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至尾,王琥就一直坐着沒說話,腦子裡滿滿全都是他們說的那些糟心事,他原本以爲不過是上一輩的仇家找來,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魏明說的那麼簡單,現在又見肖安這麼緊張,王琥兩根眉毛都快連成一字眉了。
“不是我說,怎麼還那麼多逼事兒呢?你在怕什麼呀,啊?”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王琥終究是開了口,顯得很是不耐煩,偏頭看着站在那裡猶豫不決的肖安,王琥也是沒什麼耐心的人,一腳就踹上了茶几,只聽“吱”一聲,茶几被踢開一段距離,在地板上磨出了一道擦痕。
肖安僵了一下,但拉着孫婭如的手還是沒鬆開,反而將孫婭如往自己身後拽了拽,擡頭很是艱難:“我是怕,找馮麟這件事就已經很危險,還要引出秦正。秦正這麼些年來的手段,你們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他想殺城子,這件事我他媽早知道,你們以爲我爲什麼聽說城子回北京了就那麼急匆匆趕回來?你們以爲我爲什麼一回來就蹲大街上不在第一時間去找城子嗎?你們知道個屁?!”
“安子。”孫婭如輕輕扯了扯肖安的手,柳眉微皺。
肖安的情緒稍稍緩和下來,回手捏了捏孫婭如的指尖,隨後又對魏千城幾人說:“反正我的人,我不同意。”
“你什麼都不說,我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魏千城雙手一攤,靠上身後的任初,後者附和點頭,眼神堅定。
肖安低頭咬了一會兒牙,抓了抓孫婭如的手又要往外走,卻被一股力道給拽住了,轉頭,是孫婭如。
“小如?”肖安輕輕開口,竟透着濃重的不安。
“先前安子和秦正搶地皮,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了,原本那塊地皮我們是拿不到的。”孫婭如拽着肖安想要重新走到沙發這邊,無奈肖安那雙腿就跟釘在地板上了一樣,孫婭如嘆了口氣,回頭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肖安才鬆了力。
魏千城等人沒說話,就等着孫婭如自己往下說,孫婭如輕輕抿了一下脣,稍有些蒼白,似乎那件瞞着他們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好聽。
“秦正放手了那塊地皮,是因爲我,我答應了他一個要求。”孫婭如輕輕說着,肖安坐在她身邊,牙關緊咬,幾乎是想要咬碎那一口銀牙,又像是要直接咬死秦正,牙齒摩擦着發出“咯咯”的聲音。
“什麼要求?”魏千城皺了眉。
他一直都一個人遊離在外,自從肖安回國,也很少主動去關心肖安公司那邊的境況,如今聽來,似乎秦正從一開始用的那些手段不過是爲了眼前這個女人,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那塊地,可肖安偏生就是鑽了進去。
而剛纔肖安也說了,他這麼匆忙回國的原因是因爲自己,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爲了盯着秦正,猛然間想起來,秦正似乎也是從法國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們三人好像在法國也發生了一些比較有趣的事呢!
“也不算很讓人難以接受,只是讓我陪他吃頓飯而已。”孫婭如狀若無感地說出這句話,卻還在同時觀察了肖安的神色。
“我看不止吧?”魏千城眯起了眼睛。
孫婭如脖子一梗,隨後雙肩都垂了下來,果然!
“還有做他一天的女人。”
“我去宰了那個混蛋!”肖安猛地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魏千城立馬喊出口,語氣嚴肅,肖安愣了一下,隨後頭一撇,恨恨地坐了下來。
肖安閉了閉眼:“我都說了不要那塊地了。”
“不行,那塊地的價值很高,無論交通還是人流量,都是絕佳的。你纔回國沒多久,雖然之前就已經在開始建設國內人脈,但畢竟纔剛回來,拿下那塊地對公司今後的生意也有好處。”孫婭如輕輕晃了晃肖安的手,肖安將頭扭了開去,咬着牙關依舊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
這件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尤其對於一個極爲看中自尊的男人來說,是很打擊的,而且對方還是直接拿了他的未婚妻來做交換,這種恥辱的把柄對於肖安以後的生活來說,可能都會是一種折磨,除非……
算了,這種假設,肖安肯定想過,但他到目前爲止都還沒有做出行動,說明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那人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魏千城輕聲問,雖然這個問題本應該私下問肖安的,但鑑於在座的幾個都不是外人,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來說,至少避免在接下去的行動中可能會產生的不必要因素。
孫婭如搖頭:“其實那日我只與他待在一起而已,吃飯逛街買東西,就像一般的男女朋友一樣。”
“那小子還牽你手了!他還碰你了!等這件事了了,我要剁了他的爪子!”肖安抓狂。
孫婭如一巴掌拍在肖安後腦勺上,隱隱有些生氣,可那生氣中終究還是帶着一點竊喜的:“那你是不是還準備把我身上他碰過的地方也一併剁了?”
“我,我沒那意思。”肖安一聽這話,氣勢立馬就下去了,弱弱地支吾起來。
“反正就按城子說的,就拿我和肖安的訂婚典禮來做幌子好了。”孫婭如那麼輕鬆地將這件事脫口而出,原本還想提議的魏千城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吞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往下說什麼。
也不知道任初是裝傻還是真沒聽明白,當下就應了:“好。”
“不!我反對!”肖安立刻舉手,被孫婭如一個眼神瞪過去,可這回卻是效果不夠顯著,肖安只是縮了縮腦袋,立刻又反彈了:“我,我還不想結婚!”
“你什麼意思?!”
孫婭如一直以來都是以肖安爲重心的,就算是跟秦正搶地也是爲了肖安日後的發展,原本他二人就是準備回國結婚的,只是後來出了魏千城這檔子事,又把訂婚的時間往後推了,現在聽肖安在這麼多人面前給否了,孫婭如也有些吃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本來她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只因了肖安而一直忍着。
“我告訴你,我這些年做的事全都是爲了你,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爲了你連自己都犧牲了,我跟了你那麼幾年,全是白的嗎?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本來訂婚這件事就一拖再拖,現在正好趁着這個機會一併解決了,肖安,你要是敢負我,我讓你不得好死!”孫婭如吼完,一把扯開肖安的手,隨後站起就往外走,走了沒幾步又折了回來,肖安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誰知孫婭如擡起一腳就對着肖安的屁股踹了下去,緊跟着繃着臉跑了。
魏千城等人就看着這一出,憋着笑看肖安怎麼處理,肖安倒在沙發上,揉着屁股,一臉尷尬,指着門口,又指指魏千城幾個人,說:“你們,你們還是兄弟不?”
“是兄弟也沒法替你訂婚啊。”魏千城笑着接了話。
李萬里輕輕咳嗽了一聲,說:“不是我說,那麼好的女孩子現在上哪兒去找,快去追,你又不是不喜歡人家,別忘了秦正那小子還虎視眈眈着呢,你不要,人家可巴不得。”
一聽李萬里這話,肖安立刻就僵住了,趕忙手腳並用地從沙發上爬起來,王琥在邊上就近扶了一把,笑着說:“悠着點悠着點,人家心裡還有你,好好哄着。”
“知道了!”肖安撂下這句話,飛似的奔了出去。
“行了吧,看這一出給鬧的,他小子也是該收收心了。”魏千城笑着看向門外,回頭又想起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沒解決呢,這邊廂就去看任初,任初沒魏千城那麼厚的心思,只專心撲在儘快找出馮麟這件事上。
李萬里瞅着魏千城這個眼神有點不太對,小心伸手過去,將自己的筆記本挪到跟前,然後合上,站起,朝着王琥吹了個口哨,頭一揚,說:“今兒就到這兒吧,我回家把資料收拾一下,咱們明兒見吧,虎頭,送我。”
王琥收到信號,手在額頭上擡了一下,隨後起身,衝着魏千城和任初打了聲招呼就出門開車去了。
這人一走,屋子裡就安靜了下來,空氣在緩慢流淌,魏千城還靠在任初身上,任初也不說話,只盯着自己的筆記本。
“阿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