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實,卻並不如這些談論的那般驚心動魄,甚至看不到那個落入湖面的石子,或許是因爲這世界這時代實在太過太過龐大的原因,讓人一時連回響都聽不見。
三人的踏在漫漫的白雪之中,這原本來時無比無比漫長的路程,不知道爲何,在將要離開之際,變的那麼那麼的短暫,甚至還沒等徐饒回幾次頭,就回到了洪擎蒼曾經住着的地兒。
所謂的離別,彷彿就是這披上淒涼外人下的美好,因爲這應證着人又一次一次的成長。
“就這樣走了。”洪擎蒼望着並沒有什麼盡頭的前路說着,但是這看似模糊無比的前程,總得走出一條清晰無比的路不是,雖然這一條路並不是如同某些童話故事之中那麼豐滿美好,但是絕對會有那如出一轍的曲折。
徐饒點了點頭,此刻心中縱然有着良多的感觸,但是徐饒是打心眼裡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出口,唯有慢慢攬住身邊的東子,只感覺這無比瘦弱如同排骨一般的身板似乎在瑟瑟發抖着。
徐饒低下頭,給予東子一個安心下來的神情,東子的臉上出現一股很牽強很牽強的笑容,讓徐饒的心就如同捲成了麻花一般,似乎這一張笑臉,就如同一塊大石一般,重重的壓在徐饒的胸口,讓徐饒該笑的時候笑不出口,該哭的時候流不下一滴淚,但是烏雲總會有退散的那一天,徐饒無比的艱辛着,也許這就是這昏暗時代之中唯有的光明,但這算不算刺眼的光明,只會把那黑暗凸顯的更加更加的黑暗。
“郭野的意思,讓你們先回方十街,他說會聯繫你。”洪擎蒼說道,順便扔給徐饒一個老款的諾基亞110的手機。
徐饒接過手機,微微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洪擎蒼,欲要說些什麼,洪擎蒼卻衝徐饒搖了搖頭。
“洪叔,要不要下上一盤?”徐饒說道,他只是想要再跟這個男人再聊上幾句,又或者跟着一座大山聊上幾句。
這一次,從來不拒絕任何棋的棋癡洪擎蒼卻搖了搖頭道:“這一次,免了,留點懸念也不是壞事。”
徐饒笑了笑,點了點頭。
一輛衝破冰天雪地的牧馬人從遠方殺了過來,這輛雪地之中的怪物就這樣停在了三人面前。
第一次見到這彪悍東西的東子看直了眼,打心眼裡覺得新奇,卻不像是別的孩子一般摸上摸下,而是努力做出一副故若鎮定的樣子,徐饒知道離別將至,只是再次看了眼洪擎蒼說道:“洪叔,你還欠我一盤棋。”
洪擎蒼一陣笑,連忙點了點頭道:“小兔崽子,等你混到人模狗樣的時候,再來這小興安嶺跟我要這一盤,要是淨丟了顏面,我追到地下面,也得好好收拾你一頓。”
“洪叔,不會的。”徐饒點了點頭。
牧馬人的車窗降下來,是一個有些女人味的男人開的車,一輛兇悍無比的黑色牧馬人,跟這個帶着濃濃女人味的男人給人一種強烈到不能再強烈的違和感,就像是一個肌肉猛男穿着粉紅色的肚兜一般。
“洪爺好。”男人大大咧咧的說着,只不過聲音有些尖銳,恰好跟他那精緻的外表正正比。
洪擎蒼微微點了點頭,對這個男人說道:“這位小兄弟叫徐饒,把他捎去北京隨便找一地兒放下就可以,還有這個孩子,一路上給我伺候好了,要是怠慢了,下一次我見到你提起打。”
洪擎蒼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甚至徐饒都覺得有些過火了,連忙打着圓場說道:“洪叔,我跟東子小興安嶺的露天牀都睡慣了,是個地兒就成,還得多麻煩這位兄弟了。”
男人看了眼徐饒,這一次表情多了幾分和色,不像是來時那般敵意的看着徐饒,但是看徐饒能夠風輕雲淡的叫洪擎蒼一聲洪叔,這着實是讓這個男人不敢怠慢徐饒的事情,雖然他怎麼看都看不出這個如同野人一般的傢伙有什麼蹊蹺之處。
“洪爺,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就算是搭上命,我也得把人給您送到。”男人再次看向洪擎蒼,只不過這一次那高傲的臉上多了幾絲嬉皮笑臉在其中,也帶着幾分崇拜。
“張傲陽,少給我來這麼一套,事先給老子辦漂亮了再說。”洪擎蒼瞪了一眼這名爲張傲陽的青年。
張傲陽顯然是很清楚洪擎蒼的脾氣,立馬成了縮頭烏龜,恭恭敬敬的下車給徐饒跟東子打開車門,還順帶捎上了徐饒跟東子的行李,這劇烈的反差讓徐饒有點不適應,倒是看着東子一愣一愣的,看慣了山中畜生的東子打心眼看不透這臉上一會昏一會暗的傢伙。
“洪叔,我們就此別過了。”徐饒回過頭說着,他知道這一走,又是多麼個年頭。
“後會有期,如果在外面有難,到了不得不的地步,大可以提我名號,雖然我還到不了整個華北通吃的地步,但是東北三省,還得給我幾分薄面。”洪擎蒼說着,這一句話,顯然是說給有心人聽的。
吊兒郎當的張傲陽愣了愣,不得不再次審視起這個年輕人,本來讓他專程來送這麼一個傢伙,張傲陽還有幾分怨言,但是等聽到洪擎蒼這一席話後,張傲陽是着實的對這個名爲徐饒的年輕人來了興趣,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退隱了這麼多年的洪擎蒼有這個覺悟。
“洪叔,不用你說,我也會的。”徐饒笑着,爬上這高高的牧馬人,車中的暖流迎面吹來,反而讓徐饒有幾分的不適應。
也許受夠了這小興安嶺刺骨的寒,好不容易感受一次溫暖,都變成了最多餘最不搭的事情。
東子煞有其事的跟洪擎蒼做了個江湖人士告別的動作,然後跟着徐饒鑽進了牧馬人,上了車看到這豪華無比的裝飾,東子瞪大了眼睛,這輩子他也沒有瞧見過這種怪物。
徐饒只是在一旁輕笑的說道:“現在別把下巴驚掉了,到了北京再驚掉下巴也不遲。”
東子連忙閉上了嘴,傻傻的笑着,小臉上怪滿了期待。
“洪爺,不打算一起走?”張傲陽關上車門,對洪擎蒼說道。
洪擎蒼搖了搖頭。
“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送他們回北京後再來聚聚。”張傲陽很明白洪擎蒼的倔強程度,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墨跡下去。
“這個就免了,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家子那點事吧,要不是我怕生什麼事非,我也不會讓你來。”洪擎蒼擺了擺手說道,直截了當的拒絕。
張傲陽一副受挫了的表情,委屈的說道:“洪爺,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值得你這麼上心。”
洪擎蒼的表情漸漸冰涼起來,張傲陽立馬明白自己是問錯問題了。
“這傢伙叫徐饒,這名字你給我記着,你能不能搭上他這一條線,就看你造化了,我只能說到這兒,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改不掉狗眼看人低的毛病,要記住,誰頭上都是一個腦袋,誰也都不是大羅神仙。”洪擎蒼冷聲說道,氣勢十足。
張傲陽的表情僵硬無比,他想不到因爲這一個問題,洪擎蒼會有這般的反應,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是是是是,洪爺你批評的對,不該說的我不說,你也知道我,就是說話直,你說我能瞧不起他?我還會大老遠跑過來嗎?”
“少給我來這套,給你老爺子用或許中用,對我來說沒意思,人你給我伺候好,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做的別說,我只要你安全送往北京,然後就沒有你的事了。”洪擎蒼擺了擺手,看張傲陽的眼神仍然是那般的冰冷。
“得令,我那就先行一步了。”張傲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着。
洪擎蒼擺了擺手。
牧馬人就這樣揚長而去,洪擎蒼仍然留在原地,良久。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體會坐車的東子一副惶恐的模樣,一隻手緊緊攥着徐饒的衣角,生怕這個大怪物突然翻過去,這開車的張傲陽顯然是一副不要命的開法,這開車的模樣,着實要比爺們更爺們,但是外表怎麼看給人一種濃濃的女人味,這讓在一旁看着的徐饒很是糾結。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張傲陽,剛剛的事我也不解釋什麼,我就這一脾氣。”一邊開車的張傲陽回過頭說道。
徐饒看着這一張無比精緻的面孔,卻說着無比爺們的話,一陣覺得想笑,但還是一臉平靜的說道:“我叫徐饒,這孩子叫東子。”
張傲陽看了看這惶恐無比的孩子,做了個鬼臉,然後就繼續開車。
車中陷入了沉默。
慢慢適應了坐車感覺的東子也不像是剛剛那般的拘謹,碰碰這個,摸摸那個,透過後視鏡可以看到一舉一動的張傲陽似乎有點受不了東子的舉動,警告道:“小兔崽子,坐老實點。”
東子還真坐老實了,連徐饒都嘖嘖稱奇,以東子的性格,應該直接開幹才對,怎麼這一次這麼老實,徐饒大體定爲東子第一次見到這麼一個外人的原因。
過了一會,東子突然開口說道:“你到底是姐姐,還是哥哥。”