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然惦着他那發福的身子,大步迎向洪擎蒼,離着老遠就伸出手道:“洪爺,不知道你還記得我不。”
面對着這個笑的人畜無害的胖子,即便是洪擎蒼對這排場嗤之以鼻,也生不出什麼火氣來,而是握住這隻看似白白淨淨卻佈滿老繭的手道:“童家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童軍委是你老子?”
童安然使勁點了點頭,臉上多多少少多了幾絲成就感。
洪擎蒼有些無奈道:“跟你老子一個德行,蟈蟈安排你過來的?”
童安然再次使勁點了點頭,把身後的言小琥拉上前道:“洪爺,這是我哥們,言小琥。”
聽到言小琥這個名字,洪擎蒼多打量了幾眼這個瘦的如同排骨一般的傢伙,微微點了點頭道:“言家的孩子,倒是一個比一個獨闢蹊徑,不過好過哪些腦袋裡只剩下墮落的紈絝,這個江湖不是不歡迎年輕人出來當出頭鳥,是拒絕那些沒有能力的出頭鳥。”
言小琥老臉一紅,微微點了點頭,他能夠對眼前這個男人擁有的情緒,那麼就只有敬畏了,其他的找不到任何。
待在一旁童安然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衝身後那二十號漢子們打了個響指。
“洪爺好!”二十號漢子整齊的聲音響徹整個哈爾濱中心機場。
洪擎蒼的臉色慢慢變的陰沉,但那個主導着一切的胖子,還是一臉的興奮,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在裝瘋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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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洪擎蒼一臉黑線的說道。
童安然像是狗腿子一般去打開賓利的車門,能讓這個哈爾濱的大少心甘情願當狗腿子的地步到底是多麼的恐怖,估摸着也只有這個鑽進賓利的男人才清楚。
車隊氣勢洶洶的離開,留下一衆眼睛已經看直了的人們。
“洪爺,我們去呢?”親自開車的童安然說着。
坐在後座的洪擎蒼雖然清楚這輛座駕的價格,但儘管如此,洪擎蒼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緩和,而是微微擺了擺手道:“讓身後跟着那一大幫子人給我撤了。”
童安然看洪擎蒼的表情已經慢慢變的陰沉,哪裡敢墨跡,直接撥出了一個號碼,大吼一通,只見身後那氣勢洶洶的車隊一陣鼠竄,只留下這臺大賓利一路暢通無阻的走着。
看身後的車子不再緊跟着,洪擎蒼才淡淡的說道:“帶我去見我來見的人。”
“得令。”童安然像是領了命的奴才一般,對坐在副駕駛的言小琥使了個眼神,然後猛的踩下油門。
言小琥這才真正的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但等到言小琥欲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坐在後座的男人已經微微閉上了眼,饒是心中有着萬千情緒,言小琥也只有惺惺作罷。
面對着洪擎蒼,即便是天之驕子也好,又或者是什麼混世魔王,都需要收起自己所有的驕傲,甚至有唯有的驕傲。
似乎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讓人分不清這是夢境的虛幻,還是現實,不過夢境也好,現實也罷,當這一切積壓在身上的時候,還是能夠感覺到真真切切的疼。
徐饒睜開眼,仍然是自己那小房間的天花板,微微動了動手,所觸摸到的,是一把冰涼的匕首,徐饒使自己慢慢從牀上坐起,朦朧的眼還能夠辨認出這房間,身體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甚至這劇烈的疼痛感要比那苦紅的滋味還要難受。
徐饒就這樣坐在牀上,死死忍受着近乎可以讓常人崩潰的痛楚,或許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他從未想過世界的代價,是無比慘痛的。
大約有半個小時,此刻的徐饒已經滿是是汗水,但身上的疼痛感已經因爲神經疲憊而顯的有些麻木,徐饒咬着牙下牀,搖搖晃晃的站起,甚至徐饒都感覺不到自己在站立的,但還是死撐着打開了房門。
不算長的走廊在此刻的徐饒眼中如同馬拉松一般漫長,徐饒看着這遙遙無際的走廊,硬着頭皮踏出一步,似乎自己的身體都要隨着這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而散架一般,徐饒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如此堅持,甚至徐饒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糟蹋此刻的自己,但是徐饒只是覺得,自己睡的太久太久了,這短短的三天所發生的,已經讓徐饒不敢再繼續睡下去,因爲徐饒怕自己再一次閉眼,所面對的,又會是一個他需要拼命熟悉的世界上。
這一種感覺,徐饒不想在體會第二次,又知道自己以後的路,必須要面對第二次。 щшш¸TTκan¸¢ ○
徐饒堅挺着自己的身體走下樓梯,面對一片狼藉的樓下,徐饒並沒有太過的震驚,而是尋找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申雲豹感覺似乎誰在碰着自己的手指,睜開眼後,看到了很匪夷所思的一幕,徐饒醒了,而是拖着一副申雲豹認爲壞了的身體下了樓,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徐饒,你TM瘋了!”申雲豹從沙發上跳起,瞪大眼睛看着面色蒼白虛弱到不能再虛弱的徐饒。
徐饒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的笑意道:“申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程家爲什麼亡了?程樂樂爲什麼死了?”
或許這是徐饒最殘存的信念,也是在哈爾濱唯一的信念,在這一場關乎於野心跟利益的風暴之中,在各種碰撞跟各種利益分割的情況下,總有人鬼使神差的選擇了各種讓人無法想象生存手段,但是唯有一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爲了那個最小最小承諾的男人,即便是這個承諾是那麼的無力跟蒼白,變成了一個不是程家的程家人,豁出去命去守護一個俗不可耐的東西。
申雲豹看着徐饒的臉,那張焦急而且因爲疼痛而緊巴巴皺在了一起的臉,是一個普通到平庸的年輕人,但不知道爲何,申雲豹打心眼裡有點覺得心疼。
“徐饒,程家已亡,這是定數...”申雲豹一字一字的說着,突然覺得就是這麼一個結局對這個事不相關的年輕人來說,太過太過殘酷了點。
而徐饒,僅僅是呆呆的在原地站着,感覺自己不光光是辜負了洪擎蒼,也不光光是辜負了自己,而是辜負了這整個世界,這是一種痛徹骨髓的感覺。
這一張充滿着各種情緒的臉,正巧被大步走進逍遙茶館的男人撞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機緣巧合,又或者是那冥冥之中的定數。
徐饒站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傷痕累累的身體放佛在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疼痛感,但是心中卻有一種東西在撕碎徐饒所有的防線。
終於終於,這個在哈爾濱都未曾露出過軟弱一面的男人淚如雨下,哭成的淚人,程家也好,風暴也好,背後有着洪擎蒼光環也罷,他僅僅是一個一年前的普通人,僅此而已,被針紮了會疼,被白眼了會在心裡起疙瘩的普通人。
洪擎蒼表情仍然是那麼的八分不動,一步步走到徐饒身前,那隻巨大的手放在了徐饒的頭上,那張讓人以爲沒有笑容存在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柔和,低聲道:“受苦了。”
徐饒哽咽着,像是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拼命的擦着眼淚,倔強着,實則已經潰不成軍。
逍遙茶館門外,站着四人。
姍姍趕來的蟈蟈蛐蛐。
哈爾濱兩個一線紈絝童安然跟言小琥。
四人就這樣感觸良多的看着這一幕,縱然心中有千萬情緒,卻都不知道該如何的開口。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怎麼說這一口也不能就這樣吃了不是。”洪擎蒼說着。
徐饒使勁點了點頭,但也就在此刻,那苦苦支撐的身體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就這樣栽倒下去。
洪擎蒼一隻手扶住倒下去的徐饒,微微皺了皺眉頭,用餘光掃了一眼站在一旁表情呆滯的申雲豹。
申雲豹這才從洪擎蒼強大的氣場之中回過神來,動着顫抖的手道:“徐饒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需要靜養一陣子,至少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洪擎蒼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道:“我這個不爭氣的徒弟讓你操心了。”
申雲豹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卻沒有說些什麼恭維的話,因爲申雲豹很清楚,自己所出的三分力,在這個男人眼中絕對不會算成兩分,如果把所有已經明白的東西再次說明白,就沒有意義了,只會變的更加俗不可耐罷了。
洪擎蒼把昏沉沉睡過去的徐饒輕輕放到沙發上,然後默默轉過身,那張本來柔和的臉已經變的毫無表情,但會給人一種恐怖到骨子裡的感覺,那一股寒意,涼入心扉。
“蟈蟈蛐蛐,守好徐饒,如果我回來看到他少了一根頭髮,你們兩個就把腦袋留在哈爾濱釀酒吧。”
蟈蟈蛐蛐兩人同時點了點頭,一點也不質疑洪擎蒼所說真實性。
洪擎蒼再次把目光轉向言小琥跟童安然,不過已經稍稍的緩和了一些,但仍然讓人心生畏懼,讓人不容置疑的開口說道:“帶我去曹家。”
僅僅是五個字,卻給人一種撼動整個天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