,雙腳踩住那男人的大腿,雙膝併攏,狠狠在那男人胸前跪了下去。
“呃!”一口鮮血從那男人嘴裡噴出,任初躲閃不及,被那骯髒的鮮血沾染了衣襟,有幾滴爬上了任初蒼白的面孔,看起來異常可怖嗜血。
任初喘着粗氣,跪在那男人胸前許久許久,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男人,單獨露出在臉上的那隻眼眸中,滿滿的全是寒意。
她的身體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動,她怕一動,自己就那麼倒下去了。屏住一口氣,任初一屁股坐倒在地,慢慢挪到牆邊,靠着牆壁撐起了自己,最後又看了一眼那躺在洗手間地板上的猥瑣男人,心想着等下次再見到你,就不會再放過你了!
任初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一下撲到洗手池邊,用腦袋頂開水龍頭,將自己整張臉都放到了水龍頭下面。瞬間,冰冷的液體衝到臉上,黑髮盡溼,粘在她雪白如紙的精緻面孔上,總算清醒一些了。
在那些人沒有回來之前,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任初背對着房門,按下門把,小心探出去半個腦袋,左右四下一看,走廊上沒有人,不能坐電梯,得走安全通道。幾乎是跌跌撞撞的,任初搖晃着身體,可步伐卻始終向前,撞開安全通道的門,爲了讓自己不至於滾下樓梯,任初幾乎是將整個人都壓在了樓梯欄杆上。
她腿軟,幾次都差點從樓梯上軟下去,好在及時反手抓住了欄杆,堪堪掛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沒有穿鞋的腳也因爲落地太重而不小心扭了一下,疼痛瞬間從腳腕襲來,冷汗裹挾着熱汗從身體裡一直涌出來。任初全身都在顫抖,一直到跑出安全通道的樓梯,拐入賓館後門那條小巷裡。
那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任初的腦海裡就只剩下一個字:跑。
小巷很長,很亂,到處都是垃圾和蚊蠅,散發着常人無法忍受的惡臭和腐臭,任初恍如未覺,一路撞進去,踢翻了好些垃圾堆,身上沾滿了垃圾的腥臭味,還有各種不知名的味道,夾雜在一起,異常和諧地混在任初身上。
她來不及回頭,她怕一回頭就看見那些人追出來,她受不了。
任初出逃的時間正好是傍晚時分,天色微微暗了下去。任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自己這一口吐出去,就再也沒辦法吸進一口氧氣續命了。
突然,腳下一軟,任初一下栽進了最靠近她的一處垃圾堆裡,垃圾坍塌下來,堪堪蓋在任初身上,將她從頭到腳埋了個乾淨。
此後,再無動靜。
而就在任初暈倒的時候,魏千城和肖安派出去的人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了人民法院附近的假日酒店裡,這是他們最後一個沒有搜索的地方了。
如果這裡還沒有任初的話,那麼……
魏千城不敢往下想,咬了咬牙,同王琥兩個人帶着十幾號人從賓館後門溜了進去。而肖安則帶着三五個人直接走進了賓館正門,盤問前臺的服務員,以更好的確定那些人是不是藏在這裡。
“小姐,我想問一問,最近咱們賓館有沒有進來什麼陌生面孔啊?”肖安這問題問得有些白癡,賓館裡每天都有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服務員哪會記得那麼清楚。
與肖安同來的還有李萬里,皺了皺眉頭,有些看白癡似的看了一眼肖安,伸手推開肖安,單手趴在櫃檯上,打開筆記本,問服務員:“請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是任初的照片。
服務員湊近看了看,皺了皺眉,說沒見過。
李萬里又問:“最近有沒有一大批人過來訂房?比如說五人以上的。”
服務員歪着腦袋,同另一個同事商討了一下,也搖了搖頭。
李萬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按理說不應該啊,對方的人數鐵定是在十人以上的,這麼多人一起住店的話,等等,不能夠,如果對方爲了不引起太大注意,很可能是會分批入住的,又或者說是分開在其他酒店住。
他大意了。
“咱們這賓館後門有沒有監視器?”李萬里看那服務員還在盯着筆記本上任初的照片看,一抄手,就把筆記本拿了回來。
服務員點頭說有,但是不能給客人看,這是不符合規矩的。
肖安一下就脾氣上來了,一拍桌子大聲問給不給看,服務員有些膽怯,但還是爲了自己的工作和工資拒絕了。
李萬里攔住肖安,將他拉到一邊,說:“不急。”
肖安疑惑,回頭就見李萬里揚起一邊的嘴角,自信滿滿,隨後就想起這傢伙好像是個黑客。
坐在賓館接待區,李萬里和肖安面對面坐着,李萬里一雙鷹眼盯着筆記本屏幕,一行一行綠色的代碼,從他棕褐色的眼眸中一排跟着一排地飛過去。屏幕前迅速翻飛的手指,噼裡啪啦的打字聲,這一刻的李萬里簡直就是帥到天怒人言。
肖安單手撐着下巴,手指輕輕摩挲杯沿,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李萬里,心裡想着,沒想到這麼多年不在,魏千城身邊就多了這麼一號人物,真是羨慕嫉妒恨啊!只不過,雖然這男人很厲害,厲害得讓人巴不得立刻抓到身邊爲我所用,可擋不住心裡討厭他,爲什麼?不爲什麼,就是討厭!
李萬里似乎察覺到了肖安眼神中的意味,擡頭看了他一眼,鋒利如刀,唰唰幾下紮在肖安身上。
疼,真疼!
肖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把視線挪開了。
“出來了!”李萬里輕輕說了一句。
肖安立刻湊了過去:“沒人呢?”
“等會兒。”
果不其然,那批人分成了兩批,一批是從正門進,另一批是從後門進的,但是兩批人中都沒有任初,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當他們將眼神紛紛投向牆角監視器的時候,李萬里還是從裡面看出了一些味道。
這些人就是綁走任初的人!
他敢以命爲賭!
任初一定在這家賓館裡,但那些人是如何將任初……
驀地,李萬里眼前一亮,剛要說話,卻聽肖安指着屏幕中一個人說:“你看這個人,他扶着另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喝醉了,腳步虛浮,低着頭看不清面貌,外套穿的很厚,看不出是男的還是女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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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初!”李萬里下了百分百的結論,掏出手機就給還在一層一層往下搜的魏千城撥了電話。
魏千城纔剛搜到三樓,一接到李萬里的電話,就更加快了速度。
他們不是警察,也沒有搜查令,只能偷偷的進行搜查。從樓頂上降下來,趴在窗外看屋裡,天黑的很快,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家賓館的牆上起碼趴着三五人。
不用多說,魏千城也是這些趴在牆上的其中一人。
一扇窗戶一扇窗戶地扒過去看,每看一扇,魏千城的心就多涼一分,因爲那些窗戶裡面都沒有任初的身影。
“魏少,這裡有問題!”猛地,一個就趴在魏千城下面一層的人輕喊了一句。
魏千城立馬將所有神經都繃了起來,晃動了幾下身體,踩着牆壁就躍了過去,透過窗戶,他看到房間地面上似乎躺着一個人,房門大敞着,洗手間裡似乎還有水聲不斷傳出來。
“窗戶鎖了嗎?”魏千城一邊問,一邊上下看着,還沒等那人回答,他就已經打開了窗戶,迅速跳進去,解開繩子就檢查了那躺在地上的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