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耿炎博還有自己心裡的那份愛,都被劉雅柔徹底的埋藏起來。她幾乎斷絕了跟他的聯繫,甚至不刻意的去了解跟他有關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怨怪着父親,還是用這種方法懲罰着自己。總之,她將自己徹底的跟過去隔離開,只是偶爾還會想起羽的樣子。
也許是時間久了吧,內心的自責還有那份怨怪漸漸地淡了下來。隨着學業的結束,劉雅柔終於鼓起勇氣回國,回到那個有着無數回憶的城市。回到W市,她那個被封起來的心又躍動起來。得知母親和耿媽媽的安排,她沒有一絲反感反而很開心。其實三年沒見,再見到耿炎博她還是很緊張的。出發之前她整整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打扮自己,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的很快,可是這些耿炎博都不知道。儘管過去了這些年,可是她發覺自己依然很喜歡他,對他的愛似乎從來就沒有變過。她甚至對他們的相親多了一份期待,可是從耿炎博的口中,他卻聽到了另一種聲音。讓她有些哀傷的是在他的眼中,她還是那個有些男孩子氣的朋友,卻不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更讓她難過的事,他竟然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子,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孩子。她第一次在耿炎博的辦公室見到她,就敏感的察覺到了她對於耿炎博的不同。也是這份敏感,讓她的心更痛了。而更加心痛的是耿炎博取消了公佈他和她訂婚消息,他用“對不起”三個字深深的傷了她。心痛無力的她跑到了羽的墓前,懷着無比複雜的心情,去看望了那個給予他最多溫暖的男人,儘管他離開的時候還只是個男孩。那時候她才知道,不管過去多久她最依賴的那個人始終都還是他。
儘管她知道耿炎博已經將心給了別人,卻還是執着的想要抓住他。她努力的想要靠近,想要找回他們之間失去的時間,卻發現很多東西早已經找不回來了。在耿炎博爲了白小蕊喝醉的那個晚上,她第一次知道了那些東西她從來都不曾擁有過。
耿炎博帶給她的傷痛還未退去,姚健的出現更是挖出了她內心深處的那道傷口。他的出現勾起了她和羽無數的回憶,那些曾經的過往讓她對羽的離世感到更加的內疚也更加的難過。在被姚健深深的羞辱後,她狠心的想要忘記過去。沒有想到的是卻要面對新的痛苦,那份被羽深深掩埋了的感情,那份從未被她發掘的深情。那本日記深深的觸動了她,也讓她知道了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她想將耿炎博當成了過去,也想將曾經的那些傷痛漸漸淡忘。可是在看過那些日記後,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忘記那些痛苦。
劉雅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恨自己,就連當初隱瞞車禍實情的她也只是覺得自責和內疚。她恨上天爲什麼讓羽遇見她,又爲什麼讓他們成爲朋友。她恨自己爲什麼那麼的依賴他,又總是拿自己的心事去傷害他。
她恨自己爲什麼沒能發現他的心,她更加恨自己間接害死了他。然而總是有千般的悔恨,她都沒有辦法再把他找回來了。他爲她做了那麼多事,她卻連站出來告訴大家是她害死了羽的勇氣都沒有了。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劉雅柔想不明白。這麼多年她愛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卻也害死了一個深愛她的人。
這麼多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劉雅柔不斷地問自己,卻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劉雅柔心痛的無以附加,她擡起頭突然間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她伸手慢慢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劃了下去。她沒有感覺到有多痛,卻看到鮮紅的血液從自己的手腕中流了出來。劉雅柔丟掉了手中的刀,緩緩地躺在了沙發上。她看着血液不斷的涌出,那血液的顏色染紅了她的雙眼,她彷彿又看到羽,看到了從他身下流出的那鮮紅的血液。劉雅柔覺得世界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眼前的一切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可是心卻變得越來越輕鬆了。也許這樣才能夠算是真正的解脫吧,劉雅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影子在她的眼前慢慢放大。那個影子竟然是羽,她終於可以看到羽了。劉雅柔的笑的更加燦爛,她擡起雙手想要擁抱眼前的這個人。
“羽,是你嗎?”劉雅柔喃喃的問道,卻只見他一臉哀傷的看着自己,心痛的衝着自己搖着頭。劉雅柔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擡起的雙手緩緩地放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在離自己遠去,可是耳邊卻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她的身體似乎離開了沙發,投入到了一個溫暖地懷抱中。
她終於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醫院的病房裡劉雅柔安靜的躺在牀上,她的那割傷的手腕已經被處理包紮好,而另一隻手背上則正輸着液體。姚健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現在的樣子姚健心痛不已。他無法想象自己如果再晚一些闖進去將會發生什麼,他只知道當他看到滿地的鮮血的時候,心臟幾乎已經被嚇到停止。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害怕,以至於抱着她的時候,兩臂還在顫抖着。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如此惡劣,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把那些東西給她看的。可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她已經躺在了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沒有辦法把她就回來了。現在想來他依然覺得恐懼,姚健坐在最椅子上將頭深深地埋進兩臂之間。
那天劉雅柔走後,姚健便陷入到沉思中,誰知一個不小心碰打了杯子。姚健心情鬱悶的蹲下來收拾碎片,卻不想被玻璃碎片劃傷了手。只是那一瞬間一個不好的念頭突然闖入姚健的腦海中,頓時讓他心慌不已。
他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姚健穿上外套就往外衝去。一路上他不停地給劉雅柔打電話,可是卻始終沒有人家,這讓姚健更加害怕。他飛車至劉雅柔家樓下,再跟保安確定劉雅柔已經到家並且再沒有出來後,姚健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劉雅柔家門外。可是無論他怎麼呼喊怎麼敲,大門始終緊閉無人應答。姚健無奈之下只好報警,當警察破門而入時,姚健被自己眼前的狀況驚呆了。
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的這個場景,劉雅柔靜靜地躺在沙發上,被她割破的手腕鮮血不停的向外流出。劉雅柔躺着的沙發前面那塊地毯已經被鮮血染紅,眼前的場景讓人觸目驚心。姚健直接撲到了沙發前,迅速用手按住劉雅柔手腕上的傷口,心痛的看着幾乎已經失去意識的劉雅柔。姚健大聲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嘴脣輕輕地蠕動着,姚健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此時的她眼睛裡早已經沒有了光華,生命的氣息正在一點點兒的流逝。他利用手邊的現有的工具,對劉雅柔進行了急救。待救護車趕來,姚健將劉雅柔抱上救護車的時候,劉雅柔早已經陷入昏迷中,完全失去了意識。姚健現在想起來仍覺得後怕,要不是搶救及時,現在的劉雅柔恐怕早就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劉雅柔整整昏迷了兩天,這兩天中姚健一直守在她身邊,不眠不休的照顧着她。可是讓姚健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被自己千辛萬苦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的人。清醒過來之後不是感激他,而是激動的怨怪着他。她求死心切讓姚健心痛不已,劇烈的掙扎下連姚健都沒辦法完全按住她。她的情緒異常的激動,不管姚健說什麼她都沒有辦法聽進去。最後房間裡動靜過大,引來了醫生和護士,姚健在護士的幫助下,這才完全控制住了劉雅柔。不得已的情況下,醫生給劉雅柔注射了鎮靜劑,這才讓劉雅柔安靜下來。看着這樣的劉雅柔,姚健心痛不已,深深的內疚席捲着他的內心世界。因爲擔心她會做傻事,病房裡的沒有任何一件利器,此外房間裡的窗戶也被鎖死了。姚健甚至請了兩個看護,配合他24小時看護劉雅柔。
不過自從劉雅柔清醒過來後,情緒就一直都很激動,醫生不得不用鎮靜劑控制着她。每次看到幾乎陷入到瘋狂的劉雅柔,姚健的心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面對這樣的劉雅柔,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種狀況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之久,這一個星期姚健覺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深深地折磨着劉雅柔也深深地折磨着他。到了其七天的時候,劉雅柔終於安靜下來了,不再哭鬧着尋死覓活。而是靜的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她不說話不吃也不動。彷彿和整個世界隔絕了一般,無論周圍有任何的響動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這種狀況甚至比之前更糟糕,她手腕上的傷口經過近十天的療養已經完全癒合,可是姚健不知道她心裡的那道傷口什麼時候才能夠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