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魏千城咬了咬牙,回答:“不知道。”
“去問過保安室了嗎?”李萬里雖然也嚇了一跳,但好歹也是雙手拿刀殺過人的,連活物都不怕的人,怎麼會反過來怕一個死物呢?
魏千城點頭:“監控裡沒有這段,被人剪掉了。”
聽了這答案,四人都皺緊了眉頭,李萬里擡頭看了一眼任初,任初也正好擡頭看他,視線一晃而過,任初輕輕搖頭,李萬里眉頭更緊。
像魏千城住的這種別墅,門口都是會裝有監控的,而且監控裡也的確有一個紙盒從天而降,爲什麼說從天而降呢?因爲在監控裡並沒有人出現,這隻紙盒是被人用力扔到門口的,地上連影子都沒有留下。
而任初之前在裝自己的監控設備的時候,也只安裝了室內和她房間陽臺外的一隻,其餘方位都交給了組織同伴,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送盒子的人竟然連組織同伴的視線都躲過了。
其實更準確的來說,並不是躲過了,而是那段時間裡,組織同伴都在車上昏迷了,對方一早就知道了隱藏在暗處的組織同伴的所在,但那人並沒有殺任何一個人,他只是純粹大搖大擺進來送紙盒的。
“真像個惡作劇。”李萬里摸了摸鼻子,冷笑了一聲。
可誰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惡作劇,如果只是一個單純的惡作劇就不會千方百計去剪掉保安室的監控,又或者根本不用親自送過來,只要假扮成一個快遞送貨員然後遮住臉面就可以了。
在李萬里和王琥沒來之前,任初就以檢查房間的理由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與組織同伴進行了迅速的聯繫,當她從組織同伴口中得到那樣的信息之後,整個人幾乎是瞬間浸入了冰水中一樣,這個人很可怕。她呆站在原地,若不是魏千城在樓下喊她,任初甚至都還沒那麼快回過神。
任初沒聽說國際組織裡有哪位能夠有這麼大的手段,會是至尊的人嗎?
可她在那個組織崛起的時候,也稍微接觸過那組織的人,裡面似乎並沒有這麼一號恐怖的人物。
那人輕而易舉地將守在別墅附近的組織同伴一個一個放倒,沒有驚動任何人,那麼自己對上那人的勝算有多少?如果那人親自來要魏千城的命,她能夠護住魏千城嗎?
不,她護不住,因爲她還不認爲自己有能夠輕而易舉放倒數十位組織同伴卻不驚動旁人的實力。
這個認知,讓任初有些惶恐。
四人皆沉默下來,李萬里從沙發上站起來,將那隻紙盒子挪到了自己眼前,其餘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看着李萬里打開了那隻盒子。
裡面墊着報紙和稻草,盒子內部塗滿血紅,李萬里輕輕嗅了嗅,沒有血腥味,倒是有一股子油漆味。盒子裡面擺着一隻布娃娃,準確來說,是一隻布娃娃的六個部分,頭、雙手、雙腿和身體,斷口處露出裡面的棉絮,沾着星星點點的紅,布娃娃的眼睛也被挖去了一隻,裡面空洞洞得駭人。
李萬里捏起那隻布娃娃的腦袋,略略皺了皺眉頭,這布娃娃臉上沾染的紅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又看了一眼塗在紙盒裡面的油漆,的確,兩處顏色有所不同,油漆是鮮紅的,而這布娃娃臉上的紅則顯出一點暗紅來。
湊近鼻尖嗅了嗅,李萬里眉頭更緊,淡淡下出一個結論:“這是血。”
“不是油漆嗎?我聞到油漆味兒了!”王琥驚了,一下撲過來。
“紙盒裡的是油漆,布娃娃身上的是血,不信你自己拿一段手臂聞聞。”李萬里將腦袋扔回紙盒裡,一臉嫌惡。
“媽的,誰這麼缺德?”王琥一推紙盒,立馬跌回了沙發裡。
期間,任初不發一語,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那隻被李萬里打開了的紙盒,裡面布娃娃的斷肢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任初視線中,驀地,眼前一亮,任初似乎看到了什麼。魏千城擡眼看了看任初,隨後又看了看紙盒,一揮手就把紙盒重新蓋上了,任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魏千城,卻見魏千城正憂慮地看着自己。
任初也不管魏千城究竟在擔心自己什麼,伸手就把紙盒挪到了自己眼前,魏千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沒來得及組織任初,她就已經從紙盒裡將碎裂的布娃娃都拿了出來,隨後又把稻草都逃了出來,那張報紙上果然寫了東西。
血債血償!
四個血紅色的大字,依舊是用紅油漆寫的,同魏明給她看的那封信裡面的內容一模一樣。
“這……城子,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人家這麼搞你?血債血償,你又殺人了?”李萬里瞅着報紙上那四個血紅色的大字,鮮豔奪目,這跟在電視上看到的高利貸追債可完全是兩個效果,當場見到簡直就是視覺衝擊。
“什麼叫又?我退役之後,手就沒見過血了。更何況,這送來一隻破娃娃然後恐嚇我血債血償,有沒有這樣膽小如鼠的仇家啊?敢不敢直接見面來打一架?!”魏千城氣得踹了一腳茶几,茶几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紙盒也順勢滑動了一下。
他最討厭這種抓不住捏不着的感覺,實在是太憋悶了,連對方是誰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好歹也讓他知道他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要真是他的錯,雙手把自己奉上讓對方發泄也沒問題啊!
可現在四個人中,就只有任初知道這並不是魏千城結下的仇怨。
現在能夠知道的是,對方率先找上了魏家,其次又趁魏千城和她都不在別墅的時候,送了這個紙盒過來,因爲對方知道魏千城遲早是會回來這裡的,所以在查看監控的時候,任初和魏千城都特別注意了監控的時間,正是他們走後的第二天晚上。
而且對方很聰明,知道魏明那隻老狐狸在收到信件的時候,肯定不會讓魏千城知道,爲了以防萬一,就在魏千城這邊也下了道防線,真是防不勝防。
驀地,任初突然想到,魏明之前說過,這恩怨是他和自家老頭子一起結下的,會不會這“血債血償”裡面有一半也是衝着自己來的?
“那……總不會是秦正那小子吧?”雖然與秦正接觸不多,但李萬里腦子一轉,還是立馬就把想法想到了秦正頭上去。
魏千城一愣,猶豫着說:“不……能吧?”
可經李萬里這麼一提醒,任初卻很認真地思考了起來,魏千城看了一眼任初,知道她擔心自己,如今一雙柳眉都快擠到一起了。
“我跟那死肉球兒雖然小時候的確看不對眼,但他那人膽子比肖安還小,就只知道帶着一幫子人來堵我,然後揍我一頓就走,看見我被打出血他還會哭,而且從小都是他帶人打我,我什麼時候帶人打過他?要血債血償也該是我去找他,怎麼可能他來找我呢?”
“這麼說也是哈!”李萬里皺了眉頭。
王琥舔了舔嘴脣,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就靠在沙發上,問:“那會不會是上一輩的恩怨?”
任初的身體在聽到王琥這麼問的時候輕輕震了一下,魏千城沒注意到,聽着王琥的話倒是認真地思索起來,李萬里卻是注意到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得回去問問那隻老狐狸,年輕時候幹什麼壞事了連累他這個聰明英勇帥到飛起的兒子。”魏千城摸着下巴,說得一本正經,王琥抽了一下嘴角,表示不敢苟同,被魏千城飛了一個眼刀。
“其實我們也應該一早就想到是上一輩的恩怨。”李萬里淡淡說出這句話,眼神卻看着任初,任初擡起頭,當接觸到李萬里探究的視線之時,又迅速逼迫自己迎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